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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一百一十八章 這纔是朕的好兒子

聖上頗有些自責,衛(wèi)皇后趁勢說上些勸慰之語。

“聖上是四海的聖上,是萬民之父。心力都放在朝政之上,太子不學好怎麼能怪您呢?”

她把話放軟了說,聖上的面色果然好看了些。

他揮了揮手,示意衛(wèi)皇后坐下說話。

李照人親自端上熱茶來,讓她不禁露出了一絲笑意。

她趁熱打鐵,“只是……太子他身居那個位置,也是不容易。衆(zhòng)大臣們難免奉承他,巴結(jié)他,臣妾想把他往好處帶,也防不住小人引誘他啊!”

她的這番說辭,幾乎是每個父母都有的想法。

自家的孩子最好,如果不好,那一定是別人帶壞的。

聖上作爲太子的父親,自然也不想承認,太子就是一個草包混蛋。

他緩緩地點了點頭。

“朕明白你的意思,東宮的那起子人,也是時候該肅清一回。還有朝中那些巴結(jié)奉承太子的小人,朕也絕不會放過!”

衛(wèi)皇后聽了這話,又是心疼又是暢快。

心疼太子的羽翼將被剪除大半,暢快的是,聖上的話音似乎並不打算廢了他太子之位。

只要儲君的位置還在,那些羽翼少了就少了,總會再長出來的。

她忍痛道:“頭一個就是那個戶部尚書樸珍前,仗著自己是太子妃的母家之人,就傍上了太子。”

聖上不禁高看了她一眼。

“皇后近來,覺悟倒是高了許多。”

衛(wèi)皇后謙卑地笑了笑。

“臣妾是太子的母后,從前太過愚鈍惹聖上厭煩。如今也學著看些聖人的道理,自己進益了纔好教導太子。”

事實上,對於太子妃的母族,她自然沒有多少憐惜之意。

就算太子妃母族派不上任何用場了,再換一個人做太子妃便是。

只要太子的儲君之位還在,還愁沒有人願意做太子妃嗎?

只要不動到衛(wèi)家頭上,她就沒什麼可顧慮的。

聖上滿意地點了點頭,“你能有這樣的想法,朕深感欣慰。”

衛(wèi)皇后的目光,不經(jīng)意朝著御案上頭,那一摞奏摺看去。

那些奏摺裡,怕是大半都和太子的事有關(guān)吧?

她張了張口,正想說些什麼,聖上卻忽然開了口。

“你先回去吧,讓朕自己想想。”

竟是不給她再開口的機會。

衛(wèi)皇后細想了想方纔的對話,自以爲天衣無縫,聖上必定會心軟。

她只能乖乖順從道:“是,臣妾告退。”

聖上直到她轉(zhuǎn)身,這才擡起眼,看著她離去的背影。

太子陷入如今的局面,就連衛(wèi)皇后都學會了,以退爲進。

真是逆境讓人成長啊……

他不禁想到了晉王。

這個孩子,若不是經(jīng)過沈風斕那樁事,只怕現(xiàn)在也還是個放蕩不羈的性子。

真是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

他忽然就翹了嘴角。

李照人一見,不禁笑道:“聖上這幾日難得笑笑,可是想到了什麼好事?”

“多嘴!”

聖上嗔怪了一句,李照人嘿嘿地笑起來。

過來一會兒,聖上又開了口。

“去,傳晉王進宮。”

李照人似乎早有準備,笑瞇瞇地應(yīng)了下來。

“是,奴才這就去。”

旨意傳到晉王府時,軒轅玦與沈風斕同在天斕居中,正品茶說話。

下人領(lǐng)著那個小太監(jiān)進來的時候,兩人相視一笑。

“給晉王殿下,側(cè)妃娘娘請安。”

“免禮。”

軒轅玦道:“父皇此時請本王進宮,可有什麼說頭嗎?”

那小太監(jiān)歪著腦袋想了想,忽然想到了什麼。

“李公公說,聖上才見過了恆王殿下,發(fā)了大怒。又見了皇后娘娘,似乎心情頗佳。”

李照人這是在賣晉王的面子,把聖上先前見了誰都說了。

這樣簡單的一句話,軒轅玦和沈風斕卻都聽懂了。

看來聖上這回,並不打算從重處置太子。

沈風斕親自起身,替他把頭上月白色的髮帶解下,又重新梳理了頭髮。

浣紗將一方金冠捧來,沈風斕親自替他戴上。

“殿下要進宮面聖,打扮得太簡素也不好。”

一個手下精細萬分,一個擡眸含情脈脈。

真叫人好生羨慕,這一對神仙眷侶。

只有他們倆自己知道,所謂含情脈脈的眼神一來一回,彼此已經(jīng)懂了對方的心思。

他們達成的共識是,絕不在聖上面前爲太子求情,也絕不請求聖上從重處置太子。

以不變,應(yīng)萬變。

軒轅玦戴好了金冠,又起身整了整衣領(lǐng)。

“晚膳等本王回來再吃,若是回來得晚了,你就先吃一些,可不許吃多了。”

當著外人的面,聽他這樣說,沈風斕有些面紅。

她嗔怪道:“還不快去?讓聖上等著你不成。”

見她微微羞臊的模樣,甚是可愛,晉王殿下朗聲大笑。

隨後他大步邁出了天斕居。

軒轅玦到了宮中,小太監(jiān)並沒有將他往御書房引,反而是朝長生殿引去。

聖上在寢宮中自在了許多,只穿著一身明黃的中衣,盤腿坐在明窗底下的坐榻上。

他面前擺著一盤棋局,黑子與白子皆鋪得滿當。

聖上捏著一隻白子,正凝神思索。

李照人道:“聖上,晉王殿下來了。”

他轉(zhuǎn)過頭來一看,晉王正要行禮,被他阻住了。

“不必多禮了,來,快過來!”

聖上連忙讓晉王上榻,“你瞧瞧這棋局,朕看了大半日,可真是有意思。”

晉王順從地上了榻,盤起腿來坐在聖上對面,父子兩盯著一盤棋。

李照人在旁看著,越發(fā)覺得他們父子姿態(tài)十分相像。

這是一盤珍瓏棋局,原本就是因爲難以破解而出了名的。

太子的事尚未有決論,聖上怎麼會有心思,破起棋局來了呢?

軒轅玦不解其意,只是笑道:“父皇,兒臣的棋藝比您差多了,您都看不出來,叫兒臣來有什麼用?”

聖上白他一眼。

“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娶了沈風斕一年多了,棋藝就沒精進些?”

晉王一愣。

原來他也知道,沈風斕棋藝高超,十歲擊敗國手廖亭翁的事情麼?

聽這口氣,倒不像對沈風斕有多厭惡。

他老實道:“是曾聽聞,沈側(cè)妃在閨中時棋藝十分精湛。不過在王府中,鮮少見到她下棋。”

她平日最喜歡的消遣,是看書。

並且一目十行,有時候一本不厚的書,她一天之內(nèi)就能讀完。

軒轅玦還嘲笑過她,讀書不求甚解,能讀進什麼東西去?

沈風斕不服氣讓他提問,一問才發(fā)覺,她的確把書的精髓都看進去了。

還常常有與人不同的見解。

餘下的,除了偶爾彈琴之外,就連女紅都沒見她做過。

下棋這事不僅是鮮少見,而是一次都沒見過。

聖上不置可否,只輕哼一聲道:“那個廖亭翁,從前在朝中好好的,就是被這個沈風斕氣得,找了個深山老林子躲起來了。”

“下回也讓她同朕下下棋,朕倒要看看,到底有多厲害。”

“是。”

軒轅玦心中微喜,聖上能讓沈風斕同他下棋,那是在擡舉她。

看來爲她請封正妃之事,還是有可圖的。

父子兩說了幾句閒話,又繞回了那珍瓏棋局上。

“你瞧瞧,這邊,白棋得壓住,不然黑棋就要成龍了。”

“這一角也很危急,此處不跟上,就要被黑棋一次性吃掉兩個子。”

聖上一面說一面指,面露猶豫之色。

“你說說,要是你,你會下在哪一邊?”

軒轅玦於棋藝上不算精通,他看了看聖上所指的兩邊,最後伸手在棋盤上一點。

“自然該下在此處。”

“哦?何以見得啊?”

軒轅玦道:“這個更加顯眼的位置,會引起對方更多的注意。白子只能捨棄這個位置,去保全真正的命脈所在。”

聖上聽過他的分析,不禁玩味一笑。

“玦兒比起從前,真的變了許多。”

從前的他,不顧大局,只顧自己恣意妄爲。

現(xiàn)在多了一些大局觀,又少了一分張揚。

長此以往下去,棋藝必定能夠精進。

因爲棋藝高超與否,本來就在與人的眼界。

輕視一子半子的勝負,重視全局的統(tǒng)籌,這纔是棋局。

軒轅玦笑道:“父皇這話已經(jīng)誇過兒臣許多次了,兒臣聽得耳朵都要生繭子了。父皇就不能換一句嗎?”

“臭小子!得了便宜還賣乖!”

身上佯裝嗔怪,父子兩人一起笑了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聖上忽然道:“此番太子之事,你以爲,朕該如何處置?”

從棋局一下子說到了太子之事,聖上這是在告訴他,此番放過太子一馬來統(tǒng)籌全局嗎?

這倒奇了,聖上要如何處置太子,何必徵求他的意見呢?

看到他疑惑不解的目光,聖上固執(zhí)地問道:“如果你是朕,對於太子這件事,你會如何處理?”

軒轅玦略一思索。

“父皇若是對太子心懷憐惜,便放他一馬。若是對他失望至極,便從重處置。兒臣不是父皇,又怎知父皇如何想法?”

“那你是如何想法?希望太子倒臺嗎?”

聖上一語驚人,叫他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接話。

希望太子倒臺嗎?

他當然希望,沈風斕也是同樣如此希望。

一旦太子倒臺,便是大仇得報。

但是真正受益最大的人,並不是他們。

而是寧王。

寧王一向依附於太子手下,他和太子的黨羽都有深交,關(guān)係緊密。

一旦太子倒了,這些人便會選擇依附寧王。

他不禁陷入沉思。

以寧王的心計,賢妃的狠毒,平西侯府的深謀遠慮……

到了那時,或許會是一個,比太子更加難以對付的對手。

他似乎忽然領(lǐng)會到了,聖上的深意。

難道聖上就是這樣想的,所以把太子放在那個“更加顯眼的位置”上嗎?

他去細看聖上的目光,卻發(fā)現(xiàn)老人略顯渾濁的眸中,目光深沉。

叫他一下子難以看清。

“不。至少,暫時不。”

他回答的時候,聲音有些艱澀。

聖上忽然哈哈大笑。

“好,好。這纔是朕的好兒子,朕沒有看錯你!”

他緊接著道:“既然你也是這樣的想法,朕這一回,不會廢去他的太子之位。但是他的衆(zhòng)多羽翼,朕不能放過。”

一隻失去了羽翼的猛禽,再勇猛,也飛不上天際。

這樣的太子,就失去了足夠的威懾力。

日後再想抓住他的把柄來對付他,簡直是輕而易舉。

對於這個結(jié)果,軒轅玦已經(jīng)足夠滿意了。

太子做了二十多年的太子,他可從來沒寄希望於,一次就能讓聖上廢了他。

“父皇,太子的一干黨羽之中,除了戶部尚書樸珍前以外,還有不少品級高於大理寺卿的官員。此事交給大理寺全權(quán)辦理,難免有些不妥。”

聽他這一說,聖上點了點頭。

“此案非同小可,朕也怕大理寺怕得罪人,不能盡心。這樣吧,朕就派你監(jiān)管大理寺,作爲本案的主理。”

以親王的身份主理此案,便是一品大員,他也能名正言順地審查。

這下衛(wèi)皇后一干人,再別想從中作梗了。

他微微一笑,“兒臣遵旨。”

有這一道旨意在手,他終於可以,大展手腳。

——

得知晉王主理太子一案後,大理寺監(jiān)牢之中,一片沸騰。

看來聖上這回是真的,不打算給太子活路了啊!

派個誰來主理不好,偏是晉王?

太子和晉王兩個仇深似海,這是朝堂皆知的事情啊!

監(jiān)牢中哀嚎一片。

太子正在牢房中睡懶覺,牢中成日無事,沒有歌舞也沒有嬪妃,他就只能睡覺消遣。

好在天字牢房中,這牀榻還算鬆軟,被衾還算細滑。

他睡了幾日之後便習慣了,每日都要睡到日曬三竿,再叫水洗漱。

獄卒們都知道了他這個習慣,從來不敢在他起身之前,發(fā)出動靜來打擾他。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位好歹是太子爺啊!

只要聖上一日不廢他的位置,他就是儲君,就是未來的聖上……

而今日,太子被一陣鬼哭狼嚎的聲音吵醒。

他一把掀開錦被,白胖的臉上露出不悅的神態(tài)。

再透過天窗朝外看——太陽纔剛剛升起不久,哪來的這些動靜?

“吵吵什麼呢啊?讓不讓人好好睡覺了!”

他粗著嗓音朝外頭罵了一句,獄卒連忙趕上來,透過牢門上的小窗賠笑。

“殿下,實在是對不住。今日那些犯官都瘋魔了,一個個鬼哭狼嚎的,我們正訓著呢!”

說話的時候,隱約還能聽到,外頭獄卒的怒喝之聲。

“別吵吵了聽見沒有,再吵就拉出來打一頓,看看你們還有沒有力氣!”

伴隨那厲聲落下的,還有殺威棒重重敲打在牢門上的聲音。

太子被那聲音嚇得一驚,忽又想起,那些犯官可不就是自己的黨羽嗎?

便朝那獄卒打聽道:“他們都嚎什麼呢,你知道不知道?”

獄卒面上現(xiàn)出爲難之色。

他要是實話實說了,一會子太子也嚎起來了,他可不敢拿殺威棒嚇唬。

便吞吞吐吐道:“這個……小的也不太清楚……”

太子知道他沒說實話,自揭開了錦被,湊到牢房門上朝外聽。

一陣喧譁之聲透過鐵皮的牢門傳進來,聲音聽得格外清晰。

“聖上這是不給咱們活路了啊,聖上,您不能這樣啊!”

“半輩子辛苦經(jīng)營,原以爲能有個從龍之功蔭及後代,現(xiàn)在這不是要命嗎?”

“晉王殿下肯定不會放過咱們的,我不如在這牢裡吊死算了!”

……

各大臣們熟悉的聲音,在說著太子不懂的話。

他不明白,都被關(guān)進來十來天了,怎麼這些人一下就炸開了呢?

那些話到底什麼意思,怎麼又跟晉王扯上關(guān)係了?

太子一臉懵懂,待要再鑽回被窩去睡個回籠覺,又被這些人吵得睡不著。

他索性朝門外喊道:“來人吶,本宮要洗漱了,快送水進來!”

沒人應(yīng)答他。

他以爲是外頭太過嘈雜了,又扯著嗓子喊了一遍。

還是沒人應(yīng)答他。

太子惱怒地湊到門邊,透過門上那個小小的窗子朝外看,一個獄卒都不在。

“混賬東西,都跑哪裡去了!”

大理寺監(jiān)牢外,身著華服頭戴金冠的男子,長身玉立。

他面容俊美不似凡塵,更兼一身天家貴氣,與這陰暗的監(jiān)牢十分不襯。

底下自大理寺卿江淹、大理寺少卿餘傑,並一衆(zhòng)典獄與獄卒等人,恭請地列隊在門外迎候。

“恭迎晉王殿下。”

從他們低垂的目光直直看去,只能看見他月白色的靴底,纖塵不染。

他聲音清冷,“免禮。帶本王進去看看罷。”

衆(zhòng)人躬身朝兩側(cè)退避,只有大理寺卿江淹和餘傑,一左一右地迎了上去。

“殿下,裡面請。”

隔著晉王,兩人對視一眼,笑意不達眼底。

在江淹看來,他纔是大理寺的主官,晉王到大理寺來理應(yīng)他來接待。

偏偏這個餘傑跟晉王有舊,他也要巴上來,自己也不好說什麼。

當著面他還是笑嘻嘻的,心中卻在腹誹餘傑。

呸,馬屁精!

陰暗的牢房中,長長的通道里,晉王殿下緩步走來。

他一身風華,俊秀出塵,叫人見了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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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不在這獄中,怎麼沒看出來,晉王殿下如此風姿?

那些犯官反而不哭號了,一個個貼在牢門邊上,眼巴巴地看著他從遠處走來。

太子也貼在牢門邊上,看得心裡不是滋味。

原來是晉王要來審理此案,怪不得大臣們都著急了,獄卒們也不理會他了。

難道聖上真的要廢了他,所以不管不顧,派了個仇人來治他?

太子欲哭無淚。

良久,他低下了頭,捏了捏自己的肚子。

這些日子在牢中吃飽了就睡,睡醒了就吃,他好像又發(fā)福了些。

臉上一圈的鬍子也懶得刮,左右在這監(jiān)牢裡也沒人看,他這些想著。

現(xiàn)在一看到晉王一身華貴地走來,他有些自慚形穢,恨不能躲開。

這些弟弟裡頭,他最討厭的,就是跟晉王站在一處。

同是一個爹生的,差別怎麼就這麼大?

他心中不禁氣惱,衛(wèi)皇后出聲煊煊赫赫的軍伍大家,家世倒是好,就是可惜姿容實在一般……

要是她能有蕭貴妃那個臉蛋和身段,自己現(xiàn)在站在晉王面前,也不會顯得如此猥瑣。

晉王朝著通道兩邊的牢房掃了一眼,只見一衆(zhòng)犯官面容還算乾淨整潔。

就是個個見到他,神情十分萎靡。

餘傑忙迎上前,指著天字牢房那一頭道:“殿下,太子殿下在那邊,您要不要過去看看?”

晉王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一道鐵皮牢門關(guān)得嚴實,看不見裡頭的情形。

“不必了,太子的罪自有聖上定論。本王是來處置這些,品級過高的犯官。”

大理寺卿一聽,連忙應(yīng)和他的話。

“聖上英明,殿下體恤。這些犯官比微臣的品級還高,微臣辦起案子來,實在束手束腳。”

晉王殿下朝他點了點頭,“按照次序,把人犯一一帶進審訊室。”

說罷當先走開,餘傑緊隨其後。

江淹恭恭敬敬地應(yīng)答,待晉王走後,他大喝道:“還愣著幹什麼,還不按晉王殿下吩咐的辦!”

頭一個被押到審訊室的,就是戶部尚書樸珍前。

樸珍前的罪證列在狀子上,攤開來一共有四五尺長。

證據(jù)確鑿,無從抵賴,所謂的晉王主理不過是來走個過場,蓋棺定論。

“樸珍前,本王親自來了,你還不願意畫押嗎?”

樸珍前自知無力迴天,輕嘆了一口氣。

從他在御前,被詹世城嚇得連狡辯都不敢之時,他就知道自己完了。

聖上看他的目光,一下子變得陰冷和嫌惡。

他是太子的一把總鑰匙,管著太子的錢袋子,這些年來太子的所有結(jié)黨營私,都離不開他手裡的帳。

誰都有可能逃過這一劫,只有他不可能。

他匍匐在地上,道:“微臣,不敢。”

目光卻不自覺地,朝著太子的牢房飄去。

“微臣只想說,這份罪狀遠遠沒有寫清所有的罪狀。微臣最大的罪,是引誘太子接受貪銀。”

晉王不禁冷笑一聲。

“旁人都說,樸尚書老奸巨猾。本王今日一見,倒是個忠肝義膽的良臣啊。”

他話音中帶著諷刺,樸珍前聽得一清二楚,口風照舊不改。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微臣所言句句屬實。是微臣因爲太子妃的關(guān)係,想借太子的權(quán)力爲自己斂財。若是殿下以爲,微臣只是爲了太子,那就錯了。”

他這些話的用意,無非是將太子侵吞國庫銀兩的罪名減輕,攬到自己的身上。

只要太子有絲毫的翻身餘地,日後必定會記住他樸家的好處。

反正他自己是死罪難逃,能爲自己的後人多廕庇一些,就算一些吧。

“其實樸尚書大可不必如此,聖上並沒有重罰太子的意思,你也不必將罪責都攬到自己身上。”

晉王眉梢一挑,“還是說,你臨死還想給太子賣個好,奢望他繼位之後,能夠爲你翻案,爲樸家加官進爵?”

樸珍前被說中心事,面色有些難堪。

他徑自將手摁進印泥之中,而後在那狀子的尾部,按下了手印。

“臣已認罪,晉王殿下不必再費心思,讓臣說出對太子不利的話了。”

晉王索然無味地擺了擺手,獄卒上前來,把他帶回了牢房。

接下來一個個押上的犯官,有的拒不認罪,嚷嚷著自己是清白的。

他直接讓獄卒把證據(jù)呈上,將每一樁事件的時間、地點,都清清楚楚地說出來。

啞口無言的犯官,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指,在狀子上落下血紅的簽押。

也有的一見了前人灰頭土臉的模樣,索性放棄了抵抗,直接畫押。

更有甚至,跪在地上膝行上前,想要保住晉王殿下的大腿來求情。

晉王眉頭一皺,獄卒早就飛奔上去押住了犯官。

這一通審理下來,一份份畫好本人簽押的狀子就出來了。

江淹在旁看得歡喜,這樁麻煩事,總算要了結(jié)了。

他不禁朝晉王道:“殿下,這些犯官的罪證都簽押了,那太子他……”

這纔是最大的燙手山芋,他恨不得趕緊送出去。

晉王殿下看著他熱切的目光,只得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件事本王做不得主,你這裡好生看管著,大約過幾日就會有御旨下來了。”

江淹幾乎淚流滿面。

被神仙似的晉王殿下拍了肩膀,還說了安慰他的話,他心中萬分激動。

以至於晉王走後不久,他就湊到了餘傑的跟前,商討能不能讓他把自己,引薦到晉王殿下跟前。

晉王將一衆(zhòng)犯官的狀子處理好了,看天色不早了,便決定先行回府。

忽然,一個獄卒快步趕來,對江淹小聲稟報著什麼。

江淹的面色一下猶豫了起來。

“什麼事?”

晉王問他,他只能如實回道:“那個跟太子同一日被送進來的南小姐,說是身子不適。這位南小姐似乎和殿下的沈側(cè)妃有舊,獄卒就請來了大夫給她診脈,沒想到……”

“這位南小姐,好像懷上了身孕。”

晉王眉頭一皺,“你確定是懷上了身孕?”

江淹被這麼一問,心中惶恐。

“獄卒請來的是惠生堂的大夫,這畢竟不是太醫(yī),到底診得對不對也難說……”

“那就請?zhí)t(yī)來診,難道你不知道,南小姐若是真的懷有身孕,那個孩子是誰的嗎?”

這件事他豈能不知?

太子在聖上的壽宴之上,於後殿借酒輕薄良家女子,並且做了不齒之事……

這件事早就在京中傳遍了。

南青青如果懷了身孕,那自然是太子的種。

他想到這裡,連忙應(yīng)道:“是,下官這就去。”

惠生堂是京城中最大的醫(yī)藥堂,裡頭的大夫也都有些水準。

既然說了是把出喜脈,大概就是真的懷有身孕了……

晉王面色一凜,說不清心中是什麼滋味。

“若是真的查出喜脈,就報給聖上吧,本王先行回府了。”

“恭送殿下。”

衆(zhòng)人在身後躬身行禮,目送他走出大理寺監(jiān)牢。

監(jiān)牢外,牆角有個高大的人影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似乎在等著什麼人。

晉王一出去便看見了他。

那個人,正是詹世城。

“晉王殿下,殿下!”

詹世城見著他格外歡喜,一邊喊著一邊跑過來。

“聽聞聖上讓殿下,來負責主理涉案官員。下官想著殿下今日必定要來此,特意在此等著。”

晉王眉結(jié)不展,只淡淡道:“老詹,本王今日審案累了,有什麼事改日再說罷。”

詹世城連忙攔住了他。

“也不是什麼大事,耽誤不了殿下的工夫。煩請殿下跟大理寺卿江淹說一聲,讓下官進去看南小姐一眼,只說兩句話就好!”

他目光懇切,看得晉王有些不忍心。

這十來日,詹世城茶不思飯不想,幾乎是日日跑來大理寺想見南青青。

負責主理監(jiān)牢事務(wù)的是大理寺少卿餘傑,他堅決拍沈風斕的馬屁,不肯讓詹世城進去。

詹世城想見江淹,每每被餘傑阻攔。

今日這個大好時機,恰巧晉王在這裡。

讓他和江淹說一句話,日後餘傑鐵定不敢再攔他!

詹世城打的好如意算盤,卻忽略了一點——

沈風斕和晉王是夫妻,都說夫妻同心,沈風斕要成全南青青,不讓詹世城見她。

難道晉王會枉費她的一番苦心嗎?

他自然不能。

只是看著老詹這副模樣,實在讓人動容。

換做從前的他或許狠狠心就離開了,而現(xiàn)在他卻能體會老詹的心情。

一日不見兮,如隔三秋的心情。

他輕嘆了一口氣,“老詹,不是本王不讓你見。是南青青,她自己不想見你,你還不明白嗎?”

這些日子以來,這句話詹世城已經(jīng)聽得耳朵起繭子了。

餘傑在他耳邊說了一遍又一遍,就是想勸他回去。

他越勸,詹世城越是不能死心。

他牢牢地盯住了晉王的眼,“殿下,你就給我一句痛快話。青青爲什麼不肯見我?沈側(cè)妃也不肯見我,她一定知道!”

看晉王這番神情,他必然也是知道的。

“殿下,你就當可憐可憐我老詹。我做了五六年的鰥夫了,好不容易遇上一個自己喜歡的女子……”

一向鐵骨錚錚的詹世城,說出你就當可憐可憐我這樣的話。

換做是誰,聽了都不禁心酸。

就在此時,獄中一個小卒飛快地跑出來,見晉王還沒走,腳步一滯。

他正要進宮去報信,見晉王在此,覺得應(yīng)該把此事先稟告晉王。

他躬身報道:“回殿下,牢裡有個犯官就是太醫(yī)。他給南小姐診了,也說是真的懷有身孕!”

晉王面色一變,再看向詹世城,只見他眉頭緊蹙。

“你說什麼?南小姐懷孕了?哪個南小姐?”

詹世城一把抓住那獄卒的衣領(lǐng),獄卒嚇得連忙道:“還能是哪個南小姐喲?就是吏部侍郎家的南青青啊!”

——

十日之後,震驚朝野的太子一案,總算有了結(jié)果。

主犯戶部尚書樸珍前,被判斬刑,滿門男丁流放,女眷沒官。

餘下等犯官按照權(quán)責劃分,或是被判流放,或是被貶謫,亦或是被降了品級。

一共涉案的,足有二十多個京官,十來個地方官。

這些都是有名有姓的,品級太低的那些,還沒有算進去。

東宮的一應(yīng)屬官也被聖上換的換、殺的殺,徹底大清洗了一通。

太子的儲君之位算是保下來了,只是罰在東宮禁足半年,無詔不得出。

看來看去,太子這個主犯的懲罰,怎麼都太輕了些。

聖上給的話是,太子畢竟是他唯一的嫡子,願意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明眼人卻都看出來了,太子的地位就算不廢,從此以後在朝中也沒有影響力了。

別說朝中,現(xiàn)在東宮那些新人,還能不能聽太子的話,都兩說。

最令人嘖嘖稱奇的,還是南青青。

聽聞南青青在大理寺監(jiān)牢之中,查出了懷有身孕。

太子的子嗣不興旺,只有一個太子妃嫡出的長子福昀,偏是個傻子。

都長到十二三歲了,見到聖上都不會叫人,更別談旁人了。

所以聖上對南青青的身孕格外看重,破例將她賜給了太子,做一個正七品的昭訓。

衆(zhòng)人都說,南青青這是因禍得福。

她一個三品官的女兒,嫁給太子做妾室,不算辱沒。

更何況腹中懷了骨肉,若是將來平安誕下男胎,那在東宮的地位就貴不可言了。

因爲是聖上賜婚,南青青嫁入東宮那一日,南府還是頗爲熱鬧的。

衆(zhòng)官員、女眷都知道那樁醜事,默契地不提。

今日她南青青只是小小吏部侍郎之女,東宮正七品昭訓,難保日後會不會母憑子貴。

只要這種可能存在,他們都犯不著得罪南府。

南奇賦也一改先前的態(tài)度,知道南青青懷有身孕之後,恨不得把她捧上天去。

她那肚子裡可不是一般的孩兒啊,那是太子的種!

將來若是太子登基,那就是皇子,更別提太子妃膝下只有一個傻兒子……

南奇賦想到這裡,笑得滿臉都是牙。

“多謝諸位親朋好友,前來赴小女的婚宴。府中備了水酒和菜餚,請諸位盡情吃喝,本官就親自送我的好女兒入宮!”

他笑得沾沾自喜的模樣,叫人看著,不禁想到聖上壽宴那日。

那日他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滿口都是南青青這個不孝女,做出此等無恥之事。

今日一口一個好女兒,改口可真快。

衆(zhòng)人心中不齒於他的行徑,面上卻不肯露出來。

這種人盡皆知的醜事,也只有南奇賦這樣趨炎附勢之人,才能說得如此得意!

正說著,內(nèi)堂之中,喜娘攙扶著一襲粉色嫁衣的女子,慢慢地走了出來。

太子的妻妾之中,除了太子妃以外,只有良娣可以著正紅嫁衣。

再往下的良媛、昭訓等,就只能著尋常妾室的粉色嫁衣。

這顏色與正紅綢帶佈置的南府,十分地不相稱,而南奇賦絲毫不覺。

他熱情地迎了上去,“乖女兒,爹親自送你進宮,你小心著點,啊。別把太子殿下的孩子摔著了!”

說到太子殿下的時候,南奇賦加重了聲音。

在座之人都聽出來了,他這是炫耀與太子的姻親關(guān)係。

隔著那道粉色的蓋頭,南青青聽見這四個字,卻咬緊了脣瓣。

她一言不發(fā),未曾理會自己父親的話。

在她身處監(jiān)牢之中的時候,她的父親一心盼望著她去死。

甚至在詹世城上門請求的時候,他還說出讓詹世城娶南子衿這樣的荒唐話。

幸好她早就明白自己父親的德性,爲自己尋了一條抽身後退之路。

嫁給太子,唯有嫁給太子。

否則沈風斕費再多心思把她救出來,也不過是把她從監(jiān)牢裡,放到南家這個比監(jiān)牢更可怕的地方。

“姐姐!”

南子衿從後頭跑上來,一把撲進了南青青懷中。

南奇賦一看嚇了一跳,生怕她太過用力,把南青青的肚子撞壞了。

南青青見著自己的雙生妹妹在眼前,急得就要把蓋頭揭開,卻被南奇賦一把壓住。

“好女兒,千萬別,賓客們都在吶!”

這蓋頭是要進了東宮,由太子殿下親手揭的。

她怎麼能自己揭下來?

只聽見蓋頭裡,南青青一貫嬌柔的聲音,帶上了寒意。

“父親,把手放開。”

那聲音猶如冬日寒雪,讓南奇賦渾身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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