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狗妖?狼妖?(十一)
只見華陽緩步朝廣目天王走去,在距離他一尺左右的地方停留下來,朝他作了個揖,“天王不在天庭管理事務,來這凡間,所謂何事呢?”
四大天王乃商周帝辛時期的魔家四兄弟,後被天庭封爲四大天王,主管風調雨順。
廣目天王魔禮紅,身紅色,一面二臂,目圓而外凸,頭戴龍盔,身穿鎧甲,右手捉龍,左手託一根槍,背上一面碧玉琵琶,上有四條弦,按‘地、水、火、風’,撥動絃聲,風火齊至。職調,主管西方。
越州在大唐的東邊,顯然並不歸屬廣目天王的管轄。
換而言之,廣目天王無疑是在越俎代庖,無疑是在多管閒事。
昔日,他捉拿哮天犬,還算能說得過去,畢竟哮天犬當時還是仙的身份。如今,哮天犬可是妖,即便是與凡人媾合,首先前來捉拿他的,應該是妖界之妖纔對,何來他廣目天王的事?
華陽是在明知故問,但比明知故問更甚的是,他對廣目天王的態度,表面看來,是恭敬之情,實則極其無禮。
廣目天王即便狗拉耗子,即便吃飽了沒事撐得慌,那也不該是我們這些小道士所能去管的。天帝老人家都未發話,我們管個哪門子勁呢?
四大天王這四位兄弟,在天庭的地位,比托塔天王李靖不差。這般的身份,素日裡,所遇上的,都是阿諛奉承和巴結之輩,因而造就了他們眼睛長在天上去的個性,尤其是這位廣目天王魔禮紅。
魔禮紅後背的那面琵琶,可絕跡不是等閒之物。我雖尚未見識過,但在書中看到詳細的記載。
仗著有那等的神器,魔禮紅可謂是耀武揚威,好不威風。
這不,華陽的無禮,落到他的眼裡,面上,頓時浮現出傲慢的神情來,“本王所謂何事,何須向你一介小小的道士稟明呢?”
老頭子若是看到他的徒弟受到這般的怠慢,也不知會作何感想呢?
華陽的面色,並未有任何改變,始終保持著之前那副平靜的神態,“您自然務須向我等小道士稟明,但應當向天帝稟明吧?而天帝,又該向妖王給出一個交代吧?”
果然,魔禮紅的眼神一變,怒道:“你是個什麼東西,用得著你來提醒本王嗎?”
你說,當年鬥戰勝佛孫悟空大鬧天宮之時,爲何沒有把這廝給一棒打死?
華陽不氣,倒激發出了我的幾分怒氣,“我等的確不是個什麼東西,只因,我們是人。天王您也不必動怒,我二師兄也就那般隨口一說,您拿了那王五郎,直接向天帝稟明原委,直接告訴天帝,他就是那昔日的哮天犬,相信天帝自然能體諒您的一片忠心,相信妖王也不敢有任何微詞。”
天地間的第一位妖,若嚴格來論,應該當屬混沌莫屬。混沌不止是第一位妖,更是衆妖的始祖。
說地直白一些,混沌在妖界的地位,相當於鴻鈞老祖在神界的地位。
滄海蒼天,斗轉星移,日月變遷,別說是鴻鈞老祖,其他的神,俱都早已不復存在。
天庭,原本由我教當中的三清老祖掌管,其中,尤以元始天尊的地位最爲尊崇,法力最爲廣大。
然而,如今,統一六界的天庭之主,則是帝俊。
帝俊的上位,始於諸神之戰。
在那場戰爭中,元始天尊神格隕盡,雖未灰飛煙滅,但下落不明。
通天教主敗落之後,去了西方,後來,收了釋迦摩尼爲弟子,成了西方佛教的接引主母。
太上真君存活了下來,但在天庭的職位,由原先的老祖身份,變地失去實權,雖則地位尊崇,但儼然成爲了一個空架子。因而,太上真君除了終日煉丹之外,無所事事,日子過地極其無聊。
隨著時間推移和變遷的,不止仙神兩界,妖界亦是如此。
若論萬妖之祖,無疑非混沌莫屬。
而若論萬妖之王,則非蚩尤莫屬。
軒轅氏黃帝大敗蚩尤之後,雖則將蚩尤給殺死,可惜的是,殺死的,只是蚩尤的身體,而並非是蚩尤的魂魄。
蚩尤經過修煉,不止成了妖,還先先後後、陸陸續續打敗了諸位妖王,坐上了萬妖之王的寶座。
蚩尤是個好鬥的主,又是個暴戾的主,六界那些好戰份子,喜歡將他稱之爲戰神。
別說是四大天王,就連天帝帝俊,也得給妖王蚩尤幾分薄面。
仙神兩界,向來與妖界是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涉內政。
本著此種原則,在妖王蚩尤尚未派兵捉拿王五郎之前,對於這種人妖相戀的事情,天庭一般都不會主動過問,除非那事牽涉到仙神兩界。
對於異族相戀一事,處理的原則是,先由各族內部解決,倘若處理有誤,或是發生其他問題,纔會交由天庭統一管理。
廣目天王魔禮紅即便再猖獗,他的主子帝俊和妖王蚩尤這兩位,他也是斷然不敢開罪的。
我所言,擺明是反話正說,魔禮紅只要不是個傻子,絕跡會明白我話中的含義。
事實證明,魔禮紅確乎不是個傻子,但卻是個比鬥戰勝佛都膽大包天之輩,“區區小道士,也想幹涉本王緝拿妖怪,若不是看在令師的面上,本王早將你等屑小打地魂飛魄散。殊不知,你等給臉不要臉,非得逼著本王出手。”
“天王,對付兩個凡人,何勞您出手呢?”天兵甲是個見風使舵的貨,見著魔禮紅髮了威,不待吩咐,拿起手中的劍,一道金光,朝著華陽刺來。
從始至終,翠孃的眉頭,幾乎未曾眨一下。
即便先前不明所以,可看在此刻,明眼人心中想必有了幾分猜測。
如此沉著冷靜,如此淡然,尋常的女子,豈能辦得到呢?
這個翠娘,究竟是個怎般的女子呢?老實說,我是好了奇,好了大奇。
天兵甲出劍的同時,有幾位天兵,迎合著同時出了劍。
趁著衆位天兵天將視線轉移,我一個飛身過去,使用法力,將翠娘帶到門外。
所謂刀劍無眼,何況,天兵天將所用的,個個都是法器,都是寶貝。
別說是翠娘,尋常的修道之人,若是不小心中上一劍,只怕輕者當場斃命,重者魂飛魄散。
原本想將翠娘帶到別處去,殊不料,被翠娘給直接拒絕。
翠娘說道:“我心中有諸多疑惑,想要問您,但此刻,並非獲得答案的合適時機。我是想離開此地,時時刻都想離開,然而,此刻也不是離開的合適時機。道長,能否允許我站在此地觀看呢?”
翠娘並未問我,這些天兵天將爲何會找上門來,那就說明,她或許早已發現王五郎是妖,又或許,已然猜出了這個結論。
既已知曉,但並不害怕,也不多問,而是打算觀看,老實說,翠孃的思維,我真心有些理解不了。
也罷,既然她想看,那便看吧,於我而言,又沒有什麼損失。
掏出一道符,貼在她的身上,叮嚀道:“那就站在此地,待解決完畢,我再來找你。”
翠娘仍未追問,而是任由我擺弄,眼見著我要離開的時候,輕聲說了一句:“道長,謝謝您!”
不去理會她,趕緊往王五郎家中走,也不曉得二師兄那邊的戰況如何。
平靜,出奇的平靜,定眼一看,原是十幾名天兵倒在地上。沒有掙扎的痕跡,看樣子,應該是暈死過去。
其餘的天兵天將,欲衝出來動手,但被魔禮紅一聲給制止住:“都退下,沒有本王的命令,誰也不許有任何舉動。”
魔禮紅轉而看向華陽,眼眸當中,有了一絲微微的動容之色,“果然不愧是玄靜先生的徒弟,有幾分本事!”
“承蒙誇獎!”華陽淡然答道,像一顆萬年鬆一般,屹立挺拔。
“此事,與你無關,爲何要前來趟這趟渾水?你與這哮天犬,莫非有何交情嗎?”魔禮紅開口問道,神情,仍是那般倨傲。
華陽答道:“這倒沒有,我與師妹,只是爲了降妖而來。”
“既然殊途同歸,那就請速速離去吧,對於你方纔的舉動,本王可以不予怪罪。”
魔禮紅這一突然的轉變,可謂印證了欺軟怕硬這個道道理。魔禮紅應該是見識到了華陽的本領,進而對老頭子的法力有了猜想,又聯想到老頭子的仙脈甚廣,因而,纔打算退讓一步。
華陽並不領情,而是直截了當,講明瞭來義,“天王,不知這狼妖,能否讓與我們呢?相信他落在我們手裡,處理起來,應該比落到天王手裡要妥善一些。”
二師兄的語氣,頗有禮貌,但實則是明著跟廣目天王搶妖。
果然,廣目天王眼神又是一變:“別以爲,你有幾分本領,本王就忌憚你。今日,這哮天犬,本王是一定要緝拿回天庭。至於你,哼,哼哼!”
魔禮紅語畢,後背的玉石琵琶,赫然出現在他手中。
魔禮紅手中的這具玉石琵琶,實乃上古一塊千年寒玉所制。與其說它是琵琶,不如說它是琵琶精。
此琵琶精,千年前被一位仙人降服,後被封印在這具琵琶當中,後來輾轉,落入魔禮紅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