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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江峰在寒風(fēng)中逆風(fēng)前行,雖然穿的很厚,可還是被凍得身體發(fā)抖,這麼冷的天街上根本就沒有人,我問江峰:“你有什麼好主意?”
江峰說:“本來還想多花點錢的,現(xiàn)在看來,想花錢都沒處花了!”
我說:“是啊,咱們都逛了半天了,去哪弄點菜去啊!”
江峰嘆了口氣剛要說話,突然從旁邊的衚衕裡跑出一個女孩子,女孩子邊跑邊哭,身上的衣服全是摔跤時候留下的塵土和刮痕,棉花以爲(wèi)沒有了布料的遮擋,全部露在外面。
除了衣服,她的頭髮更是凌亂不堪,本應(yīng)梳的整齊的髮髻,現(xiàn)在變得鬆鬆散散的垂在耳側(cè)。女孩跌跌撞撞的跑到我們的面前,普通一下就跪在了江峰的腿邊。
女孩抱著江峰的腿帶著哭聲說:“公子救命,公子救救我!”伴隨著女孩的求救聲,是從衚衕裡傳出的追趕聲:“別跑!站住!”
我們兩個同時一愣,有點摸不著頭腦。江峰把女孩從地上拉起來,還沒來得及問清緣由,後面追趕的人就已經(jīng)來到了眼前。我一直盯著女孩跑出來的那個衚衕,與喊叫聲緊緊相隨的是,從她的身後跑出的五個人。
那些人手裡拿著棍子,氣勢洶洶的看著我們?nèi)齻€人,立刻把我們圍在了中間。一個身著褐色短衣,手裡拿著長棍的人衝我們喊道:“識相的最好把這個丫頭交出來,不然別怪我們不客氣!”
那人說著就要動手,女孩早就躲到了江峰的身後,抖著身體說:“公子救救我,我不能跟他們回去!求求你,救救我!”女孩邊說邊哭,身子抖的像篩糠一樣。
之前說話的那個男人,破口大罵:“你這個不知好歹的臭丫頭!給你吃好的,給你穿好的,不但不知道謝恩,還整天想著逃跑!如果不是爺看上你的嗓子,你一個賤民,這輩子做夢都別想穿上綢緞衣服!現(xiàn)在還在這裡抱屈!你有什麼好委屈的!趕緊過來跟我回去!不然我打死你!”
那個女孩不敢說話,只是哭,江峰看了看哭的梨花帶雨的女孩,對那些手裡拿著棍子的人說:“她好像不願意跟你們回去……”
褐色衣服的人狠狠的說道:“多管閒事!給我上!”他的一聲招呼,五個人同時向我們掄起了棍棒。
江峰把我和那個女孩護(hù)在身後,把他們掄起的棍子握在手中,一個用力,就他們甩了出去。
我高興的喊道:“大哥,太厲害啦!打他們!打他們!”
那些人被扔出去後,再次舉起棍子招呼了過來,江峰毫不留情的把他們踹了出去。
帶頭的那個人被打的最重,趴在地上連連後退,邊退邊喊:“好漢饒命!好漢饒命!”手下的人把他從地上扶起來,迅速的消失在了衚衕裡。
我看著夾著尾巴逃跑的衆(zhòng)人,高興的說:“大哥真厲害!哈哈哈……這麼快就把他們打跑了!”
江峰說:“別高興的這麼早,因此惹禍上身也說不定……”他問那個女孩道:“他們是什麼人,爲(wèi)什麼要抓你?”女孩擦了擦眼淚,凍的直哆嗦。
我說:“咱們還是先回去再說吧,我看她嚇的不輕!”
江峰點點頭,帶著我們往回走,我在心裡長嘆了一聲,看來今天水雲(yún)軒是開不了
張了!
因爲(wèi)家裡沒有女人穿的衣服,江峰找了一件自己的衣服把她身上已經(jīng)被劃破的衣服換下來。女孩坐在火盆前烤了好一會才把事情的原委說了出來。
她叫張舒,是鎮(zhèn)上張老漢家的女兒,因爲(wèi)母親早逝,她一直跟著父親相依爲(wèi)命。家裡沒有地,父親在山裡偷偷的開了塊地種瓜,一家人就靠著賣瓜過活。
張舒平時沒什麼愛好,就喜歡唱歌,她天生生就了一副好嗓子,唱出的歌婉轉(zhuǎn)動聽。有一天,她在山上唱歌,被路過的一個大戶人家的公子聽見了。公子說她唱歌好聽,當(dāng)天就把她擄了回去,一定要讓她參加今年的花魁比賽。
張舒惦記家裡的父親,說什麼都不從,可是她每次反抗換來的都是他們的毒打。最近聽說父親因爲(wèi)她病倒了,心裡萬分焦急,趁著他們不注意就跑了出來。
江峰問:“哪家的公子這麼囂張,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強(qiáng)搶民女?”
張舒嘆了口氣說:“無論是哪家的公子,只要家裡有錢的都是這樣。玲瓏鎮(zhèn)從好多年前就有這樣的風(fēng)氣,每年選一次花魁,每次選花魁那些有錢的公子們都要搶一些貧窮家的女孩們,爲(wèi)他們比賽。
如果贏了,就一舉成名,如果輸了就被他們賣進(jìn)青樓,一輩子都別想出來。不過,即使贏了,也無法擺脫風(fēng)塵女子的身份,無論是輸,是贏,像我們這樣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那些貪婪的人,就像是吸血的蚊子,即使把自己撐死,也不會放開已經(jīng)伸入皮膚,吸食鮮血的口舌。”
張舒的表情有些落寞,我想她對這個社會也是失望的吧,沒有公平,沒有尊嚴(yán),沒有尊重。在那些少的可憐的幸福背後,更多的是煎熬,是苦不堪言。
聽了張舒的話,我一陣陣的心酸,無論在任何時代,窮人總是最低等的,總是最不受重視的。掌權(quán)者不會理會窮人的疾苦,他們看中的是那些富商們爲(wèi)國家創(chuàng)造的利潤。如果發(fā)生危險,他們寧可救一個富豪,也絕不會救一百個窮人!
現(xiàn)實總是殘酷的,我們這些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人,除了適應(yīng),除了努力爬到最頂層,我們別無選擇。
吃過午飯,江峰把已經(jīng)梳洗乾淨(jìng)的張舒送回了家。
父母倆抱頭痛哭,對江峰又磕頭又謝恩。
江峰怕張舒從那裡逃出來以後,那個富家公子再到他家找麻煩,就給了他們錢勸說他們離開。
可是老漢把江峰放到他手裡的銀子又推了回來,對江峰說:“公子,老朽年紀(jì)大了,保護(hù)不了女兒,如果您不嫌棄,就讓舒兒跟著您,伺候您吧!”老漢邊說,邊讓自己的女兒給江峰磕頭。
江峰說:“這萬萬不可!江某何德何能,怎能讓張姑娘照顧我呢!”
張舒趕緊磕頭道:“恩公的救命之恩,張舒一輩子做牛做馬都還不完,如果您不嫌棄就讓我給您當(dāng)個奴婢。我會洗衣、做飯,不會的東西我可以學(xué),求恩公收下我吧!”
我看了看江峰的表情,得,心軟了!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張舒能別搶去選花魁姿色自是不差,就算江峰的心再怎麼硬,也頂不住這樣貌美如花的女孩的哭求啊!
江峰紅著臉,不說行也不說不行,拉張舒又拉不起來。張老漢一著
急噗通一下也跪下了。
我看著江峰的樣子想笑又不敢笑,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這一老一少,眼中全是期盼的眼神,我說:“大哥,你就收下張舒吧!咱們兩個大男人過日子沒有個女人的確不行!”
張舒聽了這話,趕緊磕頭道:“謝謝小公子成全,謝謝小公子成全!”
江峰爲(wèi)難的點了點頭說:“好吧!你們快起來吧!”江峰把地上跪著的兩個人拉起來,張老漢高興的直道謝。
我就不明白了,他都把女兒送人了,還謝個什麼勁!
我們坐了一會,江峰說著就要走,張老漢趕緊把掛在外面已經(jīng)曬乾的瓜條都摘了下來,又把籠子裡養(yǎng)著的雞抓了出來。拿到我們面前說:“我知道公子是開酒館的,酒館裡缺不了菜,現(xiàn)在的菜不好買。如果公子不嫌棄就把這些拿去吧!”
我一看這些東西,有門!現(xiàn)在水雲(yún)軒正好招不到人呢,乾脆讓張老漢跟著我們幹算了,他對這個地方熟悉,買個菜什麼的也方便。有他在,以後我和江峰就不會總爲(wèi)買菜的事情犯愁了。
想到這裡,我說:“張大爺,如果我們走了,你自己在這裡,那個有錢的公子找過來,你一個人還是應(yīng)付不了。不如,你也跟著我們一起走,剛好我們的酒館裡缺人手,你就幫我們買買菜、掃掃院子,我們按月給你和張舒開工錢,你看怎麼樣?”
老漢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又擔(dān)心的問了一句:“我也能去嗎?我能幫的上忙?”聽這口氣,他並沒有拒絕的意思。
我說:“當(dāng)然了!如果你能到水雲(yún)軒來,能幫我們大忙呢!”我見他還是猶豫,突然意識到,我只是個孩子,我的話沒分量,如果江峰不表態(tài),他肯定是不敢去了。
“大哥!你說呢?”我問江峰。
江峰趕緊說道:“如果張大爺能一起來,那自然更好!我們現(xiàn)在正缺人手!”
張老漢一聽,眼睛一亮,趕緊道:“那敢情好,我去,我這就收拾東西去!”
張舒抿著嘴笑,跟著張老漢一起進(jìn)屋,大概過了五六分鐘的樣子,兩人從屋裡走出來,每個人背上多了一個小包。
張老漢挑起之前他找出來的那些菜和活雞,跟著我和江峰迴了水雲(yún)軒。這下下酒菜解決了,人手的問題也解決了!
今天我們只是出去買菜,卻不想在無意間救了張舒父女。人與人之間的緣分都是上天安排的,不知以後我們還會遇到什麼樣的人,不知道以後的我們會怎麼樣。
纔剛剛起步的水雲(yún)軒會做大嗎?現(xiàn)在連普通的水果都找不到的冬天,我該怎樣把憶前塵釀出來呢。如果正的像江峰說的那樣,先用其他的酒充起水雲(yún)軒的門面,那麼效果會是怎麼樣的呢,當(dāng)憶前塵再次出現(xiàn),人們對他的反應(yīng)又會怎麼樣呢。
雖然我的心裡一直裝著一個大大的夢想,可是,我自己清楚,其實我並沒有多少信心。
我原本不屬於這裡,就像是趙宇突然出現(xiàn)在我的體內(nèi)一樣,也許有一天我會突然消失,或者被其他的靈魂消滅。那麼,即使我平凡到?jīng)]有人知道我的名字,或者我強(qiáng)大到讓所有人都知道了我的存在,這兩者之間,又有什麼區(qū)別呢。我還是消失了,我仍舊不屬於這裡。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