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蠻還在發(fā)愣,姜炎已經從後面跑了上來,扯了一把阿蠻,然後對著百靈還有海螺說道:“現(xiàn)在不走,待會可就走不了了!”
百靈和海螺一見往日裡嬉皮笑臉的姜炎此刻竟然如此嚴肅,不禁加快腳步趕了過來,只有阿蠻還在往後看著,姜炎他們三人已經往前跑出了好遠。
“蠻哥你看什麼呢!”
姜炎帶著那倆丫頭跑了一陣,忽然覺得不對,扭頭一看,阿蠻還在望著谷口的方向發(fā)呆。
阿蠻回頭應了一聲,又往山谷口那看了一眼,這才轉過身追姜炎他們去了。
山谷口。
冷劍右手持劍,傲然而立,身影被月光一照,一股說不出的灑脫油然而生。
對面一人,手提一桿與他身高差不多的長槍,槍尖點地,不動如山。
兩人互相對視著,氣氛劍拔弩張。
冷劍忽然一笑,說道:“咱們有多少年沒見了?”
對面那人也是跟著展顏,回道:“可不短了,驟一聽到你出來了我還不相信,哪怕現(xiàn)在你就站在了我的面前,我還是有些不相信。”
“那怎麼著?”冷劍收劍回鞘,“咱倆找個地方好好喝一杯去?”
“現(xiàn)在嗎?”對面那人把長槍倒轉,改爲槍頭朝上,“這麼晚了哪還有地方能喝酒。”
冷劍兩步上前,拉著那人的胳膊就往回走,說道:“我說有地方就有地方,你跟著我來就是……”
已經跑遠的阿蠻衆(zhòng)人自然是沒想到這邊竟然會是這麼個結果,四人一路疾行,忙不迭的往前趕,這一趕就到了黎明破曉時分。
人家說黎明前是最黑暗的,因爲這時候掛了一夜的月亮已經疲倦,恨不能一個滾兒的逃下山去,而即將初升的太陽還沒有睡醒,只想能再多拖一會,所以天才會那麼黑。
但是這會兒的天黑的有些邪乎,那風吹的也邪乎,如此一來,這片林子也靜得讓人覺得有些邪乎了。
風起雲涌,大片大片的烏雲讓風趕著,一塊一塊的連在一起,慢慢的佈滿了整個天空。
下雨了。
雨說下就下,先是一滴一滴的打溼本就微潮的泥土路面,還沒等姜炎從阿蠻的身後拿出蓑衣給百靈披上,就聽得“嘩啦”一聲,大雨傾盆而下。
隨著雨水降落到地面,這樹林中漸漸的升起了一層薄霧。
阿蠻嗅了嗅鼻子,與姜炎對視一眼,很顯然,他倆都發(fā)覺了這片樹林的不尋常。
雨水“嘩嘩啦啦”的,很快就把阿蠻和姜炎身上的衣服打的溼透,可他倆壓根不在意這些,一個拔出奔雷劍,一個抽出黑麪鬼,準備迎接隨時會來的突襲。
“來了!”
第一個覺察到偷襲的不是阿蠻,也不是姜炎,而是一直默不作聲的海螺,此刻她身側的林子裡忽然有個黑影閃動一下,海螺看也不看,擡手甩出一道藍光,那藍光一邊向前飛行一邊不停幻化,最後終於變成了一柄飛劍的樣子,狠狠的插進了黑影中。
血光一閃,旋即被雨水給壓了下去。
林中小道上的四人背靠著背,結成了防衛(wèi)的陣勢。
雨越下越大,霧也越起越高。
忽然,也不知道從哪裡發(fā)出一聲喊,樹林中立馬涌出無數(shù)黑衣人,每個人都是身上靈氣閃耀,手中兵器奪目,就像潮水一般,層層疊疊的涌向了正中間的四個人。
“是幻象……”
姜炎擡手用奔雷劍砍翻兩個人之後,那兩個黑衣人在一陣扭曲後化成了一縷黑煙,飄散了。
“不全是!”
百靈一聲驚呼,她的飛燕劍一化爲九,上下左右來回飛旋的時候突然捲起一道血光,看樣子是藏在無數(shù)幻象中的黑衣人大意間被百靈給傷著了。
姜炎正準備用奔雷劍把撲到自己面前的一個黑衣人給削成黑煙,忽的眼角瞥見一抹寒光,右手奔雷劍順勢朝那個方向一紮,登時扎出一蓬血霧,一個黑衣人悶哼一聲,倒在了血泊裡。
與此同時,又有兩道寒光分別從不同角度襲向姜炎。
“唰”的一聲,黑麪鬼橫向斬過,帶起一顆大好頭顱,另一個則變成了黑煙,消散在了空氣中。
許是感覺到了這種進攻方法攻不破這四人的防禦,無數(shù)幻象又像退潮一般的退回樹林中,如果不是地上倒著的三具屍體還在兀自流著血,四人還以爲剛剛經歷的一切只是一場夢幻。
“好手段……”
一個黑衣人拍著手掌,緩緩的從樹林中轉了出來,他的身後還跟著大約七八個黑衣人,看樣子這羣人是以他爲頭領。
“怎麼著?”黑衣人頭領雙手背在身後,“是要我動手,還是你們自己跟我走?”
姜炎笑出聲來,說道:“莫非你們青城都是耍嘴皮子的行家裡手?耍大個兒與墨蟾的下場你們也看到了,怎麼還敢大言不慚的站在那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要說嘴巴毒,阿蠻、百靈和海螺,他們三個綁在一塊也比不上姜炎。
這一席話說的那黑衣人頭領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可好在雨大霧大,看不分明。
前些日子,外出的墨蟾與耍大個兒狼狽的回了青城,不但沒有完成任務,還折損了一隊黑衣人,城主謝蟠當即勃然大怒,可是隨著墨蟾一起回來的那個女人跟城主說了句話後,謝蟠原本滔天的怒火當即弱了下來。
當時陪在城主身邊的常先便問城主發(fā)生了什麼事情,幾句話之後,常先也是臉色大變,在城主面前信誓旦旦的說了些話之後,更是連夜出城,一路向北趕了過去。
當然這些都是這個黑衣人頭領聽別人說的,他還沒有資格時刻陪在城主的身邊,但是接下來的事情就與他有關了。
就在常先前腳離開青城之後,這名黑衣人頭領得到了上頭佈置下來的任務,即刻出城,追上常先,配合他執(zhí)行任務。
有高手出城,按照規(guī)矩的確是要帶一隊黑衣人,一則協(xié)助,二則監(jiān)督。
可那都是指一些中途因爲種種原因才加入青城的,而像常先這種青城元老,別說是派黑衣人監(jiān)督他,就算是派他出城執(zhí)行任務都是極少的。
所以在一聽到這個任務的時候,黑衣人頭領的心裡就打了個突。
先前折損的那名黑衣人頭領正是常先的徒弟,所以這名黑衣人想當然的認爲,常先是來這邊給自己的徒弟報仇,但是他給自己的徒弟報仇,要我來這裡做什麼?
不過,懷揣著滿心的疑惑黑衣人頭領還是上路了,他哪裡能違背上頭的意思。一路向北行著,緊趕慢趕,終於是在昨天傍晚的時候趕到了芙蓉城。
一打眼,黑衣人頭領就看到了正在城外路邊茶攤上喝著茶的常先,那常先只是隨便看了他一眼後就叫他回去,語氣一點也不客氣,說難聽點,就是壓根沒把這黑衣人頭領當人看。
黑衣人頭領雖然心裡不舒服,可是當著常先的面也不敢發(fā)作,應了兩聲之後就帶著自己的小隊往回走。
越想越不對,那常先既然是來爲自己的徒弟報仇,可是爲什麼還一副悠閒的樣子?
雖然不知道上頭給常先的具體是什麼任務,但這黑衣人頭領估摸著,肯定還是跟那個南阿蠻有關,因爲他可是不止一次聽說了,上頭已經幾次派人來抓那個南阿蠻,不過卻是次次吃癟,損失了不少人手。
既然是要捉人而且捎帶著爲自己的徒弟報仇,常先完全沒有道理擺出一副悠哉悠哉的樣子,這事不對,自己不能就這麼輕易回去了……
黑衣人頭領心裡打定了主意,就帶著自己的手下偷偷摸摸的想從芙蓉城的另一邊摸進城,然後好好的打探一番,看看那常先究竟是怎麼個意思。
也是無巧不成書,這一隊黑衣人從東邊來,而東門有常先,他們本就是爲了避開常先進城打探,所以自然就不能再走東門,也不知道黑衣人頭領在想些什麼,舍了較近的南門,直撲較遠的北門去了。
芙蓉城東西門爲大門,南北門爲小門,大門外道路寬闊,小門則是比較荒僻,這一隊黑衣人在頭領的帶領下竟然迷路了!
在這一片樹林裡轉來轉去,黑衣人頭領怎麼著都找不到路了。倒不是他們路癡,而是這樹林中時時的都會飄著迷濛的白霧,身處其中讓人辨不清方向,結果轉了將近一夜,這一隊黑衣人還是沒能摸出去。
正當衆(zhòng)人走的累了,就地找地方休息,準備等天亮再尋路出去的時候,又下雨了!
林子裡的樹說大不大,並不能完全擋住頭頂?shù)挠甑危f小不小,到底也還是能擋住一些,而自己這些人出來的匆忙,又沒有帶上雨具,所以沒得辦法,十幾個人就靠著樹,把眼一閉,淋著吧。
這可叫什麼事,莫名其妙的攤上一個莫名其妙的任務,好容易追上常先後又被對方莫名其妙的打發(fā)走了,緊跟著自己莫名其妙的捨近求遠,帶著十餘名下屬想從北門進城,結果自己居然就莫名其妙的迷了路!
正當這黑衣人頭領暗暗自嘲的時候,忽然聽得不遠處有動靜。
黑衣人頭領循著聲音摸了過來,映入眼簾的是四個小娃娃,兩男兩女,行色匆匆的,看樣子是趕路的人,只是當黑衣人頭領掃過其中一個少年臉上後,一道炸雷立即在他的腦海中轟響。
這是南阿蠻啊!
黑衣人頭領被這突如其來的好運給砸暈了。
南阿蠻的畫影圖形,他早先曾經在城中看到過,當然是在一個巧合之中看到的,沒想到今日讓自己誤打誤撞,居然碰上了他!
如果自己要是能把他捉回去獻給城主,那以後的日子……
這麼想著,黑衣人頭領召來了自己的十餘名屬下,開始佈置接下來的偷襲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