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說如果。”
“靠。”裴朗鬆一口氣,把沙發上的抱枕扔給鄭亦謙,被男人穩穩的接住,“你嚇死我了,不帶這麼玩兒人的啊!”
鄭亦謙緘默的端起桌上的酒杯,輕輕搖晃,一張帶著冷色的俊臉在晦暗的燈光下顯得尤其輪廓深邃,他的沉默不語,讓裴朗不由聯想起了那一天的反常,驚訝的看他:“難不成……沈珵歡有了?你要當爹了?!”
難以想象,這男人居然也栽了……
還栽得這麼慘!
雖然裴朗的反應讓鄭亦謙反感的蹙起眉,但他還是陰鬱的點點頭。
裴朗從上衣口袋內抽出兩隻雪茄,遞給鄭亦謙一支,自己也掏出打火機來點燃:“什麼時候的事?”
“我也是方纔才知道的。”想到沈珵歡那張痛不欲生的小臉,男人的眼眸更顯深沉,他將雪茄夾在指間,並沒有點燃,“所以我問你,若是你,你會怎麼做?”
裴朗絲毫沒有猶豫:“把孩子做掉,不過……”
男人鳳眸微閃,看著裴朗意味深長的拖音,有些不悅的抿起脣:“你想說什麼就快點說,別像個老女人似的。”
“我是想說,”裴朗斜睨他一眼,“如果是我我絕對會打掉孩子,因爲我跟他母親沒感情,但是謙,你不一樣,你已經被沈珵歡牽絆住了,不然若是以往,你早就讓那女人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怎麼可能還會來問我。”
鄭亦謙被裴朗正兒八經一席話說的微怔,他對沈珵歡的感情,難不成已經到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的地步了?
裴朗伸手拍男人偉岸的肩膀,嘆口氣:“雖然不知道這是不是那些人所謂的愛情,不過謙,失去了這個孩子可能就是失去了沈珵歡,你要好好考慮清楚。”
他跟鄭亦謙玩了許多年,平日裡他都是陰冷,不羈,甚至冷冽的男人,從不會被什麼人給牽絆住,更別說會對一個女人鍾情了,可裴朗今兒纔算見識到,什麼叫做被愛情矇蔽了雙眼。
鄭亦謙鳳眸半垂,轉動著指間的那個雪茄,裴朗說的沒錯,對於這個孩子,沈珵歡的立場已經很明確了,那就是非留不可。
裴朗手機震動,他打開一看,發現又是自家老爺子在怒不可遏的派人催他回家了:“謙,我得先回家了,要不要一起?”
“不。”鄭亦謙也跟著他站起身,側臉線條凌厲,“今晚我不回去。”
珵歡說的對,在兩人都沒想清楚之前,還是給彼此一個考慮的時間,不要見面爲好。
“那好吧。”裴朗聳聳肩,心裡卻是一副看好戲的立場,看來這沈珵歡跟鄭亦謙之間是有的鬧騰了。
夜晚的C市依舊繁華,滿是燈光的摩天大樓看起來十分奢靡,擁擠的道路上滿是急迫的想趕回家的車子,卻無奈前面擋了輛價值不菲的限量版超跑,再一看那囂張的號碼牌,頓時按在喇叭上的手又悻悻的縮回去。
那可是鄭大少的車啊,別說擋在路口了,就算是開到他們家門
口也沒人敢說什麼。
鄭亦謙一手把著方向盤,一手輕撫光潔的下巴,鳳眸看著前方閃爍著的燈光,眼神竟著些迷惘和淡漠。
這麼大的一座城,他的房產數都數不清,可是能稱得上“家”的卻只有棠悅世家。
遠處傳來紛擾的喇叭聲,鄭亦謙的思緒這才被扯回,冷冷的回神,目光卻無意間撇到夏若霏生日時送他的限量版掛墜,男人拍檔,轉向下一個路口。
車子停靠在一家車店,鄭亦謙走進去,剛推開雅緻的木門,膿腫的混合花香就撲鼻而來,花店裡面琳瑯滿目的擺著嬌豔的花束,五顏六色的就能眩暈人眼。
“先生,請問您想要什麼花?”
鄭亦謙懶得挑,眼角微擡:“隨便拿一束,送給女性朋友的。”
“好。”
“那……”眼前這個男人舉手投足都散發著尊貴的氣質,店員望著那張微冷的俊臉,態度殷勤,“伊麗莎白好不好,女生都喜歡這個。”
店員捧著一大束嬌豔欲滴的白色玫瑰花走過來,濃郁的香氣頓時散溢開來,鄭亦謙接過來,型男配著白玫瑰的模樣比那些韓劇的男主還要更加魅惑人心,頓時讓店員呆愣住。
鄭亦謙掏出皮夾:“多少錢?”
沒人迴應。
鄭亦謙有些不耐得擡頭看一眼店員,見她紅著臉,冷聲提醒:“小姐,請問這花多少錢?”
“啊啊,抱歉……”店員連忙回神,堆上討好的訕笑,“原價一千二,看您這麼帥,九百九十九拿去好了。”
鄭亦謙接過花轉身欲走,店員卻追了幾步:“先生,如果是要送給女朋友的,不如再包裝包裝,那樣也好看……”
“不用了。”鄭亦謙連頭也沒回,推開門直接走掉。
門鈴響起的時候,夏若霏剛心急如焚的想著該怎麼試探鄭亦謙,她心不在焉的走去開門,本以爲是閨蜜來了,一打開門,濃郁的花香被撲了滿面,面前,是她日思夜想的男人。
她傻傻的站在門口,忘了讓路:“謙?”
“送給你的。”鄭亦謙瞥一眼夏若霏性感的酒紅色蕾絲吊帶睡衣,將手中碩大的伊麗莎白遞給女人,“喜歡麼?”
夏若霏笑著嗅嗅,俏臉上浮出緋紅的色澤:“喜歡,謙,謝謝你。”
比起對花的喜歡,夏若霏其實更欣喜與男人這麼晚會來找她,以前他送過不少珠寶花束甚至豪華跑車,她早已經提不起興趣了,不過來夏若霏的家裡,鄭亦謙還是初次。
這是不是說明,他跟沈珵歡已經鬧翻了?
夏若霏將男人迎進屋,幫他到了杯紅酒:“怎麼這麼晚了還過來?”
“想來看看你。”鄭亦謙淺啜紅酒,幽深的視線盯在夏若霏因被燈光照射而顯得更加瑩潤的小腿,他感覺腦中升騰起灼熱,連忙將視線別至別處,“今晚我要在你家過夜,有客房嗎?”
鄭亦謙竟然說要住在這兒?!夏若霏不可思議的瞪大美眸,而後脣
角瞭然的翹起,果不其然!他肯定是跟沈珵歡斷情關係,所以纔不願意回家看到她。
心中再怎麼歡心雀躍,夏若霏卻聰明的不表現出來:“這……不太好吧?”
她知道,欲擒故縱纔是男人最愛的戲碼。
“沒什麼不好。”男人一仰頭,將杯中猩紅的酒液盡數吞下,喉結輕滾,因爲今晚喝了太多的酒,所以眼神顯得略微迷離,“幫我準備客房吧,我有些乏累,現在就想休息。”
夏若霏知道鄭亦謙一向千杯不醉,眼前他這幅樣子,恐怕灌了不少:“你睡我的臥室吧,牀寬敞些,謙,我扶你過去。”
說著,她站起身,柔弱無骨得手已經落在他的肩側,鄭亦謙沒有拒絕,任她將自己扶進房間的鬆軟大牀上,空氣裡滿是夏若霏常用的香水味道。
“睡吧,謙。”夏若霏望著男人的俊顏,扯過被子幫他蓋上,眉眼裡帶著絲不易察覺的媚態,“有事再叫我,我就在你隔壁。”
鄭亦謙的手枕住腦袋,清冷的鳳眸盯著粉色的印花壁紙,他微微頷首,夏若霏沒有再多呆,關掉燈就退出去。
黑暗中,鄭亦謙闔上眼眸,腦海裡卻浮現出沈珵歡哭著說的那番話:“鄭亦謙,你知道什麼叫做絕望嗎?”
“絕望就是當你放下所有設防想要去容納,去接受一個人的時候,那個人卻狠狠地將你的希望和期待碾落。”
越想越煩燥,空氣中充盈著馥郁的香水氣息,卻讓鄭亦謙有些牴觸,他想念沈珵歡身上那種淡淡的馨香,像她的人一般淡雅輕柔,讓他就連晚上睡覺都要將她圈在懷裡才能安然入睡。
他的脣瓣緊抿,原來習慣一個人是這麼可怕,可以爲她顛覆自己的性格,磨礪掉那些尖銳的缺點。
而這些改變,僅爲討她歡心。
鄭亦謙想起沈珵歡肚裡的孩子,裴朗說的對,若是其他女人,他連想都不會想便會令女人打掉,可是每當他一動那些念頭,就會想起珵歡固執的仰著頭,求他把孩子留下來的模樣。
思緒變得越來越混沌,不知是不是酒精作祟,鄭亦謙那樣精明的男人此刻也抵不過襲來的睡意,暗下做了決定,便已經昏昏睡去。
夏若霏坐在沙發上,紅脣扯開優美的弧度,輕輕撥弄著懷裡大捧得伊麗莎白,美豔的臉上始終帶著甜蜜的笑意,倏地,一個念頭竄上心頭。
就在鄭亦謙呼吸逐漸平穩時,門口的門悄無聲息的被打開一條縫,些許微光撒了進來。
夏若霏在門外看著鄭亦謙,見到男人似乎睡熟了,輕手輕腳的抱著那束鮮豔的伊麗莎白走進去,等到許久後再出來時,得意的把玩著一支手機,裡面赫然顯示著鄭亦謙熟睡的照片。
女人微微翹起脣,得意的輸入號碼,纖細漂亮的手指點擊“發送“。
看著手機屏幕上顯示的“發送成功”,她尖巧的下巴輕揚,心裡說不出的快意。
沈珵歡,任你再怎麼折騰,這場戰終究是我打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