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首歌是五月天的《突然好想你》,沈珵歡很久以前在電視上聽見過,對這首歌的歌詞印象很深刻,便下載到MP3裡面聽了很多次,所以並不陌生,只是現在再聽,卻有著截然不同的感覺。
帶著令人心碎的男聲充斥著狹小的空間內,那些深刻入骨的歌詞像是長了翅膀似的縈繞在沈珵歡的耳畔,揮之不去。
沈珵歡的心頭滋生出痛苦,她閉上眼,靜靜的聽著一曲終了,林赫凡本來還怕她聽到歌詞會敏感,但是見沈珵歡沒有太多反應,便沒有關上,沈珵歡再度睜開眼,就看到窗外深沉的夜色裡,有抹亮色照亮在山頂。
沈珵歡的焦急的喊停:“林赫凡,帶我過去——”
“什麼?”林赫凡踩了剎車,驚愕的看向沈珵歡,卻發現女人的手緊貼著冰冷的車窗,黑亮的眼神帶著堅定,看向窗外亮著彩燈的亭子,不由得奇怪道,“你不是要回酒店嗎?這麼晚了去山上幹嘛?”
“沒什麼,就是想看看。”
沈珵歡雖然這麼說,但是眼神顯然不是單純的路過想要去觀賞夜景這麼簡單,更多的,還帶著隱藏的隱晦。
林赫凡沒有辦法,只好半路改道,駛向山上的亭子,雖然不知道沈珵歡想要做什麼,但是這麼敏感的時候他還是得寸步不離地看著她,畢竟沈珵歡的心理疾病未曾痊癒,若是做出什麼事來……
那後果,當真是不堪設想。
“到了。”林赫凡把車子停在山腳下的一處空曠平地上,拔下車鑰匙,“走吧,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你在這裡等著,我一個人去就成。”
林赫凡皺起眉,自然是不放心:“你一個女人家大晚上的跑到山頂去到底想做什麼?要是出什麼事,我怎麼向顧小小交代?”
話雖然是這麼說,但林赫凡最終擔心的還是怕她積予成災,想不開從山頂上跳下去自殺而已,但是對著心理疾病患者又怎能直言以對?難不成真要他理直氣壯的說:“你現在很危險,我怕你一個人自殺?”
沈珵歡輕輕搖頭,嘴角淺勾:“放心吧,我不會因爲鄭亦謙而想不開的,我現在不止一個人,我還有然然在等我。”
她輕鬆的看破了林赫凡在想什麼,林赫凡有些窘迫的摸摸鼻子,修長的上半身倚回座椅裡:“那好吧,你儘量早點回來,有什麼事情就給我打電話。”
沈珵歡打開車門,嬌小的身影融入夜色裡:“放心吧,我很快就會回來。”
林赫凡望著她執拗的身影搖搖頭,自顧自的的發動車引擎,打開音響邊聽歌邊等著她回來。
四年不到這裡來,變化也是蠻大的,沈珵歡看著已經精心修繕過的扶手,上面密密麻麻地掛著顏色各異的鎖,有的是桃心形的,上面寫著情人之間的蜜語,有的綁著紅綢,代表了內心深處的憧憬與機緣。
闊別了這麼久,不知道哪位滿頭白髮的老婦人如今是否身體還康健?
不知道那個大腹便便的孕婦生的是男孩兒還是女孩?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之前陪在自己身邊的那個男人,現在身邊已經有了另一個女人。
沈珵歡四處張望,想看看現在還能不能掛,她的眼神最終定在
一處亮著燈的自動販售櫃上面,她嘴角輕揚起笑,想著自動販售櫃走過去。
裡面擺著滿滿的形態各異的鎖,都是精緻而小巧,還有各種鮮豔顏色的稠條,沈珵歡花了十元錢買了個精緻的天藍色小鎖,這所很特別,桃心的中央有裂痕,但是身後卻有張開的翅膀。
沈珵歡捧著沉甸甸的鎖看了許久,心裡說不出的感覺。
在掛著鎖的鐵鎖鏈旁就有個小木桌,以供客人可以在鎖上寫寫畫畫,上面擺著馬克筆,不會掉色,沈珵歡走過去,咬著脣瓣想了想,俯身在小巧的鎖上寫下行漂亮流利的字。
她看著被刻上黑色筆跡的鎖,垂在身側的掌心不自覺緊握。
鄭亦謙,我做不到盛裝出席你的婚禮,但我會在黑暗的角落……祝福你。
祝福你跟她,白頭偕老,天長地久。
她凝視了鎖很久,直到眼眶都酸澀,這才如夢初醒得回過神來,在密密麻麻的鎖中找了個空隙掛進去,然後順著臺階往上走。
她的身影漸漸順著一路到山頂的狹長臺階漸漸變小,直到再也看不見。
藍色小鎖上的紅綢被夜風吹得緩緩飄動,飄零無依,直到被一雙骨節分明的手被輕輕捧起來。
鄭亦謙垂眸看著掌心裡的藍色小鎖,黑色的鳳眸出神的盯著上面黑色的字跡,只覺得這飄逸卻娟秀的字跡帶著股子糾纏的恨,將他的心給刺痛。
“我無法出席你的婚禮,但我會在黑暗的角落祝福你。”男人的嗓音出奇的好聽,與其說是在念起句子,磁性而低沉得彷彿是在念詩,“祝福你跟她,白頭偕老,長長久久。”
鄭亦謙握緊手中冰涼的鎖,邊緣薄韌的翅膀深深的刻進他的掌心,他卻完全感覺不到痛,黑眸內擴散著無盡的深意。
不知道爲什麼,這字,這話,甚至這鎖上殘餘的溫度都讓他感覺非常熟悉?
熟悉到他好像從前將這鎖的主人娶走,寵溺,佔有?
男人瞇起深邃的鳳眸,不及多想,立刻大步邁上臺階,追尋著直覺走上去。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竟然覺得沈珵歡就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看著他!
男人握緊掌心,骨節微微凸起,帶著他勢在必得的堅定,無論如何,他都要找到沈珵歡!
亭子還是那樣雅緻,柱子上纏著彩色的小燈泡,西方的節日氣氛與中國古代傳統的雕花壁畫結合在一起,看上去既格格不入卻又帶著莫名的暖意,沈珵歡坐在石凳上,俯視著一城燈火。
這樣看去,C市並沒有太多變化。
只不過就是燈多了些,車輛和人也多了些而已,沈珵歡的手輕輕的撫摸著光滑的石桌,想起之前周欣然跟她說過,她與鄭亦謙之間有著隔膜。
現在仔細的想,難道周欣然說的隔膜……就是她自己?
沈珵歡嘆口氣,纖長濃密的眼睫毛低垂,可就算是周欣然機關算盡又怎樣?她現在已經跟鄭亦謙再無可能,而鄭亦謙也有了其他的未婚妻,到頭來,不還是沒跟他在一起?
“嗡嗡嗡——”
沈珵歡掏出手機,心裡想這可能是林赫凡打電話來催促了:“我這就往下走,你別急。”
“媽咪—
—”卻不想,回答她的是軟糯的童音。
“然然。”沈珵歡冰冷僵硬的心瞬間軟化,她站起身,沿著回去的路往下走,正好與來時的石階背道而馳,順道也忽略了站在石階上的俊美男人,“媽咪這就回家,你在家有沒有乖啊?”
鄭亦謙瞇起眼眸,想要看清前面女人的面貌,但是卻只能看到模糊的身影,但是不用看,只聽到她跟兒子的通話就能知道,她不是珵歡。
若是沈珵歡,她怎麼會住在C市?
鄭亦謙很清楚,這四年來震子帶著人,將全國能搜查的地方都搜查了,幾乎角角落落都沒放過,更不用提在他眼皮子底下的C市了。
鄭亦謙有些嘲諷地揚起眼角,覺得自己莫名其妙的一個人大晚上的驅車過來,還抓著陌生人的鎖胡思亂想,這也就罷了,自己竟然還帶著僥倖,追上那個已爲人婦的陌生女人。
真是荒唐。
男人沒有多留,轉身就走,冷冽的俊臉上帶著陰霾,以前他又如何能想到,沈珵歡就算是離開,也能隨時讓他變得不像自己。
殊不知女人習慣性的將酒店稱作家,鄭亦謙順勢而下,而沈珵歡則與兒子笑著通話,兩人再次錯過。
無數次的擦肩而過才能換來一次回眸,但是倘若無數次的錯過,換回來的還能是破鏡重圓嗎?
“咚咚咚——”
回到車上,林赫凡差點都要睡著了,聽到車窗被敲得直響,他差點驚得沒跳起來,有些錯愕地睜開眼,俊臉上滿是戒備,直到看到沈珵歡的臉時才鬆口氣。
他給女人打開車門,埋怨道:“大晚上的你敲什麼車窗啊,嚇死我了,你怎麼跟顧小小一個德行?”
想到顧小小的無厘頭,沈珵歡剛想要笑,卻又忍不住擔憂起她來:“小小還沒有消息嗎?”都這麼多天過去了,會不會發生什麼事。
林赫凡啓動引擎,眼神陰鬱的盯著方向盤:“沒有消息,不過也沒有壞消息,等著婚禮過去我就親自去找,那個死女人,真是不知輕重!”
沈珵歡失笑:“你這麼兇,也難怪小小在你身邊呆不下去了。”
林赫凡沒有說話,傲嬌的冷哼一聲,車子迅速離開山腳,不久之後,一輛黑色的跑車也隨之駛去。
回到酒店已經是晚上十點,時差還沒有調整,因此鄭臻然小朋友精神的很,乖乖地蜷縮在沙發上看著探秘古墓的紀錄片,與他父親相似的鳳眼內滿是認真,沈珵歡打開門,他就立刻歡欣雀躍地跑過去。
“媽咪,你回來啦——”
保姆笑著從地板上坐起來:“沈小姐,你可算是回來了,然然怎麼勸都不睡覺呢。”
“沒事,他在美國呆久了,時差一時半會兒調不過來。”沈珵歡笑著抱起兒子,額頭親暱的緊貼著兒子柔嫩的臉頰,“然然,跟阿姨在家有沒有乖啊?”
“乖。”
沈珵歡板起臉來,故作嚴肅:“真的假的?”
“真的。”保姆笑著附和,“然然在這兒呆著可聽話了,以前我照顧的那些小男孩都可皮了,把玩具弄的到處都是,可然然倒跟個大人似的,就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還不看動畫片,看紀錄片,也難怪這麼聰明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