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在藏雲峰中,南冥烈見到雪風谷方向一陣山搖地動,還以爲魔芋老祖被天邪古劍洞穿,身受重傷掉進熔漿池後,會被滾滾巖漿燒爲灰燼。他完全不曾料想到,魔芋老祖竟能在熾熱無比的熔漿當中,活下性命。
“嘿嘿……”
一聲怪笑之後,魔芋老祖又將人皮面具戴在臉上,一屁股坐在南冥烈對面的凳子上,斜著眼睛往南冥烈身上不斷打量,隨後才緩緩說道:“老祖我假裝成南冥府中侍衛,潛入你南冥家中,實則只爲了一件事。”
聞言,南冥烈眉頭一挑,問道:“不知前輩所爲何事?”
“老祖我想要做的事情,又怎會輕易告訴你?”
魔芋老祖眼神猛地閃了幾閃,又整了整身上衣冠,朝南冥烈言道:“你看老祖我這身打扮,言行舉止,像不像一個府中侍衛?”
言罷,魔芋老祖拍拍衣袖站起身來,朝南冥烈拱手施禮,低眉順眼說了一句:“屬下李鴻忠,拜見烈少爺。”
如此一番言行舉止,像極了府中尋常侍衛。
冷冷瞧著魔芋老祖這一番做派,南冥烈眼也不眨,由不得在心底感慨起來:“這魔芋老祖果真不凡,就連假裝成一個侍衛,也如此天衣無縫。要不是他在我面前揭開人皮面具,只怕我無論如何都料想不到,此人竟是魔芋老祖假扮。”
朝南冥烈施了一禮之後,魔芋老祖見南冥烈沉默不語,他也便不再說話,只雙眼略帶笑意,饒有興趣瞅著南冥烈左看右看。
正是這精光閃閃的眼神,看得南冥烈頭皮發麻。
尤其是魔芋老祖今日這一番前倨後恭的態度,讓南冥烈心中捉摸不透。
這魔芋老祖剛剛進屋之時,就說雪風谷中所有的好處都讓南冥烈得了去,他是特地爲了此事,纔來到南冥府中。可而今魔芋老祖卻對雪風谷之事隻字不提,反倒是做出一副府中侍衛的模樣,這更讓南冥烈弄不明白魔芋老祖到底要幹什麼。
南冥烈知道自己修爲遠遠比不上魔芋老祖,若是魔芋老祖此番要殺他,他必死無疑。
可是南冥烈實力雖不強,心中卻有幾分血xing。
而今被魔芋老祖盯著看了半晌之後,南冥烈終於沉不住氣了,霍然迎著魔芋老祖的目光站起身來,冷聲道:“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嘿嘿嘿……”
魔芋老祖不緊不慢坐回凳子上,道:“老祖我昨夜本想在得了天邪地缺二劍,以及那座昊天大鼎之後,帶著你與那姓林的女娃遠走高飛,等尋到靈山洞府安頓下來之後,再收你們二人爲徒弟。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老祖我也沒有料到,南冥凰會施展出五行搬運妙法,將莫冰心一縷元神從十萬裡外搬運而來……”
聞言,南冥烈眉頭一皺,打斷魔芋老祖的話語,道:“你既然想要收我和林君惜爲徒,爲何還要給她吃媚藥?”
時至此刻,南冥烈已是絕口不提“前輩”二字,直接用一個“你”字,來稱呼魔芋老祖,話語裡頭早已沒了半點敬意。
“你小子涉世未深,又怎知人心險惡?”
魔芋老祖輕輕一搖
頭,反問一聲之後,駁斥道:“老祖我給那林君惜的解藥中,雖然放了些媚藥,可這種媚藥的藥效,並不霸道,只需稍稍忍耐一炷香的時間,藥效自然就會散去。老祖就是想借著這一顆媚藥,試試她林君惜到底是不是仁義之輩。當初我早就說過,等收你們二人爲徒之後,你們就是同門師姐弟,她若心裡對你有幾分仁義,又怎會連區區一炷香的時間,都忍耐不住?”
“你可知道,昨夜我差點因爲你那一顆媚藥,精元散盡而死?”
南冥烈冷冷一笑,道:“你口口聲聲要試一試林君惜是否仁義,卻用我的性命來做賭注,難怪慈航門人會稱呼你爲老毒物!”
時至此刻,南冥烈心底對魔芋老祖再無半點畏懼,心中暗想道:“反正鬥不過這魔芋老祖,怕他又有何用?今日權且豁出去了,我倒要看看,這老毒物到底想幹什麼。”
“慈航門人稱呼老祖我爲老毒物,是因爲她們心中懼怕我。”
魔芋老祖對南冥烈的話語絲毫不以爲意,只自顧自言道:“你早已被灌毒入魂,她林君惜對你採陽補陰,同時會將你魂魄中毒素一同吸納了過去,她定然會在你精元散盡之前毒發身亡。”
“嘿嘿……”一言至此,魔芋老祖怪笑一聲,隨後又道:“老祖我爲人處世,要麼就讓人對我萬分恐懼,要麼就讓人對我心生敬意。她慈航門對我恨之入骨,又對我極爲害怕,自然將我稱作老毒物,你若是懼我怕我,也只管將我叫做老毒物就是。”
“哼!”
南冥烈冷嘲一聲,卻並不言語。
倒是魔芋老祖不知是處於何種緣故,他臉上笑意居然越來越濃,追問道:“你且說說,你到底是敬我還是懼我?”
南冥烈坦然言道:“當初誤入雪風谷,我見你養著漫山遍野毒蟲,又對我灌毒入魂,我自然對你有幾分畏懼。後來聽你說起步朝風之事,覺得你也是一個血xing漢子,那時便對你生出了幾分敬意。可沒想到你爲了考驗林君惜是否是一個仁義之輩,居然連我也算計了進去,若非我命大,只怕早已死在熔漿池外!”
“你不是沒死麼?”
魔芋老祖反問一聲,又道:“而今你既不懼我,也不敬我。自然無需把我罵做老毒物,也無需稱呼我爲前輩。不如換一個稱呼,叫我一聲‘大哥’,如何?”
先前魔芋老祖開口閉口,都要自稱爲“老祖”,而今對“老祖”二字絕口不提,陡然間話鋒一轉,又問道:“我且問你,你可願意和老祖我結爲兄弟?”
“什麼?”
南冥烈猛然間驚呼一聲,滿眼詫異,看著魔芋老祖,久久說不出話來。他本以爲今日魔芋老祖裝成侍衛來到南冥府,是要找他興師問罪,順便將地缺古劍奪回去。萬萬沒有料到,魔芋老祖不僅不找他要回地缺古劍,居然還要與他結爲兄弟。
魔芋老祖一把將臉上人皮面具摘下,一臉正**在南冥烈面前,沉聲道:“我願與你南冥烈結拜爲生死兄弟,你可願意?”
“爲何要與我結拜?”
南冥烈滿臉不信,驀然問道:“你先前不是說過,
要收我做徒弟麼?”
“先前是先前,現在是現在!”
魔芋老祖斷然言道:“我在給你下毒之後的第二天,就潛入雲池城中打探了一番,早已得知南冥禪與你姐弟情深,平日裡對你極爲照顧。你若是爲了解除魂魄之毒,而去偷你大姐南冥禪的天邪古劍,那就說明你是一個不仁不義之人。我正是需要收一個不仁不義之人做徒弟,將之培養成一個心狠手辣之輩,去禍害慈航門那些女子……可你寧願自己中毒身亡,也不願做對不起你大姐南冥禪之事,如此大仁大義,將自身生死置之度外,恰恰能做我東方墨羽的兄弟。”
“林君惜恰恰是一個不仁不義之人,你怎麼不收她爲徒弟,反而還要算計她?”南冥烈又問道。
“我本意是想要收一個男弟子,去禍害慈航門那些女子,對她們採陰補陽。林君惜只是一個女子,我收她爲徒又有何用?”
魔芋老祖神色越發的深沉,轉而言道:“人生在世,大丈夫有所爲有所不爲。慈航門爲了謀取天邪地缺,害死我大哥大嫂,此仇不共戴天。我此生活著,只爲尋慈航門報仇,萬死不辭!”
南冥烈輕輕一搖頭,道:“可慈航門中女子,也未必個個該殺。”
一言至此,南冥烈心中猛地回想昨夜之事,趕緊問道:“昨夜我見你衣袖中灑出毒粉,莫非我大姐南冥禪,也中了你的毒?”
“當然沒有!”
魔芋老祖道:“只是那時候老祖我已經打定了主意,要和你結成兄弟,這才只將二百鳳凰衛全都毒殺,唯獨放走了她們三個。如今看來,在那三人當中,你只擔心南冥禪的性命安危,倒是我不明事理,多放走了兩個,嘿嘿嘿……”
聞言,南冥烈心中念想道:“這魔芋老祖雖然心狠手辣,修煉了一身邪門至極的毒功,可爲了給步朝風報仇,卻不擇一切手段,倒也算得上是一個忠義之人。”
閉上眼睛在心底權衡了許久,南冥烈忽而問道:“許多人結成兄弟,都說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我若是與你結成兄弟,又當如何?”
“哈哈哈哈……”
魔芋老祖爽朗一笑,道:“若你日後被人害死,我也會向對我大哥一樣,爲你報仇雪恨,萬死不辭!”
南冥烈緩緩言道:“你修行數千年,可我卻尚且不到十六歲……”
魔芋老祖道:“我修行數千年,遇人無數。唯獨你像我大哥步朝風一樣,寧願身死魂滅,也不違背心中道義,區區年齡差距又算的了什麼?”
良久之後……
“好!”
南冥烈猛然一點頭,道:“我答應你!”
在這座南冥府中,南冥烈名義上有好幾十個兄弟姐妹,可除了大姐南冥禪之外,旁人從不對南冥烈正眼相看。
這些年來,除了小荷之外,南冥烈再無別的朋友。可而今連小荷也昏迷不醒,冰封在藏雲峰頂。魔芋老祖此人,卻是值得一交。
“擇日不如撞日!”
魔芋老祖豪言道:“不若今ri你我就焚香結拜,日後便是生死兄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