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wèi)柳家娘子的事折騰了一翻,水凝冰暫先在劉三家住了一晚,待第二日再行租房之事。
翌日清晨,水凝冰剛用完早飯,劉三拎了本簿子來正在給她介紹附近的房子,那柳易山上門來答謝。
“姑娘,昨日若不是你,我家娘子和孩子就不能同時保住,我和我家娘子多謝姑娘的大恩大德!”柳易山給她跪下。
水凝冰側(cè)了側(cè)身,“不用謝,起來吧。”
“不,姑娘之恩,我等無以爲(wèi)報,請先受我一拜!”說完,柳易山五體投地。
就知道幫人麻煩,女巫不害人就不錯,果然昨天是頭腦一時發(fā)熱了。水凝冰自我厭惡。
“易山,你快起來吧,你這樣,水姑娘會爲(wèi)難的。”劉三瞧水凝冰的神色,以爲(wèi)她在尷尬,不知道如何迴應(yīng)。
柳易山這才起身,“姑娘若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直管開口,我定赴湯蹈火爲(wèi)姑娘辦到。”
她輕搖頭,再於桌前坐定,要繼續(xù)與劉三商討租房一事。
“姑娘可是要租房?”柳易山問。
“是啊,水姑娘,想在這鎮(zhèn)上租間房。”劉三替她回答。
“姑娘若不嫌棄,舍下有空房,姑娘想住隨時都成。”柳易山受她恩惠,總想著報答她。
水凝冰拒絕,“不方便,我喜靜,想租間偏僻的房子一人居住。”
“是啊,水姑娘說不想要這城區(qū)的房子,說是要遠些的。”
“遠些……”柳易山想了想,“鎮(zhèn)西偏遠,我那有套空房,只是……不妥,不妥。”他不斷搖頭,口中唸唸有詞。
“易山在鎮(zhèn)西有房?租給水姑娘不是正好。”劉三疑惑。
“無妨”她不勉強。
柳易山怕她誤會以爲(wèi)自己是小氣不肯租房給她,連忙解釋“姑娘別誤會,我並非不想租給姑娘,那套房子就是送給姑娘都無妨的。只是……姑娘初到桃花鎮(zhèn)可能有所不知,那房子……”他話到嘴邊,又猶猶豫豫。
“易山,那房子怎麼了?”劉三問。
“劉三,你忘了嗎,我剛到桃花鎮(zhèn),對這不瞭解,是給人誆了買下那房子。那房子可是在最西邊深處,那邊僅有一戶人家的!”他壓低聲調(diào),模樣緊張而後怕。
劉三埋頭一想,頓時醒悟,神情頓時變得跟柳易山一樣。
“不行不行,那邊確實不妥。”
看他們緊張中帶恐懼的樣子水凝冰倒來勁了,如果不是因爲(wèi)荒涼,難道那裡有非常人能接受的靈異體?
她倒要住住看了。
水凝冰的決定是沒人能改變的,最後那房子還是給她了,而且柳易山是將房子送予她,地契都給了。水凝冰要給他錢,可他怎麼也不肯收。
房子是定了,不過那房子久無人居住,需要打掃一翻,柳易山要答謝恩人本想親自爲(wèi)其打掃,不過娘子產(chǎn)後身體還虛弱,他要照顧她所以就顧人爲(wèi)之打掃。但他價出多高,鎮(zhèn)上也沒人願意去。最後定下,是劉三的娘子來照顧柳家娘子,柳易山和劉三先去那屋子打掃,水凝冰則到鎮(zhèn)上採買些生活用品。
鎮(zhèn)西的房子,從鎮(zhèn)子的主幹道一路直走,到盡頭有三條分岔,最左邊的分岔口就是通往那房子的路。
在市集採買完後,水凝冰按柳易山說的走。說是採買,其實水凝冰也只買了一點東西,市集逛了一圈後,她拎著少量的物品和裝有午餐的籃子往西邊走去。
從分岔口走進後,是林蔭小道,路上無一人有些荒涼。行了大概十五分鐘左右,還不到午時,她已看見前面的一座大宅子。這宅子當(dāng)然不是她將住入的,而是柳易山和劉三他們口中非常不妥的那戶人家。
不同於其他大戶人家愛用朱漆門,它門刷黑漆,圍牆高巍,嚴肅而陰沉。水凝冰擡頭,卻不見頂上掛有牌匾,通常人家都會掛個匾寫上某某府邸,若是別院,也會怡情的取個好聽的院名。可這戶人家,卻什麼也沒有掛,連用來裝氣勢的門前石獅也無。
整個宅子散發(fā)出一股陰沉的味,生人勿進的感覺非常明顯。側(cè)耳聽去,那宅子安靜如死水,冒不出一點聲音。她注意到從那林蔭道過來,前邊是一大塊的空地,一直連到宅子前。宅前無石獅不說,連栽景避陰的樹也無一棵,更是寸草不生!無怪乎陰森的無人敢接近!
那宅子有說不出的古怪,不過她喜歡!有空,倒要探一探……
柳易山說,她要的房子就在這宅子側(cè)邊。宅子佔地很大,她繞過宅子,從宅子側(cè)邊前行數(shù)百步,果然瞧見一座獨門的木屋小院。
院前的梅樹因許久未打理,早已枯死,院中雜草要高過腰。她推開木門,順著石子鋪的小路走到木屋前。
“姑娘你來了”在屋內(nèi)幹活的柳易山和劉三見水凝冰來了打招呼道。
“屋內(nèi)已經(jīng)差不多了,就差院內(nèi)的雜草還未除,姑娘先坐會,我們這桌子修好,就去清理院子。”他們正在修理桌腳,屋內(nèi)的衛(wèi)生已打掃好,該修理的也都修好了。
水凝冰點頭,“桌子修好就先用午飯吧”
兩人點頭,桌腳修好後,將桌子一立,正好擺上水凝冰送來的飯菜。
雜草除盡,兩人還去附近的小溪挑水,灌滿兩缸。因小院這無井,水只能從附近那條小溪挑來。他們擔(dān)心水凝冰女子力小,故多挑了些水,他們本說要定期來爲(wèi)她挑滿那水,不過被她拒絕了,她說她一人能搞定。
重活都做完,兩人交代了千萬不可去隔壁那大宅人家後,方離去。
傍晚時分,劉三夫婦又來了,他們送了晚飯來給水凝冰,還有其他一些生活用品。
“姑娘,這桃花鎮(zhèn)夜晚風(fēng)涼無棉被不行,我這有牀舊棉被,姑娘若不嫌棄先湊合的用。”劉家娘子說。
入夜後,這裡確實冷。水凝冰點頭收下。
“姑娘初來桃花鎮(zhèn),對這裡可能不熟,若有什麼不明都可來找我,我平日都在家中帶孩子。”
“是啊,姑娘平日若無事,都可來我家坐坐與娘子聊聊。我每日都去檔口賣包子,姑娘有事也可到那找我。”劉三熱心道。
“隔壁那戶住著何人,爲(wèi)何你們提起都這般……”
水凝冰才這麼一問,劉家夫婦二人面色就白了。
劉三不安,壓低聲音道,“姑娘切不要接近那宅子,出門若看那宅子有人出來速速回避。那裡頭住著的人……很危險,惹不得,請千萬記住。若有什麼不妥,記得馬上離開。他日姑娘不想住這房了,劉三再爲(wèi)你找過。”
他說的含糊,面有畏懼,看來那宅子的問題是出在裡頭的住的人身上。
“天色要黑,我倆就先回去了,飯菜易涼,姑娘也用飯吧。”語畢,劉三又恢復(fù)一臉憨厚。
臨出門前,兩人又再三重申隔壁宅子的危險,讓她凡事小心。只是越是這麼說,她的興趣越大。
“姑娘進去吧,對了,籃子裡有我夫做的兔包,姑娘可要嚐嚐,這鎮(zhèn)裡的姑娘們都喜歡的。”
劉三點頭,“別看它只是樣子可愛,裡頭包了豆沙,味甜蜜,吃這暖和。”
水凝冰轉(zhuǎn)頭,看那打開的餐籃裡,果然有幾個白兔包。
腦海中忽然浮現(xiàn)熟悉的話語:這個是我新做的兔包,樣子可愛,裡頭包著豆沙……
她猛然一驚,擡頭向劉三看去。老實的面孔,憨厚的性格,兔包……他、他是那時賣包子的小販,那個不肯佔一分便宜的老實小販!
水凝冰終於記起,爲(wèi)何這裡的街道飯館人都眼熟,因爲(wèi)這鎮(zhèn)子正是她上次時空水晶出錯時,帶她走錯的時空所落得的冬雪小鎮(zhèn)!她在那成衣鋪買過冬衣,她在劉三檔前買過包子,她在雪地中整過一個小胖子,她在那客棧被一個藍眼小鬼糾纏!
翌日
被又帶回一個地方而震撼,水凝冰昨夜並沒有馬上夜探隔壁那間讓她興味濃濃的神秘宅子。她算過,從劉三的外貌看,她此次來到這鎮(zhèn)子應(yīng)該是自上次後的七、八年後。
爲(wèi)何,每一次水晶出錯,冥冥中似有指引要將她帶來這桃花鎮(zhèn)。
好似有什麼在等著她一般……
踩著腳下無雜草的空地,她的心突然空洞。
“水姑娘?”忽有人在耳旁呼喚。
劉三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她面前,正疑惑的看著她。
“何事?”她回神,慶幸來這後碰到的是劉三,而不是那煩人的小鬼。不知那小鬼如今怎樣,只要不讓她碰上就行。不過,她住的荒涼偏遠,應(yīng)該是不用擔(dān)心了。
“方纔喚了姑娘數(shù)聲,不見姑娘迴應(yīng),姑娘可是昨晚歇得不好?”他今日來是受柳易山所託,給她送些才米油鹽和鍋碗瓢盆,還有新鮮的蔬菜和肉類。
她微搖頭,望著空蕩的院子,枯萎的梅樹。
“不,只是覺得這院子空曠荒涼。”
“原來如此”劉三點頭,也看向那梅樹,“那梅樹許久無人打理枯萎好幾年了,樹復(fù)榮是不可能的。雜草剛除,花草全無,故姑娘覺得空曠荒涼。不如,我明日帶些工具來,將梅樹鏟去,重栽棵桃花,再在這種些花草來添景。”
“不必麻煩,我住的時日不定,也無心打理花草。”時空水晶一旦修理好,她就要離開,雖不知時日,但一定不長,她也沒有那耐心打理那普通的花花草草。她家裡有花草,卻是魔界巫界奇異,非人界這些。
劉三走後,她就回屋內(nèi)不再想其他,集中精力研究如何加速修復(fù)水晶。
滿月則盈,女巫的力量在這圓月下是發(fā)揮最佳的。三日後,便是十五月圓,水凝冰就在這天晚上,要大施法修補時空水晶。
日升月落,夜晚降臨。院子的空地上畫了七星陣,只等月亮最高,月光最明時,那一刻藉助月光的能量!
一切準(zhǔn)備就緒,就等時機。
任夜風(fēng)吹拂,她站於七星陣中,擡頭觀望夜空等待。
今夜烏雲(yún)多,月光多被遮掩。這烏雲(yún)不知道何時能散去,她心煩的想。
驟的,一道淒厲的喊叫,響破這夜空。
是誰在那鬼叫,她皺眉側(cè)耳尋找那聲源。可那叫聲只響了一下,忽然像斷了線的風(fēng)箏又無了蹤跡。不過,她也確認了,在這荒涼的郊外地方,其他地方哪還有人,聲音分明是從隔壁宅子傳出來的。
夜空忽然明亮,她無時間多想其他,連忙擡頭一看,烏雲(yún)散去了,月亮完全露出來,明晃照人,就是現(xiàn)在了!
咒語念動,她手中捧著的水晶漂浮出去,停落於七星陣中心懸浮其上。
月光下,她赤足輕舞,獻上祭祀之舞,任月光揮灑,集於她身,吸收天地精華。
如夢似幻的光芒,像點點螢火之光,集聚在她周身。她指尖輕動,眼神一凝,光點順著她的手心飛向懸浮於半空的時光水晶。本黯淡無光的水晶融入這一點點光點,漸漸耀眼起來,先是淺淺的暖光,當(dāng)越來越多的光集聚進去時,它發(fā)出如月華一般的光芒,耀眼奪目,明亮逼人。
裂痕開始一點一點的修復(fù)!
太好了!水凝冰全幅的注意力都在那水晶之上了,而未注意到夜空中黑雲(yún)又攏,一個黑影條然而至。
風(fēng)中忽然帶來異常的寒意,不遠處的林子隱約傳來窸窸窣窣樹葉被風(fēng)吹動的聲響。直到天空一暗,月光斷去,法術(shù)被迫停下,她接住水晶擡頭一看。
“誰?”她驚。
那枯敗的梅樹上,不知何時站了一人,猶如鬼魅,悄無聲息。
他背對月光,由於月光被烏雲(yún)遮掩,看不清他的面龐,只聽得陰冷的風(fēng)吹得那白袍嘶嘶做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