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補更一點點,大家的留言給了我很多靈感啊,嘿嘿原來的故事設定很多都在大家的意見中變化了,如何提高自己文文的關注度呢? 方軍答應他們安排和張廣輝見面的時候還不知道戰子秦的消息,當他知道之後,他知道面對戰子秦是在所難免。芝琦說得精闢,他可以做任何事情,就是不該出賣夏月,在戰家的人事概念之中,一切過錯都可以赦免,唯獨背叛與出賣不可原諒,他不可能再留在東瑾,他唯一的出路就是和中央的人一同離開東瑾。
但是他如今還有什麼價值?他也做不出出賣董震和賀青陽的事情來,他左思右想,唯一的辦法就是去找湯劍琛。
“不打算等七公子?”湯劍琛淡淡然地喝著茶,似乎壓根對他的要求沒有聽到耳朵裡,便只這一句便刺到了他心裡,讓他不由得打了個寒戰。他和戰子秦從小一起長大,比親兄弟還要親密熟悉,他太瞭解戰子秦的爲人,與其說是他害怕戰子秦收拾他,不如說他是害怕面對見面之後的不堪,因此他決不能繼續留在東瑾。打起精神來面對湯劍琛,“湯總長何必明知故問。”
湯劍琛輕輕放下杯子,“我也就是白問一句,我明天回京,你真打算跟我走?”淡淡地撇了一眼方軍,“戰子秦和汪家勾連的事情你清楚,恰好是個人證。”
方軍看了他一眼,“收集證據指證七公子該不是湯總長的公務。”
湯劍琛靠回沙發上一笑,“對嘍,所以你該去找張秋田。”
方軍早就想好了籌碼,“張專員如今就是殺了我,我也不會替他做這個證人。我來求湯總長,自然有我來求湯總長的原因。”
“七公子聯繫你了?”湯劍琛緩緩擡起眼睛來,
“湯總長以爲他還會聯繫我?”方軍輕描淡寫的化解開,再不和他羅嗦直接指向正題,“我只是想讓湯總長體體面面地離開東瑾就是了。”
湯劍琛瞇起眼睛看他,半天,“你有什麼建議?”
方軍慢慢吐了一口氣,“如今能左右局勢的,惟有羅夫人了。”
通過方軍見張廣輝的事情黃了,這個時候誰還在乎什麼秘密倉庫,中央軍的人只想著怎麼弄到車皮好走人,還要擔心路上會不會就被戰子秦給截了下來,所以董震要查夏月的下落只能靠自己。方軍卻給他出了一個極好的主意。
張廣輝的夫人是出了名的賢惠夫人,在她身上下功夫並不困難,只要告訴她,他們是爲了阻止他丈夫對羅夫人下毒手,是爲了讓他們家在七公子回來之前能留下以後說話的餘地,那個女人沒有理由不帶他們去別墅見他們的丈夫。只要進去之後會怎麼樣,以他的本事,自不必說了。就是張廣輝那個老狗的腦袋他也有把握擰下來。
張家的車子一路開向郊區的別墅,別人只道夫人擔心多日不歸的丈夫,也沒有多少人注意,形勢紛亂,人人自危,誰也沒有發現車子底下緊緊趴著個男人,一路被帶入了張家的別墅。
張夫人下車,心裡焦急憂慮全是丈夫兒子的安危,董震的腳跟輕輕叩了兩下地面,跟著張夫人進了別墅,車子一路前行進了車庫。隨著車庫的門關上,車庫裡一片黑暗,賀青陽靜聽了一會,確認沒有埋伏,輕輕抽出刀子,割斷了自己身上的繩索,手一撐減緩了自己落地的聲音,無聲地從車底落到了地面,蛇一樣靈活地鑽出車底,迅速閃到另外一輛轎車的後面,再次確認環境的安全,無聲地向門口走去。他身上是一身張廣輝衛隊的軍裝,他稍微改變了一下面容,想必這裡並沒有人認得“賀五“或者是賀青陽。
謹慎地搜尋了張家所有的房間,都沒有見到夏月的身影,他心裡焦躁,卻還是仔細查看了一番,總算在一間客房裡發現了電話線是被拽斷的,他響起胡蘿蔔說夏月的電話打過來還沒來得及說話就掛斷了,不由得一陣激動,看來胡蘿蔔的消息很有幾分可信,既然夏月呆過這裡,就要從這裡的人手裡把她挖出來。悄無聲息的下樓,放緩腳步靠近了會客大廳,他猜想此刻董震已經制住了張廣輝,該是正在逼那老狗說出夏月的下落,張廣輝不論是懦弱也好,想要靠活命也罷,總該是承認夏月在他手中。沒料從門裡傳出的聲音卻全然不是那麼一回事。
“董侍衛長當真是好膽量。”張廣輝旁邊的沙發上端坐著夏月,旁邊黑洞洞的槍口對著她的腦袋,似乎隨時都能發射出一顆子彈。
董震原本的打算全部落空,只得掏出手槍來扔到一邊,“張司令,你放了夫人,一切好說。”
突然一聲槍響,董震的右臂被子彈貫穿,夏月驚得要站起來,卻被後面那個人一把摁了回去。
張廣輝擰著眉,臉上森肅一片,“董侍衛長,我這也是不得已,誰都知道您右手上功夫了得,只能讓你掛點彩我才能放心放你對面說話。”
董震瞄了一眼傷口,自覺右臂已然不能動,臉上卻一絲不動,“如今你放心了?我還是那句話,你放了夫人,我們有話好說。”
張廣輝盯著自己的雙手,絲毫沒對他的話產生任何的反應,突然一聲嘆息,“還有什麼話好說?戰小七肯放過我,我也沒臉見老帥了。”緩緩閉上眼睛,又緩緩睜開,“我不求別的,只求能留我們一家的活路。”
董震看著對面這個辜恩背棄之人,恨不得活活撕了他,但是此刻夏月在此人的槍口之下,他卻不得不妥協。他們原來計劃,出其不意地擒住張廣輝,逼他說出夏月的下落,但沒想到張廣輝第一時間就拿夏月逼迫住了他,他實在是沒想到,張廣輝的夫人是如何給丈夫透露的消息。此刻那個方纔還一臉悲慼的女人此刻極冷靜地坐在夏月的對面,緩緩地斟著茶,“小心,不要嚇壞了七夫人。”
董震默默打量著指著夏月的槍口,“想活,就送夫人出去,否則我話放在這裡,你們全家一個也別想活。”
張廣輝木然地看著不知道哪裡,“董侍衛長的本事我自然清楚,如果不是七夫人坐在這裡,恐怕我早就是灘死肉了。可是我就是將七夫人送出城,七公子就能放過我?”
董震不說話,張廣輝也就是一聲苦笑,“我如今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將她交給能讓我一家活命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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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震的瞳孔驟然收緊,張廣輝慢慢擡起頭來,“董侍衛長,麻煩你在我這裡呆上幾天,我不會爲難你,還是那句話,我不過要留條命,董侍衛長若還念著七公子的妻兒安全,還請勿輕舉妄動。”
賀青陽貼在樓梯後面聽見張廣輝的說話,不知道董震傷成了什麼樣子,如今張廣輝已是做好了準備,卻是要如何才能將董震和夏月都帶出去?心裡反覆思慮,都是不能拿定主意,擡手看錶,已是中午時分。他們和胡蘿蔔約定的時間是下午四點,看來是不可能按時出去的了。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一個副官模樣的人急匆匆地過來,賀青陽偷眼一看,正是張廣輝的秘書,報告了一聲就進了大廳,不多時候就看見張廣輝攜著夫人一同出來了,只見那個老混蛋和他夫人交待了兩聲,就讓夫人先上了樓,隨即自己迎去了大門。
賀青陽看他走遠,悄無聲息地走出樓梯下的陰影,推開一扇窗就躍出了窗外,閃身躲入了一叢丁香花,依稀看見一輛黑色的轎車開進了大院,張廣輝迎了上去。他此刻顧不得看來人是誰,如今決不能讓張廣輝將夏月交與旁人,當下極快地幾下跳躍,閃到了房子的後面,悄悄接進了夏月和董震所在的那間會客廳,觀察了一下房內的形勢,手裡小刀一閃,已是無聲削斷了窗戶上的窗栓,輕輕扶著窗戶推開,提氣一躍已是無聲地躍入了房內。
他從窗戶躍入,落地極輕,但是畢竟是帶著風聲,董震已是聽見,眼睛一瞇,已是暗中相互給了一個眼色,正要動作,突然聽見身後房門“砰”地一聲洞開,風風火火地進來一個人,“夏月,快跟我走!”伸手就要拉夏月。
賀青陽閃身窗簾背後,偷眼過去,正是張廣輝的老養兒子張名川。
那個看守夏月的士兵立刻阻止,“少爺,司令吩咐我們在這裡守著夏小姐。”
張名川是看見湯劍琛的車子過來的,知道時間緊迫,當下也掏出槍來,“都他媽的給我讓開,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那個士兵後退一步,槍口還是指著夏月,“少爺,您這就過分了吧。”
張名川已經顧不上什麼了,槍上了膛,就一把把夏月扯到了身後,“我看你們誰敢開槍!”
那個看守是張廣輝的心腹,看到這個大少爺真是不顧一切了,雖然人沒有動,卻是也拉開了槍栓,“少爺,別逼我們,司令的命令我們不得不守,您還是等他來了再說吧。”說著就示意原本槍指著董震的那個人去守門口。
說時遲,那時快,董震突然動手,抓起旁邊茶幾上的桌布罩向看守著夏月的那個士兵,隨即身子一倒已是連著沙發一同壓向自己身後的那個看守。
賀青陽人未落地飛刀已出,董震身後的那個人喉間中刀,無聲地倒地。董震那一方桌布蓋住了夏月身邊的那個看守的面目,賀青陽毫不費力地就一把扭住那人的脖頸,只聽喀哧一聲已是絞斷了那人的脖子。
張名川眼前一陣人影閃動,還沒回過神來,腰上已是頂住了一個硬物,震驚中反應過來,身邊的兩個看守已是倒地,董震已是拾起槍正對著自己。
夏月掙開他的手,搖晃了一下跌坐在沙發上,三個男人都是一驚,董震用槍在張名川背後一推,“過去,坐下。”隨即走到夏月身邊,“夫人,沒事吧?”
夏月平復下顫抖,緩緩地微笑,“沒事,我們走嗎?”
董震看了一眼賀青陽,“走吧!”一把拉起張名川就往門外走,賀青陽將槍上膛,抓起桌上的電話,撥了一個號碼,“過來接應。”隨即掛上了電話。率先朝門外走去。
張名川鬧出的響動外面是有人聽見了的,這個時候已是有人到了門口阻止,董震毫不客氣,傷了的那隻手臂扼著張名川的脖子,手槍頂在他的腰上,已是搶在賀青陽的前面出了大廳的門,張廣輝的衛士看見他手裡扼著的是司令的獨生愛子,自然都是一驚,賀青陽護著夏月已然也出了大廳,沉聲喝道,“要張公子活命,那就都讓開。”
張廣輝已是趕了過來,“放下我兒子。”
賀青陽轉頭,只見張廣輝後面跟著的兩個人都是一驚,原來張廣輝剛纔去迎接的人正是湯劍琛和戰京玉,原來他就是想把夏月教給他們,想到昨日與董震的談話,他心裡不禁一動,可是看見湯劍琛手裡的槍,卻又沉下心來。這邊董震已然開口,“張司令,看在老帥的面子上,你讓我們帶夫人走,你兒子我們自然放他回來。”
張廣輝就張名川一個兒子,看見兒子一身的血被人擒在手裡,已是起了交換的意思。偏是湯劍琛站在一邊已是緩緩開口,“夏小姐,沒想到你一直躲在張司令這裡。”
夏月緊緊躲在賀青陽的背後,此刻聽見他的聲音,不由得緊張起來,湯劍琛卻是繼續平靜的開口,“我和小妹一直在尋找你,小妹見你無恙,想必非常欣慰。”
董震和賀青陽都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都覺得耽誤必要出事,彼此交換了一下眼色,董震已是開口,“張司令,我言出必行,你讓我們走,明天必定安全送您公子回來。”
張廣輝還沒開口,湯劍琛卻已經接過話頭,“七公子的侍從長,四公子的得意心腹,居然一同出現,這怕不是你們上頭的意思吧。”左右打量了一番賀青陽和董震,“你們要帶夏小姐去哪一邊呢?”
董震知道他是不知道賀青陽的身份,也不願意和他多說,槍在張名川腰上一頂,“快,讓你老子讓路。”
張廣輝看著兒子,又看看湯劍琛和戰京玉,心道今日若是將夏月交出去交換了兒子,就是兒子放了回來,依舊逃不脫中央湯劍琛那邊的收拾,只有橫下心來將夏月留下,才能完成原來的計劃。沉穩了一下心情,沉聲開口,“來啊,給我槍。我不管你們誰是哪一邊的,誰動我兒子一根毫毛,我就在姓夏的女人身上開個洞。”接過旁邊士兵手裡的衝鋒槍,誇拉一聲上了膛。
賀青陽將夏月從今拉回自己身後,遮蓋得嚴嚴實實,突然旁邊一直默不作聲的戰京玉一把抓住了張廣輝的槍管子,“張廣輝,你給我把槍放下。”擡頭看向董震和賀青陽,“好啊,兩個都把心腹派過來了,都是知道你們主子心思的人,都過來說話吧。”
作者有話要說:有順序上的修改,196、197兩章聯起來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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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震看了看緊閉的大門,心道原來她就是張廣輝要將夏月交給的人,眼角輕輕掃過擋在夏月前面的賀青陽,想到昨天兩個人的談話,心裡一時紛亂如麻,戰京玉是跋扈剛愎到了極點的太上女皇,又是四公子未來的岳母,湯劍琛親自送她過來和張廣輝談判,賀青陽又有了動搖,該會怎麼辦?恰恰賀青陽的眼睛掃過來,兩個人目光膠著,都是心裡一陣翻擾。
戰京玉冰冷的目光刀子一樣的掃過張廣輝,突然手上用力將那把槍奪了下來,“張廣輝,還不給我滾遠一點。”
張廣輝是見慣了她的威風了的,如今兒子被挾,也願意談,當下揮手讓樓上的幾個衛兵撤開,將幾個人又請到了廳裡。
大家還沒有坐定,一直靜默的夏月卻突然開口,“湯總長,你想拿我怎麼辦。”
湯劍琛看了她一眼,雖然蒼白消瘦,人也隱隱發抖,話卻是說得冷靜,不由得也坐直了身子,“夏小姐,不知道有沒有人跟你說過如今的形勢。”
夏月垂著長長的睫毛,只是注視著自己放在腿上的雙手,若有若無地護著小腹,“我都知道。”
湯劍琛輕輕吐了一口氣,看了一眼董震和賀青陽,“董侍衛長自然是要接你去七公子那邊,那麼賀團長的目的怕是想要通過夏小姐和七公子達成個協議來解脫他目前的窘境吧。不知道夏小姐自己怎麼看。
夏月彷彿對他提出的問題根本沒有思考,直接開口,“不管他們誰,我都無所謂,但是我卻不會和你走。”
湯劍琛打量著她蒼白的臉色,“相對於四公子,我想七公子會比較想和我談。”看了一眼戰京玉,“羅夫人,不如您來勸勸夏小姐,我是有誠意和七公子和平談判的,不希望以後見面不好說話。”
戰京玉已然回過神來,嘴角泛起一絲冷淡的笑意,“湯總長的意思是,讓小七站出來宣佈他四哥是個亂臣賊子,從而接替他父親的位子。”
湯劍琛皺著眉頭看著她譏諷的眼神,沒料她將話說得這樣的直白不堪,一時之間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讓這些話柔和起來,不由得挪動了一下身體,“我保證中央方面會認可七公子的地位,並且保證諸位的安全。”
夏月靜靜看著戰京玉,緩緩地開口,“湯總長,他若是會同意你的提議,早就會和你談了,不會等到現在。”
湯劍琛的目光離開了戰京玉,緩緩回到夏月的身上,他從沒把夏月當成個花瓶,但是也沒想過夏月能有這樣的膽色,他想到方軍的話,當真是低估了這個女人。他可以拿戰子楚和戰鋒的性命來控制戰京玉,卻沒想到在夏月這裡如此乾脆的碰了釘子。沉吟良久,“夏小姐,我的提議難道不是各得其所,難道你不想回七公子身邊?
夏月緩緩地擡頭,只聽她軟軟的聲音清晰的傳過來,“你不過是想他衆叛親離,然後再來對付他,湯總長,你這不是誠意。”
湯劍琛順著她的目光看向一臉木然的戰京玉,心裡驚異,“恕我冒昧,夏小姐,我本意是不願意爲難你,但是如果七公子一直不願意談的話,我只得將你帶離東瑾了。”
夏月依舊看著戰京玉,嘴脣哆嗦著,但是依舊是端正如雕塑般優雅地坐在那裡,一言不發。
湯劍琛長長吐了一口氣,慢慢開口,“夏小姐,請原諒我這也是迫不得已。”
張名川被董震壓著坐在沙發上,這個時候再也忍不住開口,“湯總長,你迫不得已得夠卑鄙無恥的。”
湯劍琛只當沒聽見他的說話,只是看著戰京玉和張廣輝,“兩位,夏小姐既然不能配合,那我還是要仰仗兩位,待會張專員會帶總司令去督軍府與兩位見面。”回頭看向夏月,實在是不願意她落在張秋田或者是龐南生那樣的人的手裡,“夏小姐還是跟我走吧。”
董震的槍頂在張名川的腰眼上,“湯總長的如意算盤打的倒是真響,就怕是張司令捨不得他兒子的性命。”
湯劍琛淡然道,“張司令的公子,你們傷害他又有何益?”撇了一眼一連肅穆鐵青的張廣輝,知道他不是蠻幹之人,這個時候不敢爲了兒子和自己翻臉,那邊只有張名川這一個人質,其實也並不敢動手,當下輕輕一擺手,“兩位自然是著緊夏小姐的安危爲先,不妨跟著我一同走就是。”
張名川看向父親,“爸爸,囚禁老帥這件事情若還能算是維護國家正統的話,四公子七公子好歹還在和日本人打仗,這樣拿女人孩子當人質脅迫,簡直就豬狗不如了。您若是任這些人渣肆意妄爲,將來還如何做人!”
張廣輝沒想到兒子這個時候突然這樣開口,心灰意懶之餘不免惱羞成怒,他不若兒子血氣剛勇,他只知道如果戰家重新掌了權,必然不會給自己任何好果子吃,身家性命在前,事情已經做下了,那麼什麼廉恥忠貞那哪裡還能談得上?臉上一陣抽動,撇了一眼兒子,轉臉讓開路給湯劍琛,“要是戰小七和老帥還不肯答應怎麼辦?”
“哈哈,夏小姐在這裡,害怕他們不答應?!”突然一陣讓人毛骨悚然的小聲在門口響起,門口的兩個衛兵已然攔住一個灰色大衣的瘦條男人,夏月只看了一眼就覺得背後一陣痙攣,她見過這個人,是中央下來的什麼處長,這個人的眼睛彷彿蛇一樣可怕。
龐南生推開那兩個衛士的槍管,“張司令,湯總長瞞的好嚴啊,我說我翻遍了東瑾城怎麼就是不見夏小姐的蹤影,原來是藏在這裡。”嘿嘿一笑,他一直盯著方軍,發現這幾日方軍一連求見了湯劍琛四次,最後兩次湯劍琛都見了他超過了三十分鐘。他和張秋田一直避諱湯劍琛的背景,也不敢觸碰此人的不冷不淡。但是這個時候眼看著要功敗垂成,那是什麼都顧不得的了,這個湯劍琛不聲不響暗中計劃這樣的大計,想要撇開他們獨自搶攻那是太小看他們春風社了。
他上下打量著夏月,蛇一樣的眼睛盯著夏月輕輕護著的小腹,眼裡閃出一絲興奮的獰笑,“七公子能不要老子娘,還能連老婆孩子都不要?不要兄弟替他笑納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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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月定定地看著龐南生猥褻猙獰的笑臉,只覺得冷汗一股股地在背脊上游動,手心裡昨天玻璃割破的傷口裡也滲入了汗水,絲絲冰冷的刺痛一下下戳著她的神經,身體卻是不聽使喚,僵硬得連手指也無法動彈。龐南生也看著她驚恐卻依舊美麗的臉,卻興奮得雙眼閃閃發光,他就喜歡看女人害怕的樣子,那可憐兮兮的表情分外□。
湯劍琛對張秋田還能勉強維持“同事”的態度,對這個龐南生卻是極難忍受,當下站起身來,“夏小姐,我們走吧,我與七公子相識一場,如今各爲其主,卻還有交情在。”
夏月緩緩地站起身來,眼光越過他的肩膀,掃了一眼那個龐南生,慢慢地跟著湯劍琛往外面走,董震一把拉起張名川,冷冷看了一眼戰京玉,立刻跟在了她的後面。
戰京玉淡漠地坐在一邊,那把衝鋒槍依舊張著機頭放在她的手邊,張廣輝和他的手下站在一邊,也沒人敢動她手邊的槍。她手指敲了一下槍身,突然開口,“幾個月了?”
夏月緩緩地擡起頭來,恍然明白她問的是肚子裡的孩子,心裡不禁一酸,“快四個月了。”
戰京玉緩緩地吐了一口氣,“子楚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夏月想到張名川和她說過,中央派人暗殺戰子楚,戰子楚受了重傷如今被中央軍圍困在天蒼,不由得心裡莫名一痛,心底裡暗中隱藏的那個噩夢如今驟然成爲了現實,她握緊了雙手,壓抑著心裡翻滾的情緒,卻是仍然不能開口。
戰京玉一下下敲擊著那槍身,撇了一眼賀青陽,“他如今這樣了,卻把身邊最得用的人派回來救你,你怎樣看?”
夏月只覺得腦袋裡轟隆隆的直響,往日一幕幕的纏綿閃過已然朦朧的眼前,幻化成戰子楚漆黑的眼睛,深深地看著她,彷彿海洋一樣廣闊,卻也如天空一樣的遙遠,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戰京玉的話,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樣的一切,半天才緩緩開口,“我很感激他。”
戰京玉看著她,想起三十年前她懷著羅菁站在碼頭將端木梓清送上遠去英國的郵輪,也曾經問過端木梓清這個問題,羅東來可以爲她做一切事情,甚至是退讓地讓她追求自己所愛的人,她是如何看待羅東來的,也是那麼一句,“我很感激他。”而菁菁卻與自己一樣,甘心情願爲了那個心不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守候流淚。
“你做的最好的一件事情就是離開了他成全了菁菁。”戰京玉緩緩開口,菁菁和她一樣,哪怕戰子楚的心已別去,但僅僅讓她能在戰子楚的身邊就已滿足。
夏月有些驚疑,心裡卻更是傷感,她無法面對戰子楚的深情,就更無法面對羅菁,她的手撫摸過自己的小腹,她多麼希望此刻戰子秦能在她的身邊,讓她能更有勇氣面對眼前的一切。
湯劍琛已對這兩個女人的對話感覺到不滿,他好涵養地聽她們說著,但是戰京玉的語氣卻非常不對,那樣茫然追思的眼神更是虛渺,他忍不住開口,對上張廣輝,“張司令請同羅夫人一同過去,不用擔心另公子,我保證他和夏小姐和您同機離開東瑾。”
突然就在這一刻,突然聽見一聲槍響,他猛然回過頭來,只見戰京玉的手指已然扣在方纔搶下來的那隻衝鋒槍的扳機上,而槍口正是對著湯劍琛。
“羅夫人……”沒有人能想到一向最是溫雅講究儀態體面的戰京玉會摸槍,而且上膛瞄準那樣的迅速,那一槍擦著湯劍琛的肩膀過去,打飛了他肩章上的金釦子,卻是沒打斷他的脖子。
戰京玉冷冷地開口,“湯總長讓他們都不要動,不然下一槍就不會這樣便宜了。”湯劍琛原來就坐在她身邊,起身之後恰恰將後背露給了她,她擡起槍口,他怎樣移動都不可能尋到遮敝物,更何況她拿到手上的是一隻仿德制衝鋒槍,加上慢慢的彈夾足足有七八斤重,誰能想到她一隻手操起來就能上膛射擊。而且如今槍口指這湯劍琛,連一絲晃動也沒有,所有人都低估了這個乾瘦而木然的女人。
賀青陽最先反應過來,一手拉了夏月就到了門邊,撇了一眼那兩個不知所措的衛士手裡的槍,回頭,“湯總長,讓他們讓開吧。”
“羅夫人,您這是什麼意思?”湯劍琛鎮靜下來,反而上前一步堵在戰京玉的面前,“我說過,您勸服總司令,我保證說服中央以功抵過,不會讓四公子有牢獄性命之憂,您難道寧願女兒做未過門的寡婦?還是寧願意看東瑾成爲天下的衆矢之的?”
戰京玉擡起眼來看他,原本混沌無神多日的眼睛驟然間恢復了以往的神采,直直逼視著湯劍琛,“湯總長,你還想誑人麼?早在組建聯軍的時候我就看穿了,什麼中央政府,都是他江賦平消除異己,攬權獨大的工具,國土流失、流血死人他當看不見,剋扣限制無所不用其極,割地可以,賣國無妨,就是不容得絲毫的“不服從”。實話與你說,小四要當真辦成了這件事,我絲毫也不以爲恥!你留他一條性命?讓他屈膝向你求饒?你做夢!你想讓小七妥協替你收拾殘局?他們是我戰家的男兒,就是把腦袋割下來也不會彎一下膝頭。”戰京玉緩緩站起身來,槍口直指著湯劍琛的胸膛,“讓他們都讓開!”
湯劍琛緩緩地退開半步,卻又停住了腳步,“那羅菁呢?你難道不爲你女兒想想?”
戰京玉臉上肌肉抽動,突然爆發出笑來,“你以爲保護了我們母女,她就會原諒你?你與子楚,那是天上地下,她寧可和小四一起死,也不會願意看他向你屈膝!”輕輕擺動了一下下巴,卻是對著董震和賀青陽,“帶夏月走!”
“哈哈,丈母孃教訓女婿呢?”龐南生突然從沙發上跳了起來,他撞破了湯劍琛的計劃,原想著怎麼也能分一杯羹,沒想到湯劍琛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他已是橫下心來要和湯劍琛槓上了,沒想戰京玉突然爆發,局勢一下子就失了平衡。此刻湯劍琛受制於戰京玉,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於兩人身上,恰好是他動手的大好的時機。嘴裡打著哈哈,伸手就向腰後摸槍,賀青陽一直盯著門口的衛兵,董震控制著張名川一瞬不瞬地盯著張廣輝,等發現他的動作的時候,他已然是掏出槍來,對著賀青陽就是兩槍,賀青陽本能地過去護住夏月,這兩槍一槍落空,一槍卻是實實中在身上,賀青陽中彈同時手上小刀一閃卻也扎入了龐南生的肩膀。龐南生中了這一刀,一條胳膊頓時無力,也不管身後的混亂,越過沙發就去抓夏月,賀青陽顧不得身上的搶上,拼了命一把扭住龐南生的腿,兩個人摔倒在地上扭打成一團。
這邊衆人聽見槍聲,也頓時陷入了混亂,湯劍琛趁機閃開,早就蓄勢待發的張廣輝示意一直站在董震身後的兩個衛兵立刻衝向控制著兒子的董震,董震眼疾手快,連發兩槍將那兩個撲向自己的衛兵擊斃,卻失去了對張名川的控制,張名川並不是文弱書生,也是陣前軍中歷練了多年的,立刻回身與董震扭打。張廣輝知道若是戰京玉擊斃了湯劍琛一切也就完了,當下不顧一切衝上去握住了戰京玉的槍管。一時之間房內混亂成一片。
外面的張廣輝的衛士聽見槍響衝進來,就又聽見兩聲槍響,還沒回過神來,就聽見一聲怒吼,“都給我把槍放下!”
200
作者有話要說:200章了哇,看文不打分,不留言的一律打PP 當龐南生跳起突然發難之後,房內立刻混亂一片,龐南生和賀青陽扭打佔了傷勢較輕的優勢,況且手上有槍,一味向賀青陽的傷處攻擊,賀青陽咬緊了牙齒掰住他拿槍的手往地上按,終究是傷重難支,終於被龐南生重重在肋間傷處一擊,眼前一黑,失去了氣力。龐南生掙脫出來一腳踹開他緊緊糾纏著的身體就要補上一槍,突然背後一陣劇痛,茫然回頭,卻是夏月舉著一隻槍,呆呆地站在身後。那一槍並不致命,他支起身子就往夏月撲去,突然背後一陣風聲,他還沒來得及回頭,就覺得頸間一緊,隨著一聲頸椎折斷的喀哧聲,整個人便如砍倒的樹,噗通一聲倒了下去。賀青陽伏在他的屍體上喘息,看著夏月,“快,槍給我!”
夏月還沒有回過神來,就聽見旁邊一陣密集的槍聲,只見張廣輝一身是血的撲倒在地上,戰京玉的槍口冒出一線青煙,張名川猛地掙脫董震的禁錮一下子撲倒了父親身上,“爸……爸…..”
董震跨過地上士兵的屍體,一下子操起一隻衝鋒槍指著地上的張廣輝父子,“都不許動,誰動就打死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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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廣輝身上中了七八槍之多,胸腹都打爛了,嘴裡吐著血沫已是說不出話來,戰京玉緩緩從地上站起來,軟綿綿的左臂已然彎曲成不可能的角度。右手卻勉勵扣在槍機上,湯劍琛低頭看著一地的血腥和狼狽,恍然不知道自己方纔都經歷了什麼。
夏月臉色蒼白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直覺心裡一陣急跳到腦中一片的模糊,龐南生的屍體就躺在眼前,滿臉的污血,猙獰地盯著自己,她不由自主地將槍舉到了眼前,雙腿卻是不能支撐已然虛軟的身體,貼著牆壁就要滑落。
賀青陽支撐身體緩緩站起,接過她手裡的槍,踉蹌著靠近湯劍琛,趁他驚怔之時一把勒住他的脖子,槍指著他,“叫他們開車過來。”湯劍琛猛然回過神來,太陽穴上冰冷的觸碰讓他醒悟到此刻的處境,他看了一眼戰京玉,又看了一眼扶著牆壁支撐著自己的夏月,莫名心裡一片的冰涼,緩緩舉起了雙手,“走吧,我送你們出城。”
夏月反覆吸氣,方纔的扭打,加上緊張刺激,她只覺得渾身冰冷,小腹一陣陣的揪痛,連話也說不出來。
戰京玉搖搖晃晃地走到她的身邊,逼視著她,“夏月,起來。”
夏月心裡驚惶到了極點,越發不能動彈,那日在雪地裡小產的慘痛回憶一下子閃過心頭,比方纔龐南生的目光更讓她戰慄。戰京玉拋去手裡的槍,一把抓起她的手,“起來,不許這個時候熊包。”
夏月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戰京玉緊緊抓著她的手,瞄了一眼她護著小腹的樣子,眼中一陣模糊,又漸漸清明瞭起來,幾乎是掐著她的胳膊,“你給我堅持住,再怎麼樣也要回到小七那裡。”
夏月被她掐得生痛,頭腦也漸漸清明瞭起來,是的,再怎麼樣她也要回到戰子秦那裡,就是爬也要爬回去,她和她的孩子決不能留在這裡。不知道哪裡來了一絲的力氣,她竟是站直了雙腿,開始隨著戰京玉一步步向外移動。賀青陽押著湯劍琛在前面開路,董震持槍靠過來,護著他們一步步往外走。
經過張廣輝的身邊,張名川緩緩擡起頭來,恰恰夏月低頭,目光一對,只覺得心裡一陣的空茫,夏月看著他,一步步漸漸的遠離,就彷彿手中父親的手,在漸漸的失去了體溫,他看著她的人影消失在大門外,再低頭看著父親睜大的已然僵直的目光,就彷彿做了一個夢一般,突然擡頭髮出一陣撕心裂肺的悲號,他不知該說什麼,該發泄什麼?
張夫人原本被衛士攔在樓上不讓下來,此刻也衝進了大廳,只看了一眼就跪倒在丈夫身邊,“老天啊……報應,這是報應啊!”
窗外霧嵐如輕紗一般朦朧,眼看就是臘月,這山裡有溫泉,地氣溫暖,早間還能看見這樣飄渺的霧氣。這裡風光旖旎,極是休養生息的好地方,戰子秦的第十四師指揮所就在這山邊,主力第七團已然進入東瑾城清理中央軍的餘部,其餘的兩個團在外城接管張廣輝的衛戍,只有師部依舊留在山中,彷彿一個與世隔絕的世外仙境一般。
馬蹄聲敲在青石鋪就的山路上發出極清脆的得得的聲音,轉眼繞過一隊巡邏的士兵,戰子秦的指揮所已是近在眼前。迎面過來迎接的是戰子秦的參謀長魏雄,孟北平來東瑾談判的時候已經見過,當下相互寒暄了一番。魏雄打量了一下聞名已久的汪墨涵,不由得心裡一陣恍惚,這個就是戰子秦肯叫大哥的汪墨涵?那清冷的氣質竟是極像一個人。
正想著,孟北平已是開口,“小七呢?和我們端架子?”
魏雄笑道,“他正趕過來,說是帶夫人過來見兩位呢。”
孟北平訝然笑道,“那真是隆重。連夫人帶兒子一同過來了。”
魏雄趕緊提醒,“呆會可別說是兒子,夫人和七公子打著賭呢,說兒子搗蛋,要生女兒呢。”原來夏月從東瑾接回來之後,許多軍官都過來送禮,軍中沒什麼東西,送的都是些稀罕的刀劍槍械,再不然就是金元寶金項圈什麼的,都是討兒子的彩頭,夏月極其鬱悶,誰再見了說是兒子戰子秦人後便被她諷刺一番。這是司令部里人人皆知的事情,魏雄說給孟北平聽,孟北平是見過夏月的做派的,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好,我正好帶著一對金鑲玉,不管是弄璋弄瓦,我這個三叔都算有見面禮啦。”
魏雄笑道,“那感情好,您要是再送什麼手槍,匕首什麼的,夫人非要翻臉了不可。”招待他們進屋坐下,汪墨涵聽兩人說話一直默不作聲,看魏雄吩咐旁人送茶上來,端起茶來喝了一口,不由得皺眉,“普洱?”
魏雄抿著茶笑道,“七公子胃不好,所以都換了普洱。”
戰子秦煙抽的兇,酒是海量,口味裡什麼刺激喜歡什麼,胃不好卻是沒聽說過,什麼時候連茶都要這樣講究了?汪墨涵放了杯子,笑著看了一眼孟北平,“小七這夫人是個什麼樣子的?”
孟北平回想當初見夏月的那次,不免有點眉飛色舞,卻還賣關子,“小七喜歡什麼樣的你不知道?”
汪墨涵笑著看了一眼魏雄,“美人?”
孟北平說書一樣一拍扶手,“何止美人!”正要口說手比一番,就聽見門外一聲朗笑,“大哥二哥,小弟來遲了。”
201
夏月看見汪墨函第一眼便不禁心頭一跳,竟是呆了一般,被戰子秦攜著當真走近才慢慢緩過神來,然後看向滿臉笑容的戰子秦,笑得竟是那樣的跳脫陽光,他是沒有察覺這個“大哥”和他四哥的神似,還是根本就是不願意去察覺?戰子秦已經走過去一把攬住汪墨涵的肩膀,“夏月,這就是大名鼎鼎的汪墨涵。”
他就是戰子秦的“結拜大哥”汪墨函?他好像戰子楚!
說起容貌,其實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戰家兄弟是南方人,面容清秀端正,而汪墨涵卻是北人的典範,端坐在哪裡如山似嶽,一張臉並不如何標緻漂亮,但是自有一股陽剛英武之氣,然而讓夏月震撼的是,他擡頭微笑的那一瞬,她彷彿看見了戰子楚。
夏月和汪墨涵握手,越看越覺得他像戰子楚,再看戰子秦那高興的樣子,心裡更添迷惘,恍惚間孟北平已經笑著打量起她來了,“墨涵,我說吧,你一看就知道老七爲什麼栽了。”
夏月是見過孟北平的,也聽戰子秦說過他和汪墨菲詭異妙趣的關係,不由得點頭笑道,“我看到汪墨菲小姐的時候也有同感啊。”
孟北平一時語塞,戰子秦哈哈大笑,汪墨涵淡淡笑道,“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北平,你不是他們夫妻的對手。”
夏月心裡又是一動,汪墨涵淺笑的時候,臉頰右邊有一個淺淺的笑窩,這讓他的笑容中那淡淡的清冷溫柔越發神似戰子楚,她再回頭看丈夫,戰子秦正看著孟北平發笑,他難道當真沒有意識到這兩個人是多麼的想象?還是他根本不願意讓自己意識到這一點?
中午的時候,戰子秦設宴招待兩位摯友,夏月和魏雄都在座作陪,男人們的笑談十分的空泛,夏月打量著在座的人,心裡莫名的嘆息。初見的時候的熱情和歡喜是真實的,而此刻杯籌交互間的猜忌和算計也是真實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汪墨涵,他的話少,越發顯得清冷而孤傲,也越發像當年獨自坐在車上蹙眉沉思的戰子楚。夏月暗自嘆息了一聲,不由自主地靠在了戰子秦的身上,她如今已經四個多月的身孕了,這是個比哥哥或者姐姐頑強得多的孩子,她經歷了這樣多的艱險驚恐,甚至是在離開東瑾的時候出現了先兆流產的癥狀,可是這個孩子卻依舊頑強的依附在她的身體裡,一天天地長大,一天天地陪伴著她,給她勇氣。
戰子秦回頭,就看見她貓咪一樣瞇著眼睛在發呆,不由得笑了一笑,竟是清了清嗓子,“諸位先聊著,我先送夫人回去休息。”
孟北平原本正和魏雄言語激烈聊得正歡,被他這一打斷,很是悻悻。戰子秦扶著夏月推他一把,“你這樣瞧我做什麼?墨涵兄可在座呢,到時候你敢不伺候你家小九,他這個大舅子還不一槍斃了你?”
孟北平受不了白他一眼,“戰子秦,你哪壺不開提哪壺?”
戰子秦笑著扶著夏月出來,夏月掩著嘴打了個小小的呵欠,“難道他和墨菲還沒結婚?”
戰子秦笑著搖頭,“沒啊。”對上夏月打量的眼神,“怎麼?你居然還懷疑我?”
夏月搖頭,“你這個人,如何能讓人相信?”
戰子秦扶著她靠到了牀上,看著她已然顯形得明顯的肚子,“兒子,媽媽冤枉爸爸。”
夏月立刻睜開瞇縫起來的眼睛,“誰說一定是兒子的?我要女兒。”今天見了汪墨涵莫名的就覺得傷感,“兒子一點都不好,天天打打殺殺,爭來爭去的,還讓不讓人活了?”掀起眼來看著戰子秦,“你對他們可比對自家人親多了。”
戰子秦笑道,“是兄弟未必得親生,你看董震和賀青陽。”
夏月心頭一凜,想到那天他們壓著湯劍琛到了江邊胡蘿蔔接應的地方,原本想著偷偷帶她逃出來坐船離開東瑾,結果張家別墅那一場惡戰,想要避人耳目是不可能的了,一路開車到江邊,不停有人跟著,到了上船的時候,戰京玉就坐在車子裡不肯下車,要了一把手槍逼著湯劍琛,一味讓賀青陽和董震帶自己走。她記得那個時候賀青陽一身是血的從後面的車子裡下來,也說要留下,說他答應過四公子要保護羅家母女的安全。董震痛罵他背叛無情,賀青陽也就是低頭聽著,就是守在戰京玉的車邊不動。董震護著她上了船,一直站在船頭眺望碼頭的方向,她不敢相信董震這樣的鐵漢居然會哭,而且哭得那樣痛徹心扉。回到這裡,董震又哭了第二回,居然是跪在地上爲賀青陽求情。
兄弟未必是親生嗎?她記得那一天戰子秦沉默了很長的時間,最後寬待了方軍,讓他跟著湯劍琛離開了東瑾,卻對賀青陽的事情沉吟了良久,只是一聲嘆息,他對他四哥,還有他的父親,卻爲什麼這樣的絕情?
戰子秦在她脣邊親了一下喚醒了她的沉思,“寶貝,你睡吧,我和他們還沒聊完。”
“嗯”她挪動身體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戰子秦卻不肯走了,膩著她一同靠在枕頭上,夏月睜開眼睛看著他,發現他瞇著眼睛嘴角帶笑的樣子很想她原來宿舍房東的那隻大花貓,湊到他耳邊,“戰子秦,我給你畫鬍子好不好?”
戰子秦猛地掀開眼睛,一陣賊笑,突然一口咬在她的的脖頸上,“貓咪乖,老虎餓了,讓我吃了吧。”
夏月推開他,“什麼老虎,就是一隻癩皮狗兒,喝酒還敢咬人,我代表寶寶譴責你。”
這一招是很靈的,戰子秦立刻爬起來,仔細看了看她的肚子,彷彿裡面真有個會說話的小人似的,一本正經地摸摸,“兒子,等你出生了,千萬酒量像爸酒品像媽,反了可就麻煩了。”
夏月笑得喘氣,拍他的臉,“討厭討厭,要走快走,不要擾我和寶寶午睡。”
戰子秦吻她,“寶貝,乖乖呆著,給我生個小寶貝。”
作者有話要說:響應呼喚解鎖,不過這一章還是要改的
202
夏月逃離東瑾後的第二天,張秋田就逃離了東瑾,湯劍琛在東瑾又呆了十天,然後也飛回了京城。戰子秦的第十四師七團卻沒有跟著進城,而是在北邊江上放了一條水路給城中的中央軍,讓他們原路撤出了東瑾。隨即十四師的其他兩個團開入城郊接收張廣輝的兩個衛戍團的武裝,東瑾城空了,可戰子秦卻不著急進城了。
他這一不急,卻讓很多人著急起來。戰鋒是一天三封電報的催,底下的軍長師長是恨不得住在指揮部和他纏,胡百川回京之後立刻轉頭南下,求見他不得已是回了東瑾去了戰鋒那裡,姜大帥當初是默默接收了戰子秦的威脅,確實沒有進東瑾,可也沒像戰子秦預計的那樣拿下天蒼,解決他四哥。
如今這就是個誰也說不清的局面,戰子楚帶著新十六旅在天蒼,外面被中央軍圍得水泄不通。當初的聯軍卻也沒散,如今都是孟北再替他統領著,說來也當真是懸,戰子楚脫離中央的消息一出,按理該是個亂臣賊子的下場,偏中央炸傷了戰子楚,又拘禁了老帥,那些和他在龍城拼過命的人原本就被中央折磨得狠了,這樣一來都是心寒,戰子楚一傷,原本打算回去作鳥獸散的一幫子人卻齊心起來,一齊和中央叫起板來,他們心裡清楚,他們這些人誰回去也不是中央的對手,集中起來和中央要個說法還有個活路。這邊戰子秦逼得中央軍退出了東瑾,這邊士氣更旺,叫囂著要衝進天蒼搶戰子楚出來和中央算賬。姜大帥是急著和戰子秦好好談談,恨不得戰子秦早日上位,而戰子秦這樣拖拖拉拉,如何讓他不急?
總統那邊也是著急,他們原來想著把戰子楚做成靶子釘死了,戰子秦肯定會迫不及待地跳出來搶這個位子,戰鋒不肯出來那戰子秦肯定是不會吝於“大義滅親”,倒那個時候,連東瑾都說戰子楚是亂臣賊子,那些所謂要替他“伸冤”的聯軍便沒了一半的底氣。而戰鋒還有戰子楚當初的手下怎麼會任戰子秦這樣上位?戰子秦也是面對一個衆叛親離的局面,他是能,也扛不住中央這個時候再給他個什麼壓力,如今他舅舅徐世已經被軟禁,那些爲他說話的人都不敢露頭,倒那個時候他就是再能也是無用,總要再把東瑾交出來。可是戰子秦既不進東瑾,也不發任何的聲明,和汪墨涵一起在北線慢條斯理地和日本人泡,這邊聯軍卻是一日一個聲明將中央政府罵得狗血噴頭,和中央軍摩擦不斷,一日也不肯消停,卻是一日也不能多等了。
所有的人都盼著戰子秦到東瑾來給個說法,都催著他趕緊進城,誰催他都可以不理,唯獨汪墨涵的催促他不能妄顧了。東瑾沒了,戰子秦就成了無根的樹,如果不是當時汪墨涵頂住了一切壓力促成了聯盟的達成,他哪能抽得開身回兵東瑾?而且他當時是在汪墨涵和日本人爭鬥正酣的時候突襲逼近的遼城逼得的城下之盟。汪墨涵那邊恨他的人不少,如今和日本人隔著遼河對峙,誰都不能更近一步,汪墨涵要將日本人徹底趕出遼西,那就必定要借道。這個時候他說什麼也不能不給汪墨涵這個面子。不然不僅他這個朋友沒了,若是汪墨涵那裡再出了亂子,怕是自己也是要被拖下水的。更何況汪墨涵取道是去打日本人,他四哥如今這樣了還有如此多人護著,頂的就是抗日的帽子,他又不比他四哥少什麼?也是和日本人在遼河苦戰過的,抄日本人後路的事情,汪墨涵不幹,他自己也會幹的。這回汪墨涵親自過來催促,那回東瑾的事情就必須得提到日程上來了,他和汪墨涵都不是羅嗦的人,離開了夏月他回到桌上,一杯酒喝完,進東瑾的日子就定了下來。
魏雄吹了聲口哨,看著汪墨涵舉杯,“子秦,這回老爺子可要高興了。”
元旦新年,農曆臘月初七,戰子秦的大隊人馬開入了東瑾,戰子秦坐在敞篷吉普車裡很能理解自己的戰車開上遼城街頭時候汪家那些前朝遺老遺少的心情。如今汪墨涵的騎一師的馬蹄子耀武揚威的踏上東瑾的街頭他的氣量也得大一點,總算是先給老爺子提前打了招呼提了醒,不然老爺子冷不丁看見汪家的騎兵非得犯病不可。
東瑾的大街上一片的靜寂,倒不是沒有人看,只是啞口無言,汪戰兩家是血仇世敵,東瑾當年被汪家一把火燒得地皮都白了。老年人說起“汪老虎”,聲音裡還是帶顫,誰家小孩子不聽話,也沒少用汪家的虎狼兵來嚇唬。這汪家的兵彪悍,瞅人一眼都帶著殺氣,滾滾鐵騎沿街而過,看得人心肝直顫,哪裡還能議論的出來?
孟北平坐在副駕駛的座位上,看著滿街陰沉的人臉,撇向車子另一邊的戰子秦,“老七,拿哥哥演得哪一齣?”
戰子秦笑道,“也就是今日給老爺子打個招呼,礙不著你們的事。”
汪墨涵靜靜看著窗外,“老七,手腳可得快。”
戰子秦笑而不答,瞇著眼睛打量路旁的人羣,“放心。”
身後不遠一輛車上,郝孟平和他的參謀長劉衡一同坐在一輛車裡看著汪家的驕兵悍將,那馬蹄子的聲音聽在耳朵裡,彷彿敲在心上一樣,敲得他浮躁不已。戰小七說得單純,說是借道東瑾去抄日本人的後路,可他媽的爲什麼不讓汪墨涵繞別的道走?偏偏要穿東瑾城?戰小七不是東西啊!
看了一眼劉衡,“四公子那裡沒消息?”
劉衡嘆息一聲,“能有什麼消息?”揉了揉花白的眉頭,“郝兄,我們都老了,折騰不起了,火氣還是放放吧。”
郝孟平手指敲著窗戶指著外面,“你看看,這像是人乾的事情嗎?他老婆一回來,他就不著急了,扔下老子娘不管,讓我們在城外面白晃一個月,這是要看著中央那羣王八蛋把他四哥整死才甘心啊!”
劉衡掏出手帕來捂著嘴咳嗽一聲,“郝兄,這樣的牢騷發來無用,四公子如今是沒指望了,您噁心張龍山他們倒到了戰小七那邊,可人家有錢有槍,補給物資都掌握在人家手裡,不服怎麼行?你爲四公子打這個抱不平?沒有用。”
郝孟平忿忿然地喘了口氣,“我看戰小七就是不地道,你說四公子有什麼錯?他孃的,中央政府這幫狗孃養的,乾的沒□的缺德事,他孃的什麼世道了,當年把皇帝趕下臺,這個天下是老子們一槍一彈,流血流汗打下來的,他媽的說咱們是亂臣賊子,就憑他坐著金鑾殿?他孃的,若是四公子活著回這東瑾,老子第一個站出來支持反他孃的。”
劉衡也是嘆息,“好啦,這事實在是沒法子說,戰小七沒在這個時候給他四哥後背上插一刀已經算是還有點任味啦,不然就憑他當年和姓湯的勾勾搭搭那個勁兒,早就和中央勾結在一起了。”
郝孟平呸了一口,“他要是敢,老子就和他拼了這條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