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而空蕩蕩的宮殿,空氣中有著過於濃郁的薰香。
來人掀開衣袍,跪在冰冷堅硬的地上“父皇,兒臣給您請安?!?
似是聽到響聲,牀上傳來一聲低而輕的聲音“寅兒,是你嗎?”
“是,父皇?!?
“你且上前來?!?
“是,父皇?!?
***
玉寒山
放眼望去,玉寒山頂僅有三四間的小竹屋,有一中年劍客立於一竹屋中,一襲青衫,人雖至中年,卻依然豐神俊朗,望著窗外,也不知在看什麼。此人就是江湖上最爲低調、神秘的門派玉寒門的掌門玉寒山人。
“師父,您找徒兒前來,不知有何吩咐?”一襲白袍飄飄欲仙,乘風而來,來人臉上掛著笑意,這一室的光華便都隱了去。
“你的速度是越來越慢了,輕功竟然不如你師兄了?”山人對這個關門徒弟一向嚴厲,但心底是極喜歡他的。這個徒弟天賦異稟,武學造詣極高,可偏偏一副事事無謂的樣子,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師父說笑了,徒兒是見著路上風景美麗,稍加停頓,這不就耽擱了”還是那副言笑晏晏的樣子。
“這都什麼時候了,還風景……”來人正是楚大公子,他不禁心裡嘀咕“禍水就是禍水,辦事能力都差得要命!”說完還忍不住斜了上官尹兩眼,這不看還好,一看就更後悔。禍水這廝又是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笑得花枝亂顫的!誒……不禁打了個冷戰。
正在楚大公子神遊方外的時候,這邊的玉寒山人就已發話“今日叫你們前來是有一事宣佈,我將收一位女徒弟……”
話還沒說完,楚大公子就急吼吼地打斷“師父,您不是說就收我跟師弟兩個徒弟嗎?今日怎麼又有一位了?”
“其實,也不是收徒,是認女。你們也就把她當做師妹吧?!?
“認女?!”楚穆雲又叫出聲。
“是的,她是我失散多年的女兒……”玉寒山人在說這一事實時,常年平淡無波的口吻竟有了些微起伏,“容勝,出來見見你兩位師兄吧!”
“容勝?師父,難道是蘇容勝?”
“是的,正是小女子?!蔽吹扔窈饺舜饝?,便有一柔柔的女聲應下。只見來人朱脣微啓,柳眉彎彎,膚若凝脂,步步生蓮??墒亲钭屓俗⒛康倪€是那腰間掛著的與她輕盈體態毫不相稱的一隻碩大葫蘆了。
上官尹心下了然,毫無疑問這就是蘇容勝了。這蘇容勝,江湖人稱容勝仙子,是江湖兩大美人之一,乃天下第一毒谷——蝴蝶谷的大小姐,這蝴蝶谷中人除了丫鬟奴僕,人人腰間都習慣彆著一隻葫蘆,傳言裡面都是藏著自己最爲厲害的毒蠱。
“真是……居然真是蘇容勝啊”楚穆雲難以置信。
“師兄,不要看見美人就話都說不全了。在下上官尹,久仰姑娘大名!”
“原來是“無情公子”,小女子蘇容勝這廂有禮?!闭f著盈盈一拜,望向上官尹的眼神竟帶了少許熱切。
楚穆雲一見這情形暗叫不好,這容勝仙子不會也被禍水這小子給魅惑了去吧?
“容勝以後要跟著父親學些本門武功,還望兩位師兄多多照應了!”
“那是,那是!”楚大公子的準則一向是美人在前,什麼都好說,何況這點小事。上官尹也一口應道“那是自然……”
***
蒼崖城
一丫鬟急匆匆地在一片亭臺水榭之中穿梭,最終來到一處最爲僻靜的地方,急急地敲門“小姐,小姐……”房內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嘆息過後,又似是一聲無可奈何的迴應“進來吧,小翠。”
丫鬟小翠得到許可後,連忙推門進屋,小臉因剛剛急切的跑動而紅撲撲的,上氣不接下氣的說“小姐,城主……城主要把您嫁出去了……”小翠急切的望著自家小姐,可是自家小姐那張十幾年從未出現過大波瀾的臉上沒有因爲這句話而改變,似是過了許久之後,才換來小姐的一聲迴應“是嗎?”如有所思似的,嘴角卻扯出了一絲嘲諷的弧度。
“小姐……”小翠像是被嚇到了,小姐可從未這樣過??!
看到小翠這樣的反應,傾城不禁苦笑,還是嚇到她了。而他也終於要走出那一步了嗎?
“小姐……”小翠又怯生生的叫了一聲。
傾城應道“父親將我許配給了誰?”
看見自家小姐終於有了些正常反應,小翠忙應道“回小姐,是李家的公子,據說是天下山莊的?!?
果然!傾城心想,終於要出手了,回頭看看小翠“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可是,小姐……”小翠似乎還想說些什麼,被傾城打斷“出去吧!”小翠只好怏怏的走了,心想拿李家公子是個好看的公子呢!小姐應該會笑一下吧!
而屋內,傾城的面容許久不變,可是那雙眼睛卻好像卸去了往日的黯淡無光,變得靈動無比。她等了那麼久,這一天終於是到了!
而此時,蒼崖城中的會客廳時不時地傳來一陣笑聲。只聽慕容城主說“賢侄真是青年才俊?。 倍慌缘某侵鞣蛉艘彩窃娇丛较矚g這個年輕人。且不說這家世背景,單是這人就長得無可挑剔,而且又是世上難得的聰明人。難怪李家在他手上,成了富甲天下的一方,連朝廷也要忌憚三分。
年輕人笑著答道“城主過獎了,不知這傾城小姐身在何處,可否出來見上一見?”
那慕容城主一聽這話,似是恍了一下神,臉上笑意卻不曾退去“我那小女喜靜,連閨房都選在了這宅子最僻靜的地方,平常不喜歡出來走動,恐怕這時是叫不動她的,但賢侄倒是可以去找她,她倒是沒說過不讓看她。”
李繼遊不禁一愣,回道“這怕是不妥吧。”
這邊慕容夫人開口了“這有何不妥,以後也是一家人了。再說小女這脾性,哎,都是我跟夫君不好,把她慣的……”
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這李繼遊倒也不是扭捏之人,心下一忖,應道“那就勞煩城主讓一小廝帶路。”
李繼遊在小廝的帶領下,穿過一片亭臺水榭後,來到一片園子。這裡怎麼說呢?這裡……還果真是靜??!放眼望去,人煙稀少,時值夏末,又是一副蕭索景象。真是奇怪!堂堂城主之女竟挑了這樣的地方,這傾城小姐又該是怎樣一個有趣的人呢?
“公子,前面有一亭子,是小姐常去的,小的就不過去了,小姐是不太喜歡我們這些下人打攪的。”
“是嗎?行了,我自己過去就行了?!闭f著竟扔了一錠銀子給那小廝。小廝一驚,忙應道“多謝公子,多謝公子!”這李繼遊一出手就是十兩銀子!
李繼游去往亭中的路上,就發現亭中隱約就有一人,這難道就是傳說中江湖兩大美人之一的傾城小姐?待走近時,他就確定是了。因爲那女子一身白衣,就那樣靜靜地坐在那裡品茶,動作之間,彷如帶了一身的靈氣。那樣只有一個背影就足以風華絕代的人,還會有誰呢?
李繼遊自認識人相當精準,也就開口道“小姐果真名不虛傳啊!”
女子輕輕一笑“想必公子就是天下山莊的李大公子吧,果真是天下一等一的聰明人呢!”
李繼遊面露微笑“小姐謬讚!”
“可是,傾城可能要讓李公子失望了?!?
“怎麼會……”李繼遊還未說完,面前的慕容傾城便已轉過身來了。那一刻,他的笑意立刻僵在臉上,但很快,他的笑意卻越來越深,但只是不在說話。
只聽慕容傾城說“李公子,江湖傳聞不可信吶!”
李繼遊卻仿若未聞“我剛與令尊定下婚約,小姐乃我爲過門的妻子,再稱我爲李公子是不是太見外了,傾城不妨稱我一聲繼遊?!彼χ⒅矍暗娜藘?,似乎很久之後他彷彿聽到一細微的嘆息聲“好,繼遊公子,傾城這樣喚你,可好?”
李繼遊的笑容更勝了“也好,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