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銅爛鐵,怎能傷我?”
孫糊滿口鄙夷,絲毫不將地缺古劍放在眼中,可他身軀依舊本能的往一旁閃去,只冷冷朝著南冥烈揮動劍鋒,朝他腹部斬來,心中念想道:“區(qū)區(qū)一把鏽劍,如何奈何得了我?我權(quán)且讓他斬我?guī)讋Γ蟛涣藴喩砻皫紫禄鹦橇T了。也好讓那狐貍精知道,我孫糊比他這個面首,不知要強(qiáng)了多少倍……”
唰!
劍鋒揮灑而來,斬在不閃不避的孫糊腰上。
孫糊本以爲(wèi)這鏽跡斑斑的長劍,不能對他造成任何傷害,站在水花上滿臉都是嘲諷神色,可未曾料想到這一劍斬下,竟引得血光迸射,銅鐵皮骨的身軀被攔腰斬?cái)唷?
鮮紅血跡往四周撒去,將山間白色洪水染成一片淡淡紅色。
孫糊腰間疼痛無比,感應(yīng)不到下半截身子的存在,上半截身子亦是直挺挺跌在水面上,不斷掙扎……
罩住半片青山的雪白洪水,在此刻失了孫糊的掌控,朝著山底直瀉而下,不知捲起多少泥沙塵土,江水流染成一片灰黃。
孫糊分成兩半的身子,隨著滔滔洪水從山上往山底飄去,停留在山底一處凹陷之地。
“豎子安敢欺我!”
盛怒之時(shí),孫糊竟也學(xué)著儒門書生說了句之乎者也的話,彷彿只有這般言語,才能表達(dá)出他心中的憤怒。而今下半截身子被斬?cái)啵瑢O糊知曉自己戰(zhàn)不過胡千蕁與南冥烈,手指法訣一捏,就想要施展五行遁術(shù)逃離。
可南冥烈又怎會給他逃跑的機(jī)會?
嗖!
倏然一道五尺箭光,從遠(yuǎn)處射來,刺穿了孫糊的胸膛,將他射得釘在地上。
尋常箭矢,自然穿透不了孫糊的肉身,可這一箭卻是用地缺當(dāng)做了箭矢。地缺古劍鋒銳物品,乃是上品靈器,怎是他銅鐵皮骨能抵擋得住的?
“你不是想要一棍子砸死我麼,而今我就站在這裡,等你來砸!”
南冥烈疾步走至孫糊身邊,因山間被洪水沖刷,路上堆積著了不少泥沙,使得南冥烈鞋子邊上有些髒了。
他徑直走至孫糊身邊,將鞋底往他臉上擦了擦,又用地缺古劍拍了拍孫糊臉頰,“你那銅鐵皮骨的玄功倒是不錯,竟能擋住妙法攻擊……”
地缺劍鋒染血之後,劍上鏽跡盡被鮮血覆蓋,宛若附著了一層血色流光,劍中渾厚陽氣催動血光照射,把周遭數(shù)丈山地,染成一片血紅。
“我孫糊不服!我不服!”
孫糊胸口被乙木雷光打得一片焦黑,猶自掙扎著大呼小叫,“你這人太過陰險(xiǎn)狡詐、卑鄙無恥、禽獸不如!竟然將一柄寶劍染得鏽跡斑斑,做成一柄破銅爛鐵模樣,使得我孫糊中了你這奸賊的算計(jì)……你若有本事,就別做這等下流無恥的勾當(dāng),等我傷好之後,和我堂堂正正大戰(zhàn)一場。”
啪!
南冥烈揮動劍鋒,一巴掌打在孫糊臉上,口中讚歎道:“沒想到你竟傻到了此等境界,果真是我小看了你,難怪胡千蕁看不上你!方纔你口口聲聲要一棍子敲死我,你我生死相鬥,理當(dāng)各憑機(jī)智手段,你以爲(wèi)我會和你一樣傻,憑著真人境第一重的實(shí)力,和你正兒八經(jīng)打一架?”
“你……”
孫糊臉上被拍得火辣辣疼痛,心中滿是恨意,
可臉上卻忽而換上一副諂媚的笑意,“實(shí)則你我也沒有什麼生死大仇,今夜這一戰(zhàn),全是因這個狐貍精而起。你若肯放過我不殺我,我便將修煉銅鐵皮骨的手段,傳授給你。”
銅鐵皮骨!
南冥烈眼中精光一閃,將手中劍鋒指向?qū)O糊咽喉處,“此言倒也有理,我若不答應(yīng)你,反倒顯得我太過小氣了。”
“正是!正是……”
孫糊下腹傷口鮮血汩汩流出,已是進(jìn)的氣少、出的氣多,他張口一吐,自嘴中噴出一塊三寸大小,寫滿了蚊頭小子的石板,朝南冥烈道:“功法就記載在這石板之上,你只需照著功法修煉,也能修成銅鐵皮骨之身。你若肯放了我,我便再傳你水猿一族的御水妙法,此法威力無窮……”
可他話未說完,便被南冥烈打斷。
“此時(shí)不殺他,更待何時(shí)?”
南冥烈驀然轉(zhuǎn)過身軀,施展出葵水分割氣妙法,灑出一股清澈流水,將三寸石板洗得乾乾淨(jìng)淨(jìng)。
“好!”
胡千蕁一直等在一旁,聽到南冥烈下令殺人,當(dāng)下打出一顆鮮紅丹藥,在孫糊身邊顯化成一具屍鬼。
“奸賊!”
孫糊眼睛瞪得幾乎要裂開,雙眼充血,罵道:“你明明答應(yīng)不殺我,卻出爾反爾,日後必會遭天打雷劈!”
“我只說我不殺你,沒說不讓旁人殺你。此事是你自己沒聽清楚,又怎能怪我?”南冥烈將洗乾淨(jìng)了的石板收入儲物手鐲中,冷冷看了孫糊一眼,便不再言語。
屍鬼張開血盆大口,齜牙咧嘴不斷撕咬著孫糊的肉身,頃刻間就將他吃得乾乾淨(jìng)淨(jìng),只剩下一個皮肉完好的頭顱,以及半身白骨。
“公子!你……”
胡千蕁手臂一揮,屍鬼再度顯化成一顆紅色丹藥,回到他手中,“公子現(xiàn)在是不是有些討厭千蕁了?”
聞言,南冥烈啞然失笑,問道:“姑娘何出此言?”
胡千蕁臉色有些發(fā)白,心中恍然若失,道:“我知道你們?nèi)俗迥凶樱枷矚g溫柔賢惠的女子,可我不僅是妖族狐貍精,還修煉了這種變化屍鬼吞噬血肉的邪門術(shù)法,公子難道不討厭我麼?”
憑著胡千蕁自身實(shí)力,本來也不懼怕這孫糊。先前她只是礙於南冥烈在她身邊,怕南冥烈厭她惡她,這纔不肯施展出諸如丹化屍鬼之類的妖族秘法……
“姑娘多心了,我本未曾想過要娶姑娘爲(wèi)妻,又怎會討厭你?”
南冥烈搖頭一笑,正待繼續(xù)說下去,驀然聽到幾百丈外傳來一聲牛大黑的呼喊之聲,“老大救我!老大救我啊……”
但見牛大黑肩上扛著一人,正奪路狂奔而來,在他身後跟著一隻高達(dá)一丈有餘,手持十多丈木棒的黑毛猿猴。
嗖!
南冥掏出畫鵲翡翠弓,彎弓搭箭朝猿猴射去。
叮!
箭矢是真元所化,蘊(yùn)含了乙木雷光,竟被這猿猴的皮肉彈開。
“又是一個銅鐵皮骨的猴子!”
南冥烈心中暗歎,持著地缺古劍往牛大黑衝去,正好遇到猿猴揮動木棒砸下。
“快躲!”
牛大黑將南冥烈往一旁推去,自己也閃到了另一邊。但聽得嘣隆一聲響,重達(dá)數(shù)百斤的木棒在地
上砸得粉碎,至少也有十幾萬斤巨力!
猿猴見兩人躲開了目光,氣得嗷嗷直叫,轉(zhuǎn)身就把路邊一株約莫有二尺直徑的大樹折斷,毛茸茸的手臂抓住大樹抖了一抖,樹上枝葉盡數(shù)落去,變作了一根長達(dá)十幾丈的大木棒,再度朝南冥烈砸來。
這猿猴倒也有些智商,竟知道擒賊先擒王的道理。
唰唰……
南冥烈身形閃爍,不斷躲閃著木棒襲擊,轉(zhuǎn)瞬間來到猿猴身邊,地缺古劍鋒芒一閃,從猿猴頭頂cha下,直達(dá)腹中。
嘣!
一丈多高的猿猴肉身砸在地上,掀起滾滾塵埃。
“老大!”
牛大黑將身上扛著之人往地上一丟,擦了擦臉上汗水,道:“我和領(lǐng)著這酸書生一路往無痕城逃離,讓他坐在黑羽蒼鷹背上,我自己卻一路狂奔,卻在半路上遇到了猿猴追來。這書生學(xué)到了駕馭蒼鷹的手段之後,已是能安安穩(wěn)穩(wěn)CAO控蒼鷹飛行,可他見到猿猴追來竟不懷好意故意把猿猴引來追問……結(jié)果猿猴一棒子砸下,將他和黑羽蒼鷹都砸死,好在老牛我躲得快,才逃過了一劫,又眼疾手快搶回他的屍體,不然他這一身酸肉,就要被猿猴吃掉了……”
言及此處,牛大黑看向黑猿,指了指猿猴那張血盆大口,道:“可惜了那黑羽蒼鷹,百十斤的重量,竟被黑猿三兩口吃得精光,連毛都沒留下一根。”
胡千蕁盯著汪不周的屍體看了一看,將他整個肩膀胸腹之處都陷了下去,顯然是被重物重力襲擊所致。
死者長已矣。
胡千蕁與汪不周只是名義上的表兄妹,而今汪不周已死,胡千蕁也唯有在山中挖一個墳塋,將汪不周埋了下去,又將孫糊屍身剉骨揚(yáng)灰,只剩下一個頭顱被她摘了來,放在墳前做祭拜之用。
“公子!”
點(diǎn)上三炷香cha在墳頭,胡千蕁忽而轉(zhuǎn)過身來,目光如水定定的看著南冥烈,“公子也歧視我妖族女子,討厭我胡千蕁麼?”
“我此生以來,見過的妖族女子屈指可數(shù),對你們並不瞭解,又怎談得上歧視?”
南冥烈搖了搖頭,掏出一罈酒水丟給胡千蕁,道:“你我今日才第一次相見,我既不知你性格,又不知你底細(xì),又怎會討厭你?”
聞言,胡千蕁跺了跺腳,“可你說不會娶我。”
“哈哈哈哈……”
南冥烈只覺得這小妖精確實(shí)有趣,禁不住勃然大笑,“若第一次相見就說娶你,豈非是我太過輕浮?”
“我知道了,公子說不想娶我,只是暫時(shí)不想娶我罷了。看來公子真是一個實(shí)在人,並不想花言巧語來騙我,呵呵呵呵……”
胡千蕁忽而笑了起來,指尖閃爍出一精光,從孫糊頭顱中引出一顆金光與黑光繚繞的丹丸,張口一吸,將丹丸上黑氣吸光,再把丹丸遞給南冥烈,“此乃這妖猴修煉成的內(nèi)丹,而今妖氣被我吸光,剩下的都是精純精氣,公子若拿去修養(yǎng)一番,採集內(nèi)丹中精氣化爲(wèi)己用,可急速提升修爲(wèi)。”
南冥烈接過內(nèi)丹,定定的看著被妖猴血液染得鮮紅欲滴的地缺古劍,忽而言道:“我此番欲往橫斷百萬大山中,誅殺妖怪,修煉至聖宗妙法,藉以增長修爲(wèi)。姑娘身爲(wèi)妖族修士,如何看待此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