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香閣裡,淡淡的香菸環繞在屋裡,在店鋪的後廳,一張雕花楠木牀上,躺著一個熟睡的丫頭,睫毛在煙霧裡微微的動了動。
而站在昏睡丫頭身邊的是一位身著淺蔥長衫的女子,腰間別著一把竹笛,右手拿著一隻銀鈴,隨著手指微微抖動,發出了清脆的鈴聲。
“她要醒了。”而在女子身邊,走過來一個穿著淺褐色長衫的男子,正是這家店鋪的主人。看年紀也不大,身上有的氣質,若說只是個一個商人,看起來倒更像是一個行走於江湖的俠士。
“總算又完成了一件師父的囑託,只是,這心結究竟能不能解開,也全看造化了。“女子將手中的銀鈴遞給了那個男人,然後從身上掏出了一封信箋,然後走到了放在雕花木牀旁邊的燭臺邊,將那信箋放在了燭火上“你的綺香做的越來越好了,若不是你的銀鈴,怕是連我都要陷入這丫頭的夢裡了。”
“只是剛纔所講的故事,連我都聽的不由感慨,帝王之哀,身不由己,當年若是他沒有殺那將軍,怕是也不會有今天的王朝。”男人聲音裡雖然依然有幾分無奈,但還是沒能抹的掉聲音裡的那份輕挑。
“若爲天下,身不由己。錯與對,也就是一念之間。”淺蔥長衫的女子,淡淡的說道,彷彿在那一刻思緒回到了某一個地點。
“你也是,說不干涉世事,可如今不也還是在參與,如此煩心,反倒不如我這江湖一遊,四海爲家來的的閒適。”男子笑笑,語調裡到多了些歡躍。
“話雖如此,四海爲家的你還不是爲了果兒來這裡開了鋪子。”女子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雖然年少,但卻是江湖上一直傳言的天才劍客葉無,之所以稱之爲天才,也是因爲他的劍從來都不是真正的劍,從十五歲的時候就可以身邊的一切事物作爲利器,從最基礎的木石竹葉,到後來的水滴塵埃,當年他也是應了硯白老先生的囑託,在暗中助了筵宿不少,也正因爲如此,也從來沒有人想到如此令人聞風喪膽的人,卻是這樣一個放蕩不羈的傢伙。
“誰讓當年四處遊蕩的我收了這麼個心愛的關門弟子呢。”男子挑了挑眉,然後看著躺在木牀上的小丫頭,不由的露出了笑容。
“……”看著這個男人臉上的笑容,淺蔥長衫女子怎麼想都無法相信當年他真只是爲了收徒才教蘋果武藝。心中不由爲自家的小書童擔憂起來,以後還是少帶她來這店裡纔是。
也就在這時,躺在牀上的果兒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先生?”醒來的時候看到了自家的先生正站在身邊,於此同時還有另一個男人也站在邊上,看起來怎麼有幾分眼熟。
“好了,果兒啊,看讓你昨天早些睡的,今天這逛個店鋪就困成這樣,還不快點和我回書院。”說著沒等蘋果站起來,淺蔥長衫的女子一把拉起蘋果的手就向外走去。
但是剛剛醒來的蘋果卻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在記憶裡明明自己看著先生差點被馬車撞到,再後來似乎做了一個好長的夢,夢裡她似乎見到了父親,孃親,還有……
“老闆,我是不是見過你?”就在走出店門的那一刻,蘋果回過頭來衝著身後的男子問道。
“丫頭,這個搭訕方式不太好哦,像我這麼帥的人你怎麼可能見過呢,不過現在認識也不晚。”店主挑了挑眉,語調裡有幾分戲謔。
淺蔥長衫的女子迅速的拉著蘋果的手,絲毫不管身後的男人在說什麼,連忙帶著蘋果離開了這家店鋪,她可不希望讓這個沒教養的傢伙教壞自己的小書童,管他什麼曾經的師父,從今天開始蘋果是她一個人的書童,誰都不能欺負。
“丫頭,記得有空常來店裡坐坐。”
身後傳來了店主的聲音,只是走的太遠,已經聽不清楚了。
就這麼,蘋果隨著先生回到了書院。
雖然蘋果漸漸的記起夢中的畫面,並且再次想起了當年自己來到書院前的事情,但是不知道爲什麼,每當回到書院裡,當年心中的那份恨意也在漸漸的開始消散,她雖然不懂究竟爲何會這樣,但是總覺得只要在先生的身邊,總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就好像,回到了那個溫馨的水鄉小寨。
“先生你在寫什麼?”
從鎮上回來之後,先生直接來到了書院的藏書閣,並且在一本書上寫著什麼。
“沒什麼,怎麼回來之後沒有見到其他人?”先生擡起頭看著端著茶盞站在身邊的果兒問道。
“可能是在後院吧,我去看看。”說著蘋果放下了手中的茶盞,準備離開。
可是還沒出門,就剛好撞上了匆匆忙忙走進來的穌決,然後又是手拿摺扇一臉嘲諷看著穌決的芥子。
“傻廚子,你說你是不是缺心眼兒,沒事幹撕什麼告示,都說是怪盜了,官府那麼多人抓不到,你一個人就能抓到了?你讓先生說說這不是沒事找事麼。”芥子瞅著穌決一直拿在手裡的紙,然後一臉看笑話的樣子走了進來。
“切,燕雀安知鴻鵠之志,知道這通緝令懸賞有多少麼。”段穌決一臉得意,然後將手中的紙展了開來,上面的畫像是一個有著紅色長髮的少年,相貌有幾分西域之人的特點,重點是下面的懸賞,竟然有將近五百兩。
“……”看著畫像上的人,先生也是一陣無語,不過這個人的樣子卻是有幾分眼熟,似乎在哪裡見過。
“區區五百兩就讓你這麼激動,你是沒見過銀子嗎?”芥子依然上下打量著穌決,“明個兒跟小爺走,帶你見見世面?”
“切,不稀罕。”段穌決小心翼翼的將那通緝令收到口袋裡,然後繞開芥子大步流星的走出了藏書閣,臨走之前不忘拋下一句“你就等著好消息吧。”
“喂,你倒是別走。”看著穌決走了出去,芥子又收回了這扇追了出去“給我說說你怎麼抓那傢伙唄。”
這兩人是出去了,到是留下屋裡的二人一臉無奈,而站在一邊的蘋果卻不由的笑出了聲。
或許也正是因爲有書院的大家在,所以纔會這麼安逸吧,如果這麼一輩子呆在這裡,對於她來講或許就已經滿足了。
爹爹,孃親,你們也是這麼希望的吧,阿遠現在,真的很開心。
“果兒,我們也出去吧,藏書閣呆久了確實有些悶。”說著先生緩緩站起身,然後拿起了桌上的竹笛。
“好。”
隨著兩人走出了藏書閣,桌上只留下了剛纔寫好的書頁,還有一盞燭臺燈火閃爍。
也就在這個時候,從門外走進了一個藍色的身影,他緩緩的拿起了桌上的書籍,手指輕輕的觸碰了紙上那還未乾透的墨跡。
“綺香,致幻造夢之物,聞香者陷入昏迷意識最薄弱之時,若有人在耳邊傾述言語,便可幻化爲夢境,昏迷者,用銀鈴幻之即可醒之。”男子念著文字,然後微微露出了一絲笑意,“中土之地,竟有如此之物,倒像某種巫術。這木青,絕非一般之地。”
男子放下書卷轉身離去,那一瞬間,頸上的鏈子反射出了藍色的熒光,只是一瞬,卻異常耀眼。
——汐落爲期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