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喜歡,就去向我父親提親?!?
師道蘊說話異常直接,像她一貫的性格,直來直去,從不遮遮掩掩,也不裝模作樣。而真正令南冥烈動心的,正是她這種清澈的性格。
修行之士,大多能活很多年。
能歷經多年紅塵沖刷,還能保持一份本我真心之人,極爲可貴。至於師道蘊這女子,則不能用清純二字來形容。
清澈,像山澗溪水一樣清澈。
“哈哈哈哈……”
南冥烈勃然大笑,將師道蘊手中竹枝拿走,“美女有令,在下總敢不從?等我去了劍堂,見到令尊,就向他提親。”
如此一來,卻會讓李瑞傑失了面子。
南冥烈放縱不羈,行事任憑心意,自然不會顧慮其他。
自古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這男女之事,該爭就要爭,怎能像貨物一樣,讓來讓去?
劍堂。
劍氣昂然,由上往下,覆蓋著九重臺階。
南冥烈不算是來得最早的那批人,等他走到劍堂之時,堂中已是坐著諸多各派高手。修行之士與凡俗世人不同,若是凡俗世人,只怕劍宗還需要安排他們住在別院當中,讓各方賓客夜間休息。
可修行之士卻不同,只需在殿中擺著一些蒲團,供奉靈酒靈果,就算是盛情招待了。至於什麼歌舞酒宴之類,在修行之士看來,倒是落入了俗套。
若有人覺得坐在劍堂大殿中這一段等待的時間,太過枯燥,那麼獨孤求劍孤身坐在大殿中央,渾身散著渾厚劍意,就足夠讓衆人瞻仰劍意,打發時間。
道宗柳飛驚,第一排最靠右邊的位置。
大皈依光明寺悟真和尚,坐在中間位置。
天下世人,以左爲尊。
南冥烈步入大殿,在衆目睽睽之下,徑直坐到大殿最前方左邊蒲團上方。
此刻他代表的是整個至聖宗,魔門第一大派,自然有資格坐在最爲尊貴的賓客位置。而殿中那些各派高手,也無人敢有異議。
他們敬重的暫且還不是南冥烈,只是至聖宗而已。
“好渾厚的劍意!”
南冥烈盤膝坐著,師道蘊跟隨在他身邊,撿起一個蒲團擺著,與南冥烈並肩坐下。
“李瑞傑身上劍意,是純粹至極的中正平和之劍。師橫劍身上劍氣,是坦蕩蕩的沛然劍意。至於師道蘊身上劍意,則清澈如水,柔和綿長……唯獨這獨孤求劍身上劍氣,泛著濃厚的寂寞味道,這就是世人常說的高手寂寞?”
南冥烈閉上眼睛,乾脆學著不老長生殿高手清風那樣,只憑著一顆心神,觀察著獨孤求劍周身劍意。
不知不覺,就入了神。
彷彿整個心神當中,只有一柄寂寞至極的劍鋒,懸在漆黑的大殿當中。周遭一切都失去了光澤,奇黑無比,而獨孤求劍卻化作了一柄絕世好劍,散發著無線光輝,像是明燈一樣,吸引著周圍一切。
就在此刻,南冥烈耳邊傳來師道蘊一席話語,“南冥道友,我劍宗當中,唯有修煉成了劍意,才能成爲真傳弟子。劍宗中有諸多劍法,最普遍的有三種,分別叫做清風拂柳劍法、殘雲襲天劍法、奪魂十三劍,其中清風拂柳
劍法修成的劍意,有若清風,無孔不入;而殘雲襲天劍法修成的劍意,則宛若雲絮,飄忽不定;至於奪魂十三劍,則最重殺機,以殺氣凝成劍意……”
“我的劍意,又在何處?”南冥烈捫心自問。
在這殿中一坐,就是整整十一日。
南冥烈與師道蘊身形紋絲不動,和殿中諸多修士一樣,感悟著獨孤求劍身上劍意。就算是那最桀驁不馴滿身邪氣的柳飛驚,也未曾睜開過眼睛,一門心思全在注意著獨孤求劍。
直到第十一日夜間,受李瑞傑邀請的各大門派修士,纔算到期。
當最後一個蒲團被人坐上,獨孤求劍眼眸緩緩睜開。
身上劍氣,即刻間變得更是磅礴。
劍意如風,吹動著殿中修士衣袂,獵獵作響。
“各位道友有禮了?!?
獨孤求劍輕飄飄一句話語,彷彿雷鳴,打在殿中衆人心上。每一顆字眼,都似是一道劍鋒,激盪著獨孤求劍周身劍氣。
殿中除去南冥烈與柳飛驚等人,其他修士諸如大皈依光明寺中悟真和尚,都已是名震一方的高手,自然能禁受得住劍意沖洗心神??赡馅ち遗c柳飛驚等人,卻首當其衝受到劍意波及。
一重重海潮般的氣息,化爲劍鋒,衝擊而來。
南冥烈尚未睜開眼眸,正用心神感受著獨孤求劍周身劍意,猛地被劍意衝擊了心神,本能的凝聚心神,抵擋劍意。
可這劍意卻無可匹敵,徑直衝入他心神深處,顯化成一道璀璨劍氣,照射無限雪白光輝。頓時就有無窮寂寞劍意氣息,將南冥烈心神罩住。
“這就是劍意!”
南冥烈心底咯噔一跳,正要仔細感受心神中那道劍意??蓜鈪s突然間散去,消失無蹤,下一瞬又再度聚合,形成璀璨劍鋒。
如此循環往復,消散又聚合了三次。
在這三次劍意聚散之間,南冥烈悟了!
“原來劍意,就是將自身氣勢,凝聚成實,精純到了一定程度,就能顯化出來。修煉飛劍的修士能得到劍意,修煉飛到豈非能得到刀意?”
南冥烈凝神靜氣,心中不斷回想著先前劍意與劍氣聚散的畫面,半晌之後,紫府中咔擦一想,全身氣勢凝結在一處。
劍意,成了!
有了劍意,才能聚合天邪地缺二劍,將之返本歸元,淬鍊成乾坤劍道。
修行之士所謂的返本歸元,就是將法寶器材之類,恢復本來應有的模樣和威能。
“謝過獨孤前輩!”
柳飛驚站起身來,朝獨孤求劍躬身施禮,他渾身上下,散著一種獨特的邪氣。簡直邪魅到了極點!
這人本就邪異,而今卻是將周身邪氣融入到了劍意裡頭。躬身站直了身軀之後,更是身形如劍,宛若一柄邪劍。
獨孤求劍這一次施放劍意,是對著整個劍堂中各派修士。
可卻只有南冥烈與柳飛驚二人,領悟了劍意的真諦。
只是南冥烈不像柳飛驚一樣張揚與協議,比之柳飛驚要低調了許多,他緩緩收攏心神,睜開眼睛,將散在周身的劍意收入體內。
師道蘊坐在南冥烈身邊,第一時間發現了南冥烈身上氣息變化,心
中想道:“十幾日時間,就能淬鍊出劍意,南冥道友果真不凡!”
她眉目中異彩連連,卻忘記了這劍堂當中,除了南冥烈以外,還有一個柳飛驚也是十幾日時間錘鍊成劍意。只是那個柳飛驚,卻被師道蘊選擇xing的遺忘掉了。諸如她這般清澈的女子,對柳飛驚那夾裹著滿身邪氣的劍意,卻有些敬而遠之。
而南冥烈身上劍意,卻魔xing十足。
這正好符合他魔門至聖宗弟子的身份。
“此番請各位道友前來我劍宗,是要各位道友,見證我道宗弟子李瑞傑,與弟子師道蘊之間的婚……”
婚字剛剛出口,大殿後方飛來一人。
師橫劍渾身散著劍氣,落到獨孤求劍身邊,面若寒霜,道:“不可!”
獨孤求劍猛然回頭,盯著師橫劍,“此時有何不可?我乃這劍宗太上長老,你門下弟子李瑞傑與你女兒門當戶對,二人怎不能成婚?”
“此事是我師橫劍的家事,還請長老不要cha手。”
師橫劍半點不肯退讓,目光落在南冥烈與師道蘊身上,眼神中閃過一絲異彩。
“你身爲劍宗掌門,劍宗之事就是你的家事,你的家事也是我劍宗之事,怎能區分得這麼清楚?”
獨孤求劍目光冷冽,由上往下看著師道蘊,“師道蘊身上劍氣精純,若嫁給其他門派弟子,還不如留在我劍宗當中,免得將此等絕世資質,白白便宜了別人。掌門你修煉上千年,難道連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都不明白麼?”
聞言,南冥烈啞然失笑。
這獨孤求劍,倒也有些可愛之處,竟然當著各派高手的面,連肥水不流外人田這等低俗的話語,都說得出來。要知道現在可是有上百位各派修士,坐在劍堂當中,看著他們二人爭執。
“師尊!”
李瑞傑從門外衝了進來,拜倒在師橫劍面前,呼喊道:“弟子一定會一心一意對待師妹,還請師尊答應!師尊你以前不是跟我說,只要我找到了心愛之人,無論她是哪派弟子,無論她出身來歷如何,只要真心實意,都會支持我麼?”
他這般謀劃,請動了獨孤求劍,請來各派修士,只爲讓師橫劍答應婚事。
“孽障!”
師橫劍揚起巴掌,狠狠扇在李瑞傑臉上。
啪!
一巴掌之後,他忽地將腰間懸著的古劍解下,遞到獨孤求劍面前,“劍宗掌門之位,我師橫劍願意退位讓賢,至於今日之事,我絕不肯答應!我不做這劍宗掌門,我的家事便不再是劍宗之事,理當由我做主!”
可獨孤求劍卻並沒有接過古劍,他深吸一口氣,面色凝重,看向師橫劍,“掌門,你是否有事情隱瞞在心中?”
“師尊!”
李瑞傑用情極深,見師橫劍不肯答應,讓竟然拔劍出鞘橫在脖子上,“你若不肯答應,我就橫劍自刎!”
而師道蘊,卻並不說話。
只因女子婚事,從來都是父母做主,一般由不得女子自作主張。
“孽障!”
師橫劍狠狠瞪了李瑞傑一眼,深吸一口氣,沉默良久,才道:“你……你與師道蘊,本是親兄妹,如何能成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