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從白虎劍中躥出的那頭巨虎一爪子撓開了戾氣巨人的胸口之後,被戾氣層層包裹在那裡的阿蠻終於再度露了出來。
手腕腳踝處俱被戾氣纏繞,阿蠻被綁成了一個“大”字形,直到那巨虎身上的靈氣光芒,刺得阿蠻不得不眨巴起眼睛來的時候,他才終於回過了神來。
但是回過神來又能怎樣,姜伐已經(jīng)持著他的白虎劍殺到了阿蠻的面前,劍還未至、劍勢已至,無數(shù)劍氣化作凜冽風(fēng)刃不停切割著阿蠻的皮膚,——現(xiàn)在阿蠻的體表已經(jīng)沒有戾氣防護了,所以輕而易舉的就被劃出了道道傷痕。
一道、十道、百道……
絲絲縷縷的鮮血透過阿蠻身上的傷口噴濺出來,由於被劍氣割裂開的傷口都不大,因此流出的鮮血也不是很多,但這僅僅只是劍氣而已,化身成巨虎的白虎劍可眼瞅著就要捅了過來,若是被那白虎劍正面戳上一下,縱然阿蠻有大羅金仙護體,恐怕也撐不住。
“錚”地一聲脆響,原來是在這危急關(guān)頭,將阿蠻含在胸口的那戾氣巨人拼勁了全力,右臂猛然掙脫了魔教張教主的束縛,無暇再去管其他,直接一拳搗向了迎面而來的姜伐以及他的白虎劍。
一切都聲響都被湮沒,衆(zhòng)人的耳朵裡此時只有沉悶的“嗡嗡”聲,絕強的耀眼光芒又刺得人睜不開雙眼,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周圍終於是再度歸於平靜了。
身高數(shù)丈的戾氣巨人依然被張教主協(xié)同一衆(zhòng)魔教弟子佈下的法陣死死困住,唯一擺脫束縛的左臂也齊肩而斷,斷口處正翻滾著戾氣,——很顯然,這是傷在了白虎劍下。
可手持著白虎劍的姜伐也沒有露出什麼輕鬆之色,——雖然還是身在半空之中,但白虎劍上原本內(nèi)斂而凝鍊的光芒已經(jīng)暗淡了三分,就連姜伐本人的氣色都有些不好,氣喘吁吁的,看樣子重傷那巨人也讓他自己費力不少。
心驚不已。
想那姜伐與張教主都是修道界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人物,如果說謝蟠的實力是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墓诮^天下,那在他之後的便指定是這二人中的其中一個,現(xiàn)在在連他倆聯(lián)手並且?guī)缀跏钩鋈Φ那闆r下,都只是重傷那戾氣所化的巨人而已,若這麼去看那巨人實力的話,還真有些恐怖。
但也就是這樣了。
斷了一臂之後,雖然那巨人傷口處吞吐著的戾氣表明他還能再重新將斷臂長出來,可姜伐哪裡會給他這樣的機會,一催體內(nèi)劍氣,登時就朝著位於巨人胸口的阿蠻又刺了一劍過來。
儘管這一劍沒有上一劍那樣叫人心悸的威勢,不過那巨人已經(jīng)徹底失去了行動能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從白虎劍中竄出的白虎之魂一點一點突破戾氣的防護,撕裂組成巨人的戾氣……
阿蠻手足被縛,他擡眼看著前面與戾氣鬥得正酣的白虎之魂,也不知道爲(wèi)什麼,此時的他心中沒有絲毫的雜念,覺得一切都是過眼雲(yún)煙罷了,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去爭個輸贏高下,乾脆就由著自己死在劍下好了,也省得再去多做一些無用之功,——反正命運早都已經(jīng)定下了,再掙扎也逃不脫。
近了、近了……
白虎劍上的白虎之魂最終還是撕裂了阻擋在阿蠻與姜伐之間所有的戾氣,叫二人之間只有一劍之隔,眼見著如此,姜伐當(dāng)然是毫不猶豫地一劍刺進了阿蠻的胸口,帶出了一蓬血霧。
直到被白虎劍上的森冷寒意刺激得打了個冷顫,阿蠻才從那近乎癔癥的狀態(tài)中恢復(fù)過來,——之前是被姜伐強行喚醒,阿蠻的心神還始終停留在最深處,去看那一幅幅過往的畫面,又至生死關(guān)頭,阿蠻跟上一次一樣重新爆發(fā)出了對於生命的渴望。
渴望歸渴望,他卻沒有辦法阻止姜伐。
要說那白虎劍也真是絕世神兵,再加上姜伐獨步天下的實力,以往叫無數(shù)人吃過暗虧的戾氣居然奈何不得對方,被擊潰再擊潰,現(xiàn)在包含住阿蠻的那個戾氣巨人已經(jīng)漸漸現(xiàn)出了消散的跡象,再也沒有能力保護阿蠻不受傷害,所以面對著一心要置自己於死地的姜伐,阿蠻還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劍尖點進了自己的胸口,劍身上奔竄的劍氣正在一寸一寸地摧毀自己的身體,阿蠻甚至能夠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流逝,眼前的世界也變得越來越黑暗,馬上都快要看不清楚了……
看到姜伐即將一劍捅死了那南阿蠻,說實話,張教主心中是有些猶豫的,因爲(wèi)他至今還在惦記著阿蠻體內(nèi)的那頭檮杌,想要著爲(wèi)己所用,其實不光如此,他還在覬覦著阿蠻體內(nèi)的戾氣,想要活捉了阿蠻並帶回去好好研究一番,說不準(zhǔn)就能從其中解開一直纏繞心頭的疑惑,誰成想,那姜伐居然會一劍捅死了他……
“捅死也好……”張教主在心裡嘀咕了一句,“總好過叫謝蟠得到了他,那老賊打的算盤可是誰都猜他不到,如果被他得逞了……那還是捅死吧,大不了大家都得不到?!?
想到了這裡,張教主不免有些分神,因爲(wèi)現(xiàn)在確實是沒什麼再值得他上心的了,所以他就打算撤去先前佈下的法陣,結(jié)果這邊剛一轉(zhuǎn)念,便立馬覺察到了一絲隨風(fēng)而至的氣息。
不好……
當(dāng)這個念頭從張教主腦袋裡冒出來的時候,他就意識到事情怕是要糟,——這邊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那青城的一衆(zhòng)人等也不是瞎子聾子,自己早就知道他們在這附近也有人手暗藏,不可能不出來趁火打劫,自己始終小心謹(jǐn)慎,怎麼偏在這最後的關(guān)頭大意了。
“應(yīng)該沒事,那南阿蠻指定是被姜伐給捅死了,青城現(xiàn)在再來也不趕趟兒了,所以現(xiàn)在只要擊退他們的進攻便可……”
這些個念頭在張教主腦中閃過的時間只有一瞬,他張嘴就準(zhǔn)備提醒姜伐小心一些,誰知才一擡頭,卻見到了叫他意外的一幕場景。
“居然不是青城?”
張教主不知道除了青城之外,還有誰敢在這種時候硬闖白虎山莊,而且若不是青城,旁人也沒有道理來這裡搗亂,可自己看得分明,所來之人的打扮並不是青城那樣腰佩青玉、身裹黑衣,而是個身披蓑衣、頭戴斗笠的怪人。
不止是裝扮奇怪,那人的相貌更是奇怪無比,——青油油的皮膚,明明長著一張人臉卻手腳帶蹼,這……這是蛤蟆仙人?
關(guān)於蛤蟆仙人,張教主所知也不是很多,只知道那是一個十分奇怪的老者,來歷不祥,平時就與一隻碩大的青蛙,也就是青蛙神相伴,遊走四方,不屬於任何勢力,輕易不參與世俗之事,更兼一身鬼神莫測的本事,所以也很少有人去打他的主意。
他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好像是聽到了張教主的疑問,蛤蟆仙人很快就用他的行動來給出了答案,——凌空飛馳,蛤蟆仙人張嘴朝著姜伐吐出了一個彈丸樣的東西,這一下又疾又快,姜伐只得抽出插在阿蠻胸口的白虎劍去抵擋,而他這麼一拔劍,已經(jīng)陷入昏迷的阿蠻立馬從空中墜落下來。
“砰?!?
那彈丸剛一被白虎劍觸碰到便爆裂開來,原地生出好大一團墨綠色的煙霧,即便隔著十多丈,張教主還是被那煙霧所散發(fā)出來的惡臭氣息薰得頭昏腦脹,那就更別說身處煙霧正中央的姜伐了。
可蛤蟆仙人的目標(biāo)顯然不是姜伐,他在空中飛奔有如平地,見阿蠻下墜,便再次張開嘴,甩出了自己的長舌,捲住阿蠻,然後那對蛙眼中精光一閃,就把阿蠻給捲到了自己的身邊。
“攔下他!”
墨綠色的煙霧忽然朝兩邊一分,臉都被薰綠了的姜伐從中閃身而出,他一聲令下,場間還兀自愣神的衆(zhòng)人這才醒過神來,準(zhǔn)備去攔下那蛤蟆仙人。
張教主撤去了那法陣,——戾氣巨人已經(jīng)重新化作戾氣,並且湮滅在了空氣當(dāng)中,自然不再需要法陣,現(xiàn)在他要做的,就是帶領(lǐng)自己的魔教弟子攔下那蛤蟆仙人。
且不問那蛤蟆仙人是要做什麼,總之他要做的事情肯定不會是對自己這邊有利的,——別的不說,若他想做的事情對自己這邊有利,那就不會一上來就朝著姜伐打出一顆臭氣彈,既然他那樣做了,就等於是說明了來意。
“攔下他!”
張教主在姜伐喊出一聲之後,也跟著附和了一句。
於是場中還剩下的約莫幾十人紛紛亮出了各自的兵器,就等著姜伐或者張教主帶頭出招了,可就在這個時候,那蛤蟆仙人懷抱著阿蠻,咧嘴一笑,說道:
“再會。”
這倆字說的衆(zhòng)人是莫名其妙,自己這邊分明已經(jīng)佈下了天羅地網(wǎng),別說是他蛤蟆仙人了,就算是謝蟠本人過來硬闖,恐怕都不是那麼容易的,怎麼這老頭兒會有這麼強烈的自信,簡直不知所謂……
“呱……”
一聲蛙鳴剛剛響起,便在蛤蟆仙人的背後憑空生出了個大青蛙,——赫然便是那青蛙神,張嘴一口吞下了蛤蟆仙人與阿蠻,那青蛙神原地一蹦躂,立刻又憑空消失了,只留下了一衆(zhòng)目瞪口呆的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