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蠻見過了這麼許久,悉泥叔還不回來,心中漸漸焦急,可又不好不聽悉泥叔的話擅自進去,正無可奈何,只聽得一聲震天動地的熊咆,林子裡的樹葉子都被震的漱漱直往下落。
阿蠻的心咯噔沉了下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同來的漢子你看我,我看你,十幾張臉上都滿是震驚與恐懼。
其中一個下意識地想撒腿就跑,可是林子裡還有兩個同村,而且這還有十幾個人在看著,如果就這麼跑回去,以後還有什麼臉見村裡人。
正當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萬分尷尬的時候,回坡裡跑出來一個人。大家定睛一看,正是土安。
只見他滿臉慌張,渾身哆嗦卻跑的飛快,一出了回坡就軟在了地上,阿蠻趕緊上去問道:“阿叔呢?阿叔在哪呢?”
那土安好像纔回過神,有些茫然地看著阿蠻,哆嗦了半天,終於能開口了:“阿叔怕是讓那黑羆給撕了。”
一聽這話,阿蠻眼都紅了,劈手從身邊奪過一把獵叉就要進回坡,還沒起身,剛剛那個準備跑的就拉住了他,說道:“悉泥都死了,你還要幹嘛?”
阿蠻也不理他,一巴掌打開他的手,頭也不回地跑進了回坡。
那漢子受這一辱,臉漲的通紅,對著阿蠻的背影喊著:“要死你自己去死,我們纔不在這陪著你死!你這災星!”
阿蠻自然聽不到他喊了些什麼,他現在一心只想把悉泥叔帶回去,他就是不信悉泥叔能這麼輕易就死了。
雖然這麼想著,眼淚卻止不住地掉了下來,想起小時候悉泥叔對他的好,想起花姨對自己的好,想起鐵頭一直拿自己當親哥哥,當下一聲大吼,似是漲了無邊的勇氣,哪還怕什麼黑羆!
也就兩三次眨眼的功夫,阿蠻就竄到了那黑羆的身後。
此刻那黑羆正揚起爪子準備把倒在樹邊的悉泥一把拍碎,阿蠻雙手攥緊獵叉,使出全身力氣向前一捅,正叉在黑羆左後腿上,黑羆吃痛,回身一聲大吼,阿蠻早將獵叉拔了出來,退到了一邊。
黑羆不曾想能被這麼小個東西傷著,更是氣急,擡爪就去撲阿蠻。
得虧阿蠻退的快,這一爪只將他身前土地打出深深一個爪印,若是打在他身上,怕真被拍碎了。
阿蠻不爲所動,單手高舉獵叉,向著身前巨爪用力紮下,竟將獵叉全根貫入巨爪,牢牢將它定在了地上。
阿蠻掣出半截,向懷裡一掰,生生在爪子上撕開一條血口子。
黑羆受這一叉,本就疼的鑽心,再被撕開,當即嚎的撕心裂肺,揮起另一隻爪子就把阿蠻打飛了出去,正撞在一棵老樹上,身子都快嵌了進去。
黑羆不停甩著左爪,看樣子真是痛的不行,雙眼中紅光更甚,低頭找著那個小東西。
沒成想,阿蠻雖然遭此重擊,竟然還能站起來,只是一直捂著胸口咳嗽,似是喘不過氣來,臉憋的通紅。黑羆一聲巨咆,揮起右爪就要把阿蠻拍碎。
其實阿蠻剛剛就被拍暈了,卻不知道怎麼還能站起來。只見他呼吸漸漸平穩,死死盯著黑羆,眼中兇光暴漲,甚至比黑羆還要強上三分。
眼看著巨爪就要當頭拍下,阿蠻一聲暴喝,雙手向上就要去托起那巨爪。
竟然托住了!阿蠻竟然真將那黑羆全力一擊給托住了!雖然全身骨頭被壓的咯咯作響,但阿蠻還是托住了。
黑羆顯然沒想到這麼小個東西能托住自己的爪子,當下收了爪子向後退了幾步,也忘了左爪的疼痛,疑惑地盯著自己的右爪看。
黑羆一撤力,阿蠻膝蓋一軟就單膝跪在了地上。黑羆看他已然力竭,又鼓舞鬥志,怪叫連連,揮著右爪又是一爪拍下。
阿蠻掙扎幾次想站起來,卻都不成,眼看著巨爪拍下,想躲避已經不可能了。
“砰”的一聲,黑羆的爪子又拍到了阿蠻舉著的雙掌上,阿蠻雙臂顫的厲害,卻還是又一次托住了。
黑羆並不死心,一邊大聲咆哮著,一邊加重右爪的力道,兩隻後爪不停刨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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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蠻越抗越吃力,只感覺下一刻就要超過自己的極限,可是這下一刻卻總不來,心中憋悶的難受,胳膊明明還有力卻總也發不出來。
阿蠻心想,難道今天就得死在這了?可那邊悉泥叔還不知生死,自己的身世也沒來得及問個清楚,又想起了村裡人看自己的眼神,處處躲避自己的樣子,在背後對自己指指點點,心中越想越急,越想越氣,醞釀了半天,終於把這滿腔憤怒化成了一聲大吼。
黑羆受這一嚇,爪子上的力輕了兩成,阿蠻抓住機會,一個借力,好似扔個包袱似的把黑羆甩出去好遠,一路撞倒數棵參天古樹。
阿蠻見黑羆被甩了出去,再也壓不住喉嚨裡的血,張嘴“哇”的吐出好大一口,仰面倒下失去了知覺。
半晌,黑羆搖著腦袋晃晃悠悠站了起來,雖然緩了過來,卻始終不敢再靠近分毫,猶豫了半天,終究還是一低腦袋,鑽進了回坡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