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一落,這邊兩位妃子吃吃地笑了起來,便是那些宮女,也有忍俊不住的,低了頭,卻憋得難受。
“媚嬪,不許無禮。”太后的臉倒未見沉下來,語氣卻含了不悅。
“是,太后?!?
竇漣漪已看清楚了,方纔那蕭淑妃已是難得一見的美人胚子,想不到媚嬪如花似玉,竟是一點(diǎn)也不不輸於她,一雙丹鳳眼眼角微微上翹,眼波宛轉(zhuǎn)動人,脣不敷而嬌豔,一襲粉色長裙襯得臉色愈加明豔動人,猶是眉目間天生一股嫵媚之態(tài),足以令男人爲(wèi)之心動不已。
想必皇上也是愛不自禁,才賜了一個“媚”字吧。
“太后,皇后姐姐,皇上那還等著臣妾侍候筆墨,臣妾先行告退?!闭f話間,胡鶯兒起身向前行了兩步,衝太后拜了拜,稍微轉(zhuǎn)身衝身爲(wèi)皇后的她福了福,便蓮步輕移而去,楊柳細(xì)腰輕輕拂動,動人極了。
“這媚嬪平日裡仗著皇上寵愛,不將我們放在眼裡也便罷了,如今皇后姐姐第一次拜見太后,她便這樣走了,太不像話了?!?
安賢妃剛說完,旁邊哧地一聲,蕭淑妃輕捻著鬢角,漫不經(jīng)心道:“賢姐姐若是能在皇后姐姐的新婚夜將皇上勾了去,也可這般放肆。”
“夠了?!碧蟪亮四?,喝斥一聲,嚇得安、蕭二妃起身跪倒在地,連道:“臣妾不敢了?!?
竇漣漪終於嚐到了衆(zhòng)人面前被打臉的滋味,原來的不得寵與這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麼;如今整個皇宮,都知道皇后住在冷蕪宮裡,與冷宮只多了一個字。
“太后,兩位妹妹也是好意,請?zhí)竽獎託?,以免氣壞了身子,倒是臣妾的不是了。”她跟著起身,跪了下去,?wèi)她們倆求情。
“罷了,都起來吧?!碧蟛荒蜔┑?cái)[擺手,又撫額現(xiàn)出頭疼狀:“皇上身子不好,後宮籠共就這麼幾個人,還成天吵吵鬧鬧,成何體統(tǒng)?!?
安賢妃起身,建議道:“太后,聽說御花園裡桃花開了,可否請?zhí)笠岂{一起欣賞?”
太后一聽,微微頜首:“也好,皇后第一次進(jìn)宮,大家趁一起賞花的機(jī)會,也可以增進(jìn)增進(jìn)感情?!?
皇家花園果真是不同凡響,滿園奇花珍草,與亭臺樓榭相映成輝。
桃園的桃花滿園盛開,一眼望去,漫天的粉色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麗,麗人駐足在花下,人面桃花相映紅,說不出的意趣橫生。
“皇后,如雪最近還好吧,前兒個聽說她身體不適,可好了一些沒有?”太后在大家的簇?fù)硐?,一邊興致勃勃地欣賞花木,一邊拉家常。
太后與母親蘭如雪是表姐妹,聽說兩人從小便很要好,竇漣漪忙恭敬地回答:“母親身體已大好了,請?zhí)蟛灰獱繏??!?
“一入宮門深似海,連親戚都不能常走動。”太后感嘆道。
“是啊,別人常道太后高高在上,哪裡知道心裡的苦楚,太后放寬心,以後臣妾會常陪在您身邊,以解心煩。”竇漣漪乖巧地附和。
“唉呀?!焙龅貍鱽硪宦曮@叫,緊接著人羣一陣大亂,伴隨著大呼小叫:“蕭淑妃,蕭淑妃?!?
太后眉頭緊蹙,看著幸好被宮女扶住,不至於倒在地上出乖丟醜的蕭淑妃,滿臉不高興地問:“淑妃,你連走路都走不好了嗎?”太后本就不怒自威,這一聲帶了責(zé)備,衆(zhòng)人大氣都不敢出。
“回太后,臣妾走得好好的,誰知一隻腳伸過來袢了一下,人就倒下去了?!笔捠珏贿呂灰岩贿吥靡浑p眼睛恨恨地在人羣中脧來脧去,想發(fā)火,卻又找不到主。
“別賴我,我離你遠(yuǎn)著呢?!卑簿皼鲞B忙撇清,一臉端莊持重,也不像能做出這種齷齪事的人。
於是,所有人的目光一起.打到竇漣漪的身上,因爲(wèi)離蕭淑妃最近的人便是她了。
“皇后?這哪至於,不就是方纔取笑了兩句,皇后母儀天下,這點(diǎn)氣度應(yīng)該還是有的吧。”安景涼一番話,似是而非,卻將矛頭一下子挑明瞭。
“太后明鑑?!备]漣漪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臣妾冤枉?!?
太后掃了衆(zhòng)人一眼,從鼻子裡哼了一聲:“賞個花都不得安寧,擺駕回宮。”不待衆(zhòng)人迴應(yīng),便在幾個宮女太監(jiān)的扶持下,拂袖而去。
“皇后娘娘,臣妾告辭?!卑簿皼龉淼懒藙e,也走了。
蕭麗雲(yún)不敢直接指責(zé)皇后,在一邊打罵宮女太監(jiān),借題發(fā)揮。
竇漣漪不禁苦笑一聲,看來這宮中果然是處處藏險(xiǎn),你不犯人,也未必能討得一方清淨(jìng)。
回到皇后殿,門楣上方已換了宮名,赫然是“冷蕪宮”三個描金朱漆大字。
進(jìn)了屋,她倒沒什麼,秀珠一邊侍候她更衣,一邊抱起屈來,“我看是她們故意串通好的陷害您,娘娘,您貴爲(wèi)皇后,憑什麼受她們的氣?!贝榷鞯钛e冷嘲熱諷也就罷了,居然使袢子陷害人,太過份了。
“算了,皇上不喜歡的人,誰不踩一下都說不過去?!彼闷獾匦α诵?。
“小姐,我知道您忍耐慣了,可是這裡不比府裡,再怎麼說老爺夫人還是疼著小姐的,在皇宮裡,人善就會被人欺。”秀珠已侍候著幫她褪下正服,衝著外面叫道:“春兒,打盆水來。”
喊了半天無人應(yīng),氣得一跺腳,“這幫丫頭,準(zhǔn)是跑哪裡躲懶去了,看我不去找了來,問問,她們是主子,還是娘娘是主子?!?
剛要挪步,不想被人拉住了,“算了,何必鬧得盡人皆知,沒的讓人看笑話,剛纔那盆裡還有水,將就著洗洗?!?
“娘娘?!毙阒榈谋砬榕c口氣,都有些恨鐵不成綱了。
傍晚,剛用罷晚膳,小太監(jiān)便來了。
竇漣漪又是率衆(zhòng)跪下接旨,只聽小太監(jiān)手端拂塵,用尖細(xì)的嗓音念道:“皇上口諭,皇后竇氏居心不良,人心不善,著宮禁一月,以儆效尤。”
“謝皇上恩典。”
竇漣漪不免慶幸,方纔沒有由著秀珠的性子去找宮女興師問罪,不然此刻,當(dāng)真是笑柄了,現(xiàn)成的話等在那:形同廢后,還擺什麼皇后的架子。
自此,竇漣漪深居簡出,每天除了早上拜見太后,敘敘家常外,大門不邁,二門不出,好在這些年一直都是這麼過來的,倒不覺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