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珵歡沉默不語。
“要不然……你買張機票去別的國家吧?”顧小小不忍心看好友懷著孕還在痛苦,便幫她商量,“如果鄭亦謙的態度沒有轉寰的餘地,爲了保全寶寶,你還是遠走高飛比較好。”
沈珵歡擡起臉,眼神迷茫:“那媽媽怎麼辦?”
她懷孕的事情還沒有告訴媽媽,倘若媽媽知道了,還會不會認她這個女兒?
倘若她真的像小小說的那樣,自己坐著飛機去國外養胎,帶著孩子安寧的生活,媽媽該怎麼辦?
顧小小顯然沒想這麼多,很快就垮下臉來:“對哦……”
“我想帶著媽媽一起走。”
顧小小驚呼:“那怎麼可能?動靜那麼大,鄭亦謙肯定會察覺!”
她的嗓門很大,引得其他人紛紛看過來,沈珵歡臉頰微紅,拉過顧小小的手腕低聲說道:“小聲一點,我想先把媽媽搬到別的地方住下,然後到時候帶著媽媽偷偷離開。”
至於怎麼勸媽媽,還是得以後再考慮。
顧小小託著腮,很認真地想了一會兒,這倒不失是個好辦法:“既然這樣,我先幫你安撫阿姨,再聯繫好房子……正好讓她去我那裡住一陣,這樣也省得到時候鄭亦謙查出來。”
說到幫助沈珵歡,顧小小表現的比誰都熱衷。
珵歡眼底溼潤,顧小小一看她情緒激動,連忙捧起桌上的餐巾盒端到她眼前:“誒誒……歡歡你千萬別哭,剛纔醫生都說了你現在的情緒不能激動,會影響到寶寶的!”
沈珵歡破涕爲笑,由衷地看著好友俏麗的面容:“小小,謝謝你。”
“不用這麼客氣,等寶寶出生以後叫我姨就好了。”顧小小狡黠的眨眨眼,話鋒一轉,“不過,你打算什麼時候走,想去哪個國家?”
“三天後。”沈珵歡語氣堅定,“我要去美國。”
美國?顧小小愣住:“爲什麼要去哪裡?”
以她對沈珵歡的瞭解,沈珵歡不是那種喜歡萬惡的資本主義國家的女人,要去定居,也該去個更安靜且風景好的地方。
“我一直想當醫生,那裡的醫療條件比我們這兒要好得多,而且,也不會再遇到鄭亦謙。”
顧小小點頭:“差點忘了你曾經去醫院實習過,聽你這麼說,美國的確是個很好的選擇。”
敲定了什麼時候離開,沈珵歡就與顧小小分頭離開了,離開餐廳,夜幕已經低垂,沈珵歡看了看手機,按這時候,鄭亦謙應該快要下班了。
回到棠悅世家,整棟別緻恢弘的建築都沉浸在夜色裡,漆黑無比,彷彿制伏在黑暗裡的野獸一樣觸目驚心,沈珵歡深吸口氣,走了進去。
屋裡,沒有一盞燈,絲毫沒有平日裡燈火輝煌的景象,就連吳媽他們也不知去向。
沈珵歡眼角突然跳一下,她輕手輕腳的換上拖鞋,探著腦袋張望:“吳媽?”
四周依舊是沉寂,沒人迴應。
難不成是放假回家了?沈珵歡把包包放在沙發上,打開弔燈,巨碩的水晶燈
瞬間將廳內照得如同白晝。
今天氣氛有些太過詭異,沈珵歡有些心慌,畢竟這麼大的房子裡晚上只有她一個人,想想就覺得可怕。
她順著樓梯上去,到了三樓,卻發現一個紅色的亮點,沙發上影影綽綽的坐著一個人。
她壓低聲音:“吳媽?”
並沒有人迴應她,只是那燃著的紅色亮點變魔術似的淹熄在一片黑暗中,沈珵歡全身的汗毛似乎都豎起來了,雙手尋找依靠似的護住肚子,腳步輕輕的挪動,試圖跑去臥室。
轉身的瞬間,沈珵歡的臉就撞上了堅硬厚實的胸膛,溫溫熱熱的很熟悉,但還是驚恐的讓沈珵歡尖叫出聲。
“啊——”
燈,瞬間亮起。
“沈珵歡,你叫什麼?”是鄭亦謙的聲音,只不過異常冷清,他的手探到她後背,一摸,汗竟然把衣服浸透了。
沈珵歡看到鄭亦謙站在自己面前,俊美的面容上像覆了層冰,眼神也比平日裡多了層陰鬱,她舒口氣,小聲地埋怨:“你在家爲什麼不開燈,嚇死我了!”
“沒做虧心事有什麼好怕的?”男人意味深長,走到餐桌前倒了杯水給沈珵歡,“喝了它,看你出一身汗。”
沈珵歡毫無戒備的接過,汗溼的掌心接觸到冰涼的杯子,熱度稍微緩解,她一仰頭,將杯子裡的水喝乾淨。
鄭亦謙的脣角勾起:“今天去哪兒了?”
沈珵歡眼神閃爍:“我……去跟小小吃了頓飯,又去看了場電影。”
男人不說話,黑耀的鳳眸盯著她臉上的表情,彷彿是要看出什麼,但結果卻令他大失所望。
“怎麼了?”沈珵歡掩飾的別開臉,摸了摸臉頰。
“沒什麼。”鄭亦謙搖頭,眸底的嘲諷漸深,他的手指挑起沈珵歡頸間的塵星項鍊,“珵歡,你好像很喜歡它?”
以前他不是沒送過沈珵歡珠寶,各式各樣的都有,但沈珵歡從沒帶過,只有這一枚,她連晚上睡覺時都不肯摘下,足以看出有多喜愛。
沈珵歡頷首:“是很喜歡。”
塵星,大概就是寓意在她肚子裡的寶寶的意思,只是鄭亦謙不知道這一點,她更不會說。
“歡歡,你有沒有事瞞著我?”
沈珵歡看出了鄭亦謙今晚的不對勁,卻沒想過他會突然這麼問:“你什麼意思……我爲什麼要瞞著你?”
鄭亦謙看著沈珵歡,面容漸冷。
他不是沒有給過沈珵歡解釋的機會,但她卻甘願爲了維護陳子時而說謊。
他將幾張紙狠狠的甩在沈珵歡身上,臉色已經陰沉如墨:“這是銀行的賬戶單和珠寶行的發票,昨晚你轉賬給了陳家六十萬,而那些珠寶加起來都沒有超過十萬!沈珵歡,你該給我個解釋!”
那幾張紙很薄,摔在身上沒有任何感覺,可沈珵歡卻很清晰的心尖被刺了一下,被男人眸內的怒意給生生刺痛。
沈珵歡張嘴想要解釋:“我……”
“你什麼?”男人的目光銳利,完美的俊臉此刻卻
仿若地域內的撒旦,“沈珵歡,你就那麼喜歡陳子時?喜歡到他的婚禮都可以拿出錢來?那你那日在沂水鎮說的那些全部都是謊話,是不是?!”
鄭亦謙的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吼出來的,沈珵歡搖著頭,上前拽住男人的衣袖:“不是這樣的,我是因爲……”
鄭亦謙的脣角慢慢揚起,並不願聽她的解釋:“沈珵歡,你知不知道陳子時爲什麼這麼快會結婚?”
既然她這麼一廂情願的愛那個男人,那他就要沈珵歡看清楚陳子時是如何娶另一個女人的!
珵歡想起那日在出租車上顧小小指給她看的身影,脣瓣有些顫抖:“爲什麼?”
她的直覺,讓她覺得這件事跟面前這個俊美如斯的男人脫不了關係。
“因爲那個女人,是我讓陳子時娶的。”他脣角那抹邪惡的笑,登時讓女人如墜冰窟,“珵歡,原本你說出那些話時我是想放了你,你也有機會跟陳子時重新開時,可你做的這些事,無異於親手扼殺了你們的未來!”
鄭亦謙也不知道爲什麼要謊稱自己想要放她走過,更不知道爲什麼明明想要留住這個女人,卻偏要用將她翅膀折斷不能逃離的方式。
有人曾經問心碎是什麼感覺,大概也不過如此。
“鄭亦謙,你……”
沈珵歡悲憤欲絕,擡起手來想要打他,卻覺得眼皮沉得像灌了鉛,彷彿是三天三夜沒閤眼那般睏倦,揚起的手無力地耷拉下來。
怎麼會這樣?沈珵歡察覺到不對勁,無力地擡起眼看著男人手中空空如也的水杯,滿臉的不可置信:“你……”
“珵歡,是不是很困?”鄭亦謙輕輕把杯子放下,看著滿眼失望的沈珵歡,面容微沉,將她打橫抱起,“你現在該睡覺了。”
“你滾開……”沈珵歡想要拼命撕扯他,卻發現自己竟然連擡胳膊的力氣都沒有,而濃重的睡意襲來,讓她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仿若他又回到了那個只知道掠奪的魔鬼,沈珵歡緩緩閉上眼睛,脣瓣蠕動,溢出了讓男人心悸的幾個字。
她說:“鄭亦謙,我恨你。”
鄭亦謙把她抱上樓梯,懷中的女人很瘦弱,猶能感受到她骨架纖細,他垂眸,涼薄的脣輕輕印在沈珵歡的脣上。
“珵歡,要恨……就一起恨吧。”
把昏昏睡去的沈珵歡放在舒適的大牀上,鄭亦謙給她拉過被子蓋好,卻發現女人的兩條胳膊一直護在小腹上,怎麼也不肯鬆懈,鄭亦謙想起她說的月事,以爲是痛經,便給她蓋好了被子,守在她身邊。
沈珵歡睡著時,身子還一個勁兒地扭動,睡得很不好,鄭亦謙看她身上出的汗都把衣服浸透了,去洗手間浸了毛巾,把衣服給她換下來又擦了一遍身,沈珵歡這才安穩一些。
鬧到這時候,時間已經不早了。
“珵歡。”男人聲音溫柔,帶著自己都不察覺的冷寂,他伸出手,把女人凌亂的髮絲輕輕梳理整齊,“爲什麼你就不能乖乖呆在我身邊,非要把自己傷害得血肉模糊才肯罷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