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京城的時候,卿晨墨雖然默不作聲,但阿青還會明白事理地跟著去了二皇子府。~ ~。那些人見著一身穿著女裝的阿青,著實嚇了一跳。尤其是傻丫頭,以前的時候她把阿青當成哥哥,現在卻要把阿青當成是姐姐,剛開始的時候依舊不能接受。可她和阿青有一個共同的毛病,那就是貪嘴。阿青拿著許多的糖來哄她的時候,她很快就和阿青和好了。
阿青和卿晨墨的關係有些微妙,兩人平日裡見著也不怎麼說話。而且在卿晨墨下朝之後他們才見得到面。她在二皇子府裡只是一個客人,沒有先前做書童那般的自在。
到了京城好些日子,她才知道君慕言確實是被人給囚禁了。卿晨墨大勝回京,皇上不得不將君慕言放出來。君慕言雖然被放了出來,卻又被調往了邊疆。爲的就是不讓卿晨墨和君慕言待在一起。兩人若聯(lián)手對朝中許多人都是個威脅。太子已經面壁出來了。但三皇子還在外思過。
阿青的心中冷冽,皇后和太子都想著對付卿晨墨。朝中的局勢一天又一天對他不利。她每一天過得也有些提心吊膽。
按理說過年的這些日子,三皇子是回宮的。可到如今也不見三皇子的影子,可見皇后不願意自己的親生兒子插足宮闈之中混戰(zhàn)。
這一日宮中除夕將至,卿晨墨送了一套水綠色的長裙給她。她拿在手中比試了一下,樣式很好看。最讓她意想不到的事便是卿晨墨居然帶著她一同參加皇室家宴,。卿晨墨沒有表明她的身份,衆(zhòng)人對她的身份猜測不已。
一來是卿晨墨在京城已有婚約,定然是不會娶她爲妻的。故而衆(zhòng)人皆猜測她是卿晨墨在軍中納的小妾。她之前和那些人見面的時候是一身男裝,現在換成了華麗的女裝,再加上丫鬟們的精心裝飾,即便到了皇宮之中也沒有人再認出她了。
家宴上,老皇帝的身子已經極爲孱弱了。整個宴會裡面他沒有多說半句話。一直都是皇后代爲表達。皇后的容顏尚未老去,只是眼角有些細紋。現在穿著一身大紅色的狐裘,鳳眼上調,威嚴震懾衆(zhòng)人。
太子的身邊做著的是他的未婚妻。那個喜歡鵝黃色宮裝的女子,目光一直投射在卿晨墨的身上。別人或許感受不到,坐在卿晨墨身邊的她,卻真真切切地察覺到了。那個女子的看卿晨墨的眼神和她的一樣。而且卿晨墨的目光深沉,愁眉不展。從家宴開始就未能露出一個笑容。
她深切地記得以前卿晨墨即便不開心也會在這種場合裡面露出應承的笑容。他現在這個樣子著實讓她的心中難以平息。
他拒絕了何離,可是卻在何離即將成親的時候落落寡歡。她的心裡如果半點反應都沒有,也就太過奇怪了。
晚宴上即便珍饈萬千,她也沒有半點胃口。就連那些宮娥表演優(yōu)美的舞姿她也看不進去半分。直到晚宴結束後,她和卿晨墨在御花園中游走的時候,她纔開口說道:“殿下。你若喜歡何姑娘,大可以直接把她奪過來。也好過在這裡憂愁。她現在還沒有嫁給太子殿下,所有的事都還來得及。。”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說錯了什麼,卿晨墨的臉色變得尤爲暗。一雙黑眸在月色泛著陰冷的光,看得她的心中毛。
“你呢?你對我又是怎樣的感?”
卿晨墨抓住她的雙肩。手上的力道微微加深。他第一次有種挫敗的感覺。他想要看透她心中的感,卻半點頭緒都沒有。
“我和夙夜已經有夫妻之實了。”
阿青埋著頭,只是把這句話告訴他。她現在已經是殘花敗柳之身。斷然不敢奢望還和他在一起。
“不需要你告訴我!”
卿晨墨放開她,獨自往前走著。他的心中隱隱有著怒火。她既然喜歡夙夜又爲什麼離開夙夜?對他沒有感,又爲什麼跟他回京城?
那夜他親眼見到她和夙夜纏綿的畫面,可到現在他還是半點都不能接受。說到底希望欺騙自己一下。可她還是將那事實剝開幻想的糖衣讓他品嚐最爲苦澀的一面。
卿晨墨走後,阿青一個人默默地在宮中走著。恍然間見到何離的妹妹,那個刁蠻的小丫頭。她的身後跟著許多的宮人。儼然一副太子妃親生妹妹的架勢。
阿青見著趕緊讓道,但還是不小心和何榮撞上了。
“你個魅惑人的狐貍精,撞到你還真是晦氣。”
何榮年紀雖小,可脾氣很大。這也怪卿晨墨是京城之中各家小姐的心上人,故而何榮對阿青也沒個好一點的態(tài)度。
“我不是什麼狐貍精。年紀這麼小,嘴巴就不乾不淨的。真不知道你的父母是怎麼教你的。”
阿青也不是個好欺負的主。她的年紀比何榮大,心下自然不願意被一個小孩子給壓下去。
何榮的雙頰氣得鼓了起來。在宮中,就連那些后妃對她都畢恭畢敬的。這哪裡還能夠受阿青的氣?
她一下子捂住胸口,慘叫到:“來人啊!救命啊!是她,是她撞得我現在喘不過氣了。”
她咬住嘴脣,活脫脫一副受到快要沒氣的樣子,好看的小說:。阿青冷笑一聲,這麼幼稚的計謀。她伸手給了何榮一掌,接著冷笑道:“我這一掌纔是有毒的。你待會兒就會四肢潰爛,頭脫落。七竅流血而死!”
她說完後,剛剛還孱弱的小孩子,一下子跳了起來。一邊跳,一邊說道:“來人啊!快點幫我召太醫(yī)。我要是死了,一定讓我姐姐殺了你給我陪葬!”
現在衆(zhòng)人都看到何榮活蹦亂跳的樣子,誰都知道是何榮剛剛故意爲難阿青了。衆(zhòng)人左右的時候,那個鵝黃色身影出現在阿青的面前。
“舍妹年紀小不懂規(guī)矩。還請姑娘見諒!”
她的聲音細柔,就像是空中飛舞的雪花。人美,聲音也好聽。
“姐姐!明明就是她欺負我!”
何榮見何離不幫她說話,一雙圓咕嚕眼睛瞪得老大。心下的不甘願,全部化爲了狠狠地跺腳。
“夠了。你平日在宮中做的事,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現在這般樣子,你叫我怎麼跟父親交代?”
何離的聲音重了幾分。何榮很懂得察言觀色,立刻閉嘴跟著宮人們離去了。只是她離開時,對阿青流露的狠色,讓阿青心裡有些不舒服。這哪裡是小孩子的眼中可以流露的神色?
宮裡面的鬥爭不少,可那些侯門深宅大院裡面的鬥爭一樣也是不少。恍然間,她覺得自己失去了以前的記憶也是一件好事。
何榮走後,何離帶著阿青在宮裡面走了些地方。皇宮裡面的景色在很少的一段日子裡面就會變化,不會重複。爲的就是取悅皇宮中的人。就如同后妃們變換妝容討好皇帝一般。
“你和二殿下是什麼時候認識的?他似乎對你很好。”
何離的眸色黯淡,看不清楚究竟是好奇還是其他的心思。
“意外之中認識的。殿下對很多人都很好。府裡的下人都很喜歡他。大家都很慶幸能夠在二皇子府當下人。”
阿青不緩不急地回覆到。她不想去見何離的眼神,那種眼神雖然看起來無害,卻很是接近猜忌二字。何離和卿晨墨還有君慕言是青梅竹馬。卿晨墨和君慕言的武功都很是厲害,她只怕這個女人也不是一個柔弱女子。
“你喜歡他嗎?”
何離停下腳步。她手中提著的八寶琉璃燈火焰跳躍。她蒼白的面容更多了幾分楚楚可憐的樣子。
若阿青是一個男子只怕也會被她這角色的面容給吸引住。這樣的面容應當是摟在懷中疼惜的。
“我剛剛不是說了嗎?府裡面的下人都很喜歡他的。我也是他的下人,自然也很喜歡他。”
阿青僵硬地笑了笑。她的心中在滴血。這樣美麗的面容,足以繾綣天下所有的溫柔。卿晨墨那樣拼命地隱忍,可卻因爲何離要嫁人而消耗殆盡。
她是該看清楚自己的位置了。
何離還未說出下一句話,卿晨墨已經從暗處來了。他厚重的白色大麾沾染了些許露水,天知道他剛剛去了什麼地方。
“我們回去了。”
卿晨墨拉著阿青的手,很快從何離的面前經過。阿青的心裡慌張,因爲她的手中分明感受到卿晨墨的手心裡盡是冷汗。他究竟在緊張什麼?
元宵節(jié)過了之後,年味已經減少了幾許,其他書友正在看:。府裡面的丫鬟身上穿著的顏色也淡了好幾分。院子裡面梅花開了又凋謝了。殘紅落在雪地上的時,那種悽美的意境足以讓她落淚。卿晨墨整日悶在書房裡面作畫,偶爾又彈奏曲子。但是她偷偷潛入他的書房中,見到那些畫皆未成畫,只是繚亂的筆伐。
畫中的人,她著實看不出究竟是誰。可是她見著那個曇花的盒子,心中大抵明白了。這些畫應該是要送給何離作爲成親的賀禮的。
太子的婚事過後,卿晨墨的婚事也不會遠了。她不想留在這個傷心地。
就在那日,她準備好了所有的東西打算離去的時候,見到何離到了二皇子府。她暗中用輕功緊隨其後,看著何離到了卿晨墨的書房之中。
接著她見到了何離在卿晨墨最愛喝的茶杯中投下了藥。她的嗅覺天生靈敏於常人,那個東西是劇毒的藥物。
她的理智再次斷線,就如上次小栗子死的時候一樣。卿晨墨和小栗子在她心中的地位等同。
“你做什麼?”
阿青的眼眸露出一抹狠色。
“你管不著。”
何離的武功果真是一般人不能比的。她出手狠毒快捷,桌上那一疊又一疊的畫卷被兩人的掌風弄得騰空飛起。在那些畫卷落到地下之後,何離已經不能動了。
她的胸口插上了一支帶著毒的牛毛針。鮮血一點點從傷處溢了出來,染紅了她鵝黃色如同蓮蕊的衣裳。
外面的人闖入的時候,所有的人都見到阿青將未來的太子妃殺了。茶杯中的毒藥自然也扣在了阿青的名下。
卿晨墨冷聲問道:“你離開夙夜,隨我進京。是否就是爲了在我鬆懈之時給我下毒。你值得嗎?”
你值得嗎?
“當然值得!爲了我愛的男人,自然值得!”
阿青的聲音透徹如同珠玉敲打著玉盤一般。即便剛剛的事再來一遍,她還是會這麼做。她寧可親手殺了何離,也不願意讓卿晨墨知道其實他一直喜歡的人想要殺他。
卿晨墨不怒反喜,大笑道:“很好!以前的事就當是我愚蠢!”
她願意跟著他回來,他以爲她對他多少有的。可事實總是那樣讓人痛心。
又一次來到冰冷的天牢。她已經不算陌生了。鞭子打在身上的感覺,她也不陌生了。垂著頭,看著前面端坐的太子。他的容貌和卿晨墨有幾分相似,她見著也並不怎麼厭惡。連續(xù)幾日的折磨才換得太子來見她一面,她還真的愧不敢當。
太子斜睨她一眼,冷冷道:“是你殺了何離?”
他的話裡面透著不可置信。何離是他訓練多年的殺手,居然被一個十六歲的小女娃給殺了。
“除了我還能有誰?”
阿青被綁在鐵架之上。身上的囚衣很是單薄,她凍得身子抖。雙手早已經僵硬了。
“殺了我的人自然是要你付出代價的!”
太子冷冷一笑。接著幾個面無表地人便走了過來,那些人將她的琵琶骨用天蠶絲鎖上。鑽心的疼痛從她的心底蔓延開來。冷汗不住地往外溢出,將她的囚衣給打溼了。若不是她現在被綁住,否則她肯定是要到下去的,。另外一邊也有上天蠶絲的時候,外面出了幾聲躁動。
夙夜長身玉立的身影在陰暗的天牢裡面尤爲扎眼。他的雙目緊盯著受了重傷的阿青,剎那間想將所有的人都給殺掉。他的臉上蒙著面,那些人看不透的他的身份。
“你是誰?竟敢私自潛入天牢?”
太子的臉上有懼色,可下一刻就已經被夙夜一劍要了命。其餘的獄卒也被人給殺了。夙夜的冷劍斬斷了她的鐵索。一把拖住她的腰往外走去。“你讓我離開!”
阿青的意識尚未抽離。她摘下他的面紗,知道現在抱著她的人是夙夜。
“我不會讓自己的女人受半點苦!要放開你,除非我死!”
夙夜堅定的聲音讓她的心中有些恍惚。若一個人不顧生死到來救她,她要沒有半點感動,是絕對不可能的。
“其實我和卿晨墨早就已經認識了。那一天我也只是把你當成他纔去軍營裡面帶你走的。他的身上有一種奇異的味道。而你的身上也有那種味道。所以我把你們當成一個人了。可卻聰明反被聰明誤。”
阿青的話一說完,夙夜的身子震了震。他尚未開口說話,前面的人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她絕對沒有想到外面的人居然纔是真正的夙夜。而現在抱著她的人正是易容後的卿晨墨。她的心裡苦笑片刻。現在這算是什麼?卿晨墨居然來天牢救她?開始的時候,他不是很恨她的嗎?
可救她,爲何用夙夜的樣貌面對她?
“放開她!”
夙夜的聲音冷冽。他本就已經來京城找她。半路上知道她出事之後,就快馬加鞭地趕到京城,只怕她會出事。
卿晨墨抱著她的身子,她柔弱的手指掀開馬車上面的珠簾,說道:“夙夜謝謝你來。可我現在真的沒有辦法和你在一起。你等我一年,我在京城還有點事。等事解決完,我便到夕國找你,和你完婚。”
一年之後她都已經死了。就算是有再多的事,夙夜也會看淡的。她知道身爲皇帝絕對不會像普通人那樣整日被兒女長糾纏著。這種來得快去,去得越快的感,很快就消失了。就算是現在他對她有感,可那個時候已經看淡了。
“不可以!”
夙夜和卿晨墨同時說道。
卿晨墨的手中冰冷,他是決計不會同意阿青嫁給夙夜的。
夙夜則不放心留阿青在櫺國一年。一年之中可能生太多的變數了。
“如果你們不同意,我就立刻咬舌自盡!”
阿青灼灼的目光讓兩人同時妥協(xié)。
“好!阿青我在夕國等著你。到時候我一定會給你全天下最盛大的婚禮。我此生只有你一人。絕不會再有第二人!”
夙夜從駿馬上下來,將那個玉扣遞給了她。剎那間他有過沖動要將她從卿晨墨的懷中搶過來。可是他只怕阿青說到做到自戕在他的面前。
他的吻落在她的指尖上,接著便是轉身離去。他會的,只要能夠和她在一起。莫說是一年,哪怕是十年他也會等。
卿晨墨莫名地心痛。阿青在進入天牢之前說的那句話他一直暗自揣摩。他的心中抱有的那一絲慶幸,在她和夙夜定下婚約的那一刻徹底地瓦解了。可是他寧可囚禁她一輩子,也不會讓她離開自己。他對她的感已經深到了他自己也無法的想象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