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章
淒寒的黑夜, 夜空中半點(diǎn)星光都沒有,只餘下朦朧的殘?jiān)赂吒邟炱稹€親王藉著這點(diǎn)微弱的亮光環(huán)視一週,連他只剩下八人。
慕容凌費(fèi)勁地用著一個胳膊打著火石, 吧嗒吧嗒, 一下一下。一旁的蘇容勝覺得自己的心彷彿隨著這點(diǎn)聲音一上一下, 一上一下, 只怕有一下這心下去了就再也上不來。
剩下的江湖中人都靜默一旁, 但是心底都是難耐非常。陣中已是黑夜,什麼都看不清,要想走出去, 豈不是更難!他們想要出去,但是看到同伴輕舉妄動的後果, 冷汗直冒。儉親王僅用一顆石子就取了他們性命, 這內(nèi)力恐怕他們幾人一同加上都不能相提並論。
夜彷彿愈來愈深了, 儉親王沒有言語。剩餘七人於是都不敢開口。
“噗”的一聲,慕容凌停下手裡的動作, 這火光終於被他點(diǎn)亮了。他摸摸腫脹酸澀的手臂,自他殘廢以來,果然有些事還是難了許多。上官尹!他眼底俱是狠毒之色,我與你不共戴天!
火漸漸大了起來,在場的人心底也稍稍回暖。可就在此時, 意想不到的事發(fā)生了。
那剛剛被點(diǎn)亮的火堆突然“噗”的一聲就這麼滅了。在場有人再也忍受不住, 大叫起來:“媽的, 是誰?!”
可也就那麼一聲, 緊接著傳來的便是刀劍刺入人體的聲音, 只聽得“刺啦”一聲,那人來都未來得及叫一聲, 血便濺了一地。江湖中人刀頭舔血,人人都聞到了一股新鮮的人血之氣。大家紛紛拔出自己的劍來,一副嚴(yán)陣以待的模樣。
蘇容勝也是一恍,手不由自主地摸向了自己腰間的葫蘆。慕容凌下意識的望向儉親王,只見他也一臉凝重,他不由呼吸一滯。跟了儉親王這麼多年,這種神情可是少之又少!
沒了火光,大家又陷進(jìn)一片陰暗之中,想要防敵真是難上加難!
這時儉親王開口,聲音陰鷙至極,他說:“夏重光,何必如此見不得光!”
可是沒人回答他,回答他的只有更加濃重的血腥之氣以及一聲聲“刺啦刺啦”的聲音。
儉親王心中一慌,他武功江湖上少有人能趕上。雖說是在黑夜,可是到底有誰能在他左右殺了這麼多人?
想到這,他騰空一躍。藉著點(diǎn)慘白的月光他終於看清,根本沒有什麼人!殺了這些江湖中人的只是一個小小的機(jī)關(guān)而已!
那些江湖中人受了同伴亡於他手的刺激,後來就不敢離他太近。他們自己聚在離他不遠(yuǎn)的一處。可曾想到,他們腳下的這塊土地偏偏形狀十分奇怪!彷彿就是圈的一塊地,地形偏高,與其他地方格格不入!
儉親王從高處縱身而下,開口:“給我火把!”
已經(jīng)被嚇得臉色蒼白的蘇容勝自是沒有聽到這句話,慕容凌只好又從懷裡拿出火石。
儉親王見此情景,眼底眸色漸暗。他從慕容凌手中奪過火石,“啪嗒”一聲,點(diǎn)亮了!他舉著火把來到那塊死傷之地。
腳剛一踏上去就感覺不對,那塊地踩著根本與其他地方?jīng)]有任何不同。他仔細(xì)一看,頓時滿臉慍怒。原來那地方四周已用鐵條圈起,而現(xiàn)在鐵條已經(jīng)散開,帶出的都是一根根空心的鐵箍。
儉親王低頭查探那羣江湖中人的屍體,有一人是被劍所傷,而其他的明顯是中了暗器才死的!所以說,應(yīng)該是敵人先將一人刺死,引起他的同伴恐慌,而人一旦恐慌,必定四處亂竄。那麼這些鐵條就會被帶動,而裡面的機(jī)關(guān)當(dāng)然也就被打開了!
儉親王一笑,好深沉的心思!他朗聲一言:“既然不想殺我們,何不出來一見。”
他話音剛落,便有一黑色勁裝男子出現(xiàn)在他們眼前。只見那男子垂首說道:“我家主子有請!”
儉親王眉眼一瞥:“帶路吧!”
無關(guān)人等,草菅人命。倒挺像夏重光的風(fēng)格。
出陣的時候,外面天色已經(jīng)漸漸暗了下來。儉親王再次看見夏重光的時候,眼底不禁帶了絲欣賞之色,可隨後又被濃重的厭惡之色所代替。
夏重光微微一笑,開口:“王爺,我們又見面了!”
儉親王嘴裡冷哼一聲,眼睛卻不由自主的掃向他:“你竟然沒死!”
夏重光又是一笑:“家母的仇還未報(bào),我怎麼能死呢!”
說到這裡,儉親王眼裡俱是憤恨之色,一點(diǎn)也沒有往常的從容鎮(zhèn)定,吐出的話也是怨毒不堪:“那個賤貨,早就該死!”
這話一出,在場皆驚。他們父子之間到底有何仇怨?王妃又是怎麼一回事?
夏重光因爲(wèi)這句稱呼,臉上一片陰鬱:“你給我住嘴!”同時,一揮手,儉親王等三人立刻被一羣黑衣人包圍住。彷彿這般情景才和夏重光的意思,他才又恢復(fù)常態(tài),開口道:“王爺,你要知道,現(xiàn)在我一揮手你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你大可試試看!”
夏重光還是笑:“你內(nèi)力再深,能抵得過幾十個高手的人海戰(zhàn)術(shù)?”
這話倒是不錯,圍住他們的都是些高手,儉親王對付一個兩個那是不費(fèi)吹灰之力,可是幾十個那就不一定了。
顯然這一點(diǎn)慕容凌是同意的,只見他轉(zhuǎn)身看向儉親王,雙眼裡意思再明顯不過。
“來啊!將蘇容勝帶下去!我要跟王爺還有城主好好談?wù)劊 ?
蘇容勝聽到自己的名字,這才彷彿有絲反應(yīng),可還沒做出任何反抗就被帶了下去。
夏重光坐了下來,抿了一口茶,看向鷹九一眼,努努嘴。鷹九立馬明白過來,圍住儉親王的人這才散去。
儉親王今生哪受過這樣的待遇,他一股怒氣地說道:“我們有什麼好談的!”
夏重光沒有理睬他,倒是看向一旁的慕容凌,突然就一股恨意,他說:“我們不妨談?wù)勀饺輧A城?”
慕容凌心下一怔,這慕容傾城有什麼好談的?
夏重光提醒他:“你們給她下了迷魂散,恐怕這時她還沒有走出蒼崖城。”
慕容凌這才明白過來:有一個被慕容傾城迷惑的小子而已。想到這,他不禁笑著開口:“既然小王爺已經(jīng)知道,爲(wèi)何不把她救出來?”
“救她?”夏重光一笑,像是在問他,又像是在問自己:“我爲(wèi)何要救她?還有……”他語氣突然一變,急轉(zhuǎn)而下:“我不是什麼小王爺!”
他口氣急而粗魯,彷彿那稱呼是燙人的烙鐵般使他難受之極。慕容凌明顯一怔,不知該如何是好。
“那好,我來提醒你一下。你將慕容傾城關(guān)在了留園,在那裡曾經(jīng)發(fā)生過什麼?”
留園?慕容凌頓時一愣,那留園曾經(jīng)是柳嬗的居所。那麼能發(fā)生什麼事?
見他一番百思不得其解的神情,夏重光知道在他身上是套不出什麼了。那麼這個秘密恐怕只有慕容傾城一個人知道了。他揮揮手,立馬又一人出來將慕容凌帶了下去。
現(xiàn)在屋中儉親王只剩他自己,可他彷彿未曾發(fā)覺,恢復(fù)了鎮(zhèn)靜的模樣。他開口問道:“到我了?”
夏重光也笑:“你我只見的恩怨自是要好好解決了!”他一揮手,身邊的護(hù)衛(wèi)魚貫而出。只剩下鷹九留在原地不動。夏琛開口對他說:“你也出去!”
“可是……”鷹九欲言又止。
夏重光還是讓他離開,帶了一絲不可抗拒的威嚴(yán)。
“沒想到你還有這份膽量!”儉親王似有一絲鬆動。
“即使你殺了我,你也還是逃不出去。”
“很好!”儉親王看向他:“今天,新仇舊恨一併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