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半山腰之時,蘇青寧差點從山腰上滑下去。下去之後倒是有一條寬闊的盤山大道。路旁長著許多蘆葦。看似平靜無波,但是蘇青寧卻直覺不能從這裡下山。到最後她不得不選擇一條陡峭的山路。
山腰深處靠近兩山交接處的地方有有一棟木質的小屋。看著屋子上面七零八落的茅草,蘇青寧猜測這個小屋想必是那些採藥人用來休息的地方,不過應該許久都沒有人來了
。那些精明的採藥人知道將自己的居所修建才什麼地方纔最隱秘。而這個地方甚是巧妙,若非她在半山腰時不小心滑落還看不到這裡。
“月兒,我先帶你到這裡療傷。”
蘇青寧寬慰地對著卿月兒笑了笑。一想到剛剛卿月兒小小的身子在她的懷裡顛簸,她甚至怕卿月兒就這樣從她懷中消失。此時看著這個了無生氣的孩子就像是一顆輕易折斷腰的小草。
卿月兒努力掙開眼睛,看著落日的餘暉落在蘇青寧的臉上,她也扯出一抹笑容。畢竟她能夠好好的,對於蘇青寧而言已經是最好的安慰了。
卿月兒的心裡卻涌起了另外的一個想法,她不想成爲母后的負擔。若是她已經死了。母后一個人就能夠先從這裡逃離出去。
就算、、、就算以後夜兒會想她,她也忍了。因爲以後母后和父皇還會有其他的孩子。夜兒以後就不會那麼孤單了。反正她本來就是會死的,現在也不過是早一點去面臨死亡罷了。
打開搖曳的房門,蘇青寧一踏入就聞到了屋子裡面發黴的味道。因爲這幾天稍微下過雨,屋子裡面有些潮溼。蘇青寧在裡面找到了一處乾淨地牀榻。她把卿月兒放好之後,立刻開始爲卿月兒療傷。
看著卿月兒細嫩的肌膚上潰爛的傷口,蘇青寧恨不得把那些傷害卿月兒的人統統殺掉。 那些被五步蛇咬的傷口都已經發黑了。就算是以後治好了,也會留下難看的疤痕。而且卿月兒身體裡面的毒是沾染不得陰毒之氣。現在弄成這個樣子,就算是一個大人都難以忍受,更何況是卿月兒這樣一個小毛孩。
蘇青寧強忍住寒意爲卿月兒施針。卿月兒則咬著發白的嘴脣,淚汪汪的大眼睛盯住前面,不敢去看自己身上的傷痕。當蘇青寧第一次施針結束後,她才鬆口。但是柔嫩的嘴脣都已經被她咬破了。
“母后,我想喝水。”
卿月兒用著柔軟的聲音喊著蘇青寧。她以前都是大大咧咧誰人都不怕的樣子,現在也終於學會了乖巧二字。
“嗯。剛剛我來的時候聽到外面有水聲。應該這裡離水源不遠
。你乖乖地在這裡待著。我去去就回來。”
蘇青寧的手心裡面都是汗水。她知道自己身體突然發熱厲害是什麼願意。不過在卿月兒面前,她也只能強行壓住。她在屋子裡面找到一套普通女子的衣裳,她便把自己身上的宮裝給換下。
她把卿月兒掩藏好了之後,便立刻出門去附近找水。畢竟這個孩子被關在那裡兩天除了少量食物外,還沒有喝過水。平日裡這個孩子養尊處優慣了,現在遭到如此對待,也一定很是難受。
躲在暗處的卿月兒看著蘇青寧走到門口時,心裡一下子急了。她怕是最後一次看到蘇青寧。
“孃親!”
“怎麼了?”
蘇青寧回過頭望了望卿月兒的方向,不由得有些擔憂是卿月兒現在疼得受不了了。
“孃親,你要注意安全!”
卿月兒小聲地說道。她的心裡壓抑得生疼。她開始有些後悔自己之前不肯吃蘇青寧做的那些東西。現在想吃都吃不了了。
蘇青寧露出一絲笑容說道:“放心吧!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她說完後拿著自己的宮裝快速地往外走了。當她一出門,卿月兒的淚水就止不住地流下。她從出生到現在每一年的冬天都會被毒折磨,現在終於要解脫了。
蘇青寧一出去走了幾步,心裡總覺得有些不對勁。現在剛剛卿月兒是在喊她孃親,而不是母后。自從她被封爲皇后之後,卿月兒就鮮少這樣喊過她了。等等,那個孩子的聲音、、、
蘇青寧的一下子明白了。她瘋狂地衝回了小屋,果然見到卿月兒拿著銳利地牛毛針往自己喉間命脈紮下去。
“你幹什麼?”
蘇青寧飛身過去拉著卿月兒柔軟的小手。她憤怒地喊道。
卿月兒被蘇青寧的聲音嚇住了。她一下子癱軟在地上,流著淚水怔怔地望著蘇青寧。她沒有想到蘇青寧居然會返回來
。
“我、、、我不想成爲孃親的累贅。而且我本來就是會死的。”
卿月兒半晌後低著頭不敢去看蘇青寧的臉。其實從父皇送她到師父那裡學武功,她就明白自己與常人不同了。
蘇青寧放開卿月兒的手腕,轉過身子背對著卿月兒。她不想讓自己淚水在孩子的面前流下。
“我不會要你出事的!回去之後我會想辦法把你身體裡的毒治好的。”
蘇青寧的聲音有些顫抖,明顯感覺得到她哭意。
卿月兒的眼裡失去了光彩。
“不用安慰我了。從我出生到現在都已經五年多了。可是宮裡的太醫們都束手無策。父皇也曾經發皇榜召集民間的大夫來宮裡爲我治病。可結果都是一樣。就連師父每次見到我,眼裡都是滿滿的痛。我活著不過是加長你們的痛苦罷了。還不如、、、”
“夠了!”蘇青寧轉過身子,流著淚看著一臉無措的卿月兒。“當初懷著你的時候,我每天都要忍受蝕骨之痛,可我從未想要要放棄你。哪怕我不知道自己哪一天會因爲懷孕而丟掉性命也一樣堅持下去了。我以前如此,現在也會如此!”
卿月兒癡癡地望著蘇青寧,她的嘴角扯開一絲笑意,說道:“孃親,你看吧。我還沒有出生就讓你爲擔心。我出生後,你天天擔憂我會被其他妃子害死。父皇掌權之後,他又擔憂我會毒發身亡,”卿月兒用肥肥的小手抹了抹嘴角的血跡,“他那麼忙,還要時常掛念我的身體。夜兒在東宮學習,卻還要偷偷跑出來爲我解決麻煩事。那樣沒用的我,真得讓我自己討厭。我一直想做一個強者,可以保護父皇、保護你、保護弟弟!可是我卻讓你們所有的人擔憂。而現在我更是要讓你爲我擔上送命的危險。我不要!”
“我雖然是一個小孩子,但也是一個有骨氣、有尊嚴的小孩子!”
蘇青寧蹲下身子戳了戳卿月兒圓圓的小臉,說道:“有骨氣就不要自殺!我要好好地看著我是如何把你送出去的!而且我相信你父皇現在也一定派人在找我們。”
“自殺是最懦弱的表現知道嗎?我們就是要好好地活著氣死那些想害死我們的人!”
蘇青寧捏著卿月兒滿是疑惑的小臉
。她心裡知道她自己現在做的事情又何嘗不是這樣的。但是她比卿月兒更有能力保護對方,所以死的人只能是她,而不是卿月兒。等到以後卿月兒長大了之後就會明白,她的用心。
“嗯。”
卿月兒懂事地點了點頭。
“算了。這個地方也不見得有多安全。我還是帶你到水邊去休息。不過這個地方我去可以設置一個圈套。”
蘇青寧把卿月兒帶了出去,然後把自己的宮裝撕下一半。她把剩下的一半掛在小屋的窗戶口,讓人從外面可以看到。接著她把沾了毒藥的牛毛針插在地上。
“好了!我先到你去水邊休息。光是這裡的東西都足夠讓那些人喝一壺了!”
蘇青寧看著卿月兒讚歎的目光,她不禁得意地笑了笑。
聽著水聲,她很快就帶著卿月兒找到了水源。看著那湍急的河流從峽谷中往外流著,蘇青寧立刻將衣裳撕成碎布投下。這樣她至少可以讓谷外的人知道她就在這裡。
卿月兒坐在瀑布下打著瞌睡,她現在已經沒有力氣再去管蘇青寧做的事情了。蘇青寧在卿月兒的身邊灑了提防野獸毒蟲的藥物後,就在附近去給卿月兒找草藥。卿月兒身體裡面的毒已經發作了。她施針之後也只能暫時壓制住卿月兒身體裡流竄的毒。她急需要其他的藥物,而這個地方鳥語花香,奇花異草更是數不勝數。她倒是不愁找不到草藥。
她到附近的山上找了許久,終於在瀑布的旁邊找到了自己要的草藥。不過她現在得去小屋看看有沒有人中招,畢竟那些人如果在那裡吃了癟之後,就不會再去那裡了。那個地方就會變成安全之地了。
她悄悄地潛回去了之後,果然看到小屋裡面有幾具屍體。她連忙回到水邊,把草藥搗碎後敷在卿月兒的傷口上。接著爲卿月兒仔細地包紮了一下。
“蘇青寧,別來無恙啊!”
一個充滿寒意的聲音從瀑布的旁邊傳了過來。蘇青寧擡頭只見夙寒一身黑袍站在瀑布的旁邊冷笑著看著她。儘管水聲很大,但是蘇青寧卻聽得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