我不可置信的看著顧小沫,顧小沫側(cè)過頭來看著我,嘴角的笑容十分的勉強,“顧家到了我這裡,算是斷了這一支,但是我不能讓顧家抓鬼捉妖的能力也斷在我的手上。雖然你天資愚笨,但勤能補拙,更何況你是第三類化妝師,在陰陽師這一行有立足之地。”
“顧老闆,你也知道我只是爲了錢才入了這一行,我打算還清債務(wù)之後就洗手不幹了。做這一行損陰德,我甚至不知道是以壽命爲代價,還是以這一生的好運爲代價。我現(xiàn)在結(jié)婚了,往後還會有孩子,我想多留點時間來陪孩子和丈夫,我不想死得那麼早。”
“難道你就沒有想過改命?”
我擺擺手說,“別搞笑了,如果命都能改,這個世界上哪裡會有那麼多倒黴的人!”
顧小沫笑的極爲輕鬆,她語氣淡漠的說,“這個世界上有改命的法子,當年有個傻白甜,家庭條件很好,長得也很漂亮。上學的時候認識了一個文靜的女孩子,暫且就叫她文靜吧,因爲除了文靜,身上也沒有什麼值得誇的優(yōu)點。”
顧小沫說文景長得不好看,家庭條件也不好,但是就跟傻白甜混熟了,兩人一塊上課、下課,幹什麼都一起,好的跟一個人似的。文靜家庭條件不好,傻白甜就將自己的衣服給她穿。文靜生活費少,吃不好,傻白甜就用自己的錢買來和文靜一起吃。
所有人都羨慕傻白甜和文靜的友誼,但是傻白甜對文靜越好,文靜就越嫉妒。
在她心裡,傻白甜就是可憐她,偶爾發(fā)發(fā)善心。但是這善心一發(fā)就是四年,也挺不容易的。
如果文靜行爲上能表現(xiàn)出一丁點對傻白甜的不滿,傻白甜也不至於傻傻的被文靜欺騙那麼久,掏心掏肺對文靜好了這麼些年。
兩人大學四年好的跟一個人似的,工作又在一個地方,自然是在一起合租了。
後來兩人一起出去旅遊,遇到了一個遊方的道士,文靜堅持要去算命,倒是給文靜算了命,大致說的差不多。說到文靜以後的命運,道士就猶豫了,在文靜的哀求下,道士說了真話,說是文靜命不好,以後做什麼都不成。二十五歲的時候會遇到一個男人,這個男人會深深的愛上文靜,是命定的老公。
道士將話說到這裡,隨即嘆道,“只要心存善意,多做好吃,命還是能改的。”
因爲說了真話,泄露了天機,道士要求文靜包個大紅包,說是可以替她改運。
文靜自然求之不得,連忙包了一個大紅包。
倒是收下紅包之後,看著傻白甜說,“我看這位姑娘的面相極好,也算是有緣,不如老道給你也一起算算?我們算是有緣,這一卦不收錢。”
傻白甜雖然天真,但從小就聽人說命越算越薄,加上自小家裡條件好,當然沒有什麼好算的。所以傻白甜就謝絕了道士的好意,要拖著文靜離開。
這位文靜就像是著了魔一樣,一個勁的哀求傻白甜也算一算,看看未來。
傻白甜被文靜纏的沒有辦法,就將自己的生辰八字報給了道士。道士聽聞後,掐指算了算,老神在在的說,“姑娘命好,一出生就含著金湯勺,上學、做事都是順風順水,工作也是順順利利。二十五歲的時候會遇到一個很優(yōu)質(zhì)的男人,那個男人就是你未來的夫婿,會有一兒一女,生活幸福美滿。”
傻白甜也就是笑了笑,沒有放在心上。
生活依舊不鹹不淡的繼續(xù)著,只是傻白甜發(fā)現(xiàn)了自己身邊的一切似乎都變了,原本屬於自己的功勞最後都會莫名其妙的變成文靜的。原本該自己升職加薪,最後也換做了文靜!
傻白甜好不容易談了一個高富帥的男朋友,轉(zhuǎn)眼間就被文靜勾搭去,最後高富帥踹了傻白甜,跟文靜結(jié)婚了!
當初道士給自己看相時說的那些全部在文靜身上應(yīng)驗,而說給文靜的命格卻都在自己身上應(yīng)驗。
生活一團糟的傻白甜突然想起之前在文靜的催促下,將自己的生辰八字給了道士,這才驚覺自己的命早就跟文靜的命調(diào)換了!
顧小沫說到這裡就停了下來,我忙看著她問,“那個文靜就沒有什麼報應(yīng)?偷走了傻白甜的命,又偷走了傻白甜的人生,就沒有一絲絲的報應(yīng)?”
顧小沫歪著頭看著我問,“你覺得該有什麼報應(yīng)?”
我搖了搖頭,想說點什麼,卻又覺得沒有資格。
“逆天改命不是不可以,就看你用什麼方法。誠然文靜這種人用的方法是會遭到報應(yīng)的,那個替文靜改命的道士也會遭到報應(yīng),只是所有人都看著眼前的結(jié)果,而看不到以後。”
顧小沫的意思我很明白了,命是可以改的,也有很多方法,她只是給我說了一種最不入流的法子。
下地鐵的時候,我依舊沒有忍住,“顧老闆,那位搶了別人人生的文靜最後是什麼結(jié)局?”
顧小沫衝著我露出白森森的牙齒,笑的十分的詭異,“傻白甜來瞎子街找到了我,出了三萬五讓我收拾文靜,你說文靜是什麼結(jié)局?”
事情落到顧小沫手裡,不用想都知道文靜那種人是什麼結(jié)局。
也或許是這件事落到了顧小沫手裡,我將那顆無端端懸起來的心慢慢的放了下去。
在顧小沫的眼裡,所有做了壞事的人都會得到報應(yīng),無論男女老少,都不例外。
顧小沫理想中的世界很美好,但是這繁華世界不會出現(xiàn)顧小沫理想中的世界。人吃五穀雜糧,擁七情六慾,千人千面,顧小沫想要的世界永遠都不會存在。
我想顧小沫心裡也是知道的,但是她沒有氣餒,而是一直憑良心做事。
顧小沫沒有讓我去瞎子街,而是將我趕了回去,我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容與,他依舊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見到我之後,才踱著不緊不慢的步伐走了過來。
“我還以爲你回去了。”我衝著他笑了笑。
容與站在我身邊,似乎在和我一起等公交車,“你和顧小沫沒有想過要停下來嗎?”
他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我愣了半晌才理解他在說什麼。
“你們所做的事情並沒有道理,在你們看來,鄭家父母是不可饒恕的罪人。但是你們有沒有想做,站在他們的角度,別人纔是不可饒恕的罪人?”容與心平氣和的說,“你和顧小沫以爲的正義,難道就真的是正義嗎?”
“我從未覺得自己做的事情是正義的。”我否定了他的說法,嘆了一口氣說,“我的初衷很簡單,就是爲了錢。如果這一刻我不欠債了,我想我根本就不會去插手這些事情。”
“即便你不是爲了錢,你也會跟著顧小沫這麼胡來的。”
“你既然覺得顧小沫是胡來,何不去勸勸她,來找我又有什麼用?”我覺著容與挺搞笑的,既然認爲顧小沫不對,不去找顧小沫,卻來找我?guī)稚叮?
難道我看起來好欺負,好說服?
容與嘆了一口氣說,“我雖與顧小沫是敵對關(guān)係,但是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遭到報應(yīng)。”
“你不是說顧小沫不生不滅,不老不死嗎?怎麼又說會遭到報應(yīng)?”我有些迷茫,開始懷疑容與說的話。不知道他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
“她再這麼一意孤行下去,只怕報應(yīng)不遠了。你也知道不是死才叫報應(yīng),有的是讓人生不如死的報應(yīng),而她這種永生不滅的人一旦遭遇到這種,那是滅頂之災(zāi)。”容與長長的嘆息一聲說,“她身上有巨大的妖力,一旦黑化,對人類也是很大的威脅。之前我也說過,一旦顧小沫黑化,就算我集結(jié)了所有的陰陽師,只怕也不是她的對手。”
“你的意思是……”
容與看著我,十分認真的說,“景溪,如果你和顧小沫之間還有情誼,就該讓她懸崖勒馬,不要再繼續(xù)錯下去了。”
“你知道的,顧老闆不會聽我的。她想要的世界只有她自己纔有可能實現(xiàn),我們誰也不可能給她。如今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她自已願意做的,她認爲是對的事情,沒有任何人能阻止她。容與,顧小沫在做她認爲對的事情。”
容與深深的嘆了一口氣說,“你儘量勸勸吧,這樣的事情最好不要參與的太多,到時候不僅顧小沫有報應(yīng),你也會有報應(yīng)。你們干涉太多人類的事情,也是損陰德的。”
我點了點頭,卻不知道再說什麼。
容與長嘆一聲說,“我就要離開這裡了,話已至此,也幫不了你們什麼,你們多多保重。”
“你什麼時候離開?”
“就這兩天了,今天早上去瞎子街就是同顧小沫告別,這些話我也跟她提過,顯然她並沒有放在心上。我想你跟顧小沫認識這麼久,勸一勸,總該比我的話來的有效果。”
“顧老闆是我的老闆,而我只是打雜的,我說的話……顧老闆不一定聽。”心裡五味雜陳,但是卻改變不了現(xiàn)狀。
容與搖了搖頭,“你多多保重,走的時候就不特意來跟你告別了。”
“那你也多多保重,金銀鎮(zhèn)的事情多謝了。”
容與沒有搭理我,轉(zhuǎn)身就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我看著容與迅速的消失在人羣中,很快就沒影了,而我乘坐的公交車也停在了面前,我趕忙上了車。
找了一個坐在窗戶邊上的座位,呆呆的看著窗外發(fā)呆。
容與果真再也沒有出現(xiàn),鄭國裕的事情也全權(quán)交給了顧小沫,我不知道顧小沫究竟要怎麼做,但我相信她總能讓鄭國裕對他自己言而無信的事情付出相應(yīng)的代價。
正在檢查殯儀館的裡裡外外,突然接到了顧小沫的電話,通知我立即去一趟瞎子街。
我沒敢耽擱,下了班就馬不停蹄的朝著瞎子街趕去,沒有想到等著我的竟然是這麼棘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