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魚在家裡悶了大半天,中途下樓倒水,被蘇振東盯了一眼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似的,狠狠顫了顫便連一句話也不敢同蘇振東將,抱著半杯水一路跌跌撞撞的回到房間裡面。
那些美好的時光如曇花一現(xiàn),來得快去得也快!
蘇子魚抱著被子在躺椅上坐了大半天也沒有感覺到新聞裡面說的降溫。
她現(xiàn)在必須儘快找辦法離開這裡,一直等下去不知道會是什麼結(jié)果,多麼讓人恐懼的暗無天日的未來。
牙齒緩緩咬出脣瓣,聽著外面花園傳來輪胎跟水泥地面劃出來的聲響,大概都是蘇子歆回來了,這麼一坐就是大半天,蘇子歆還真是不出意外,總要來看看她,以示姐妹情深。
蘇子魚身子微微僵硬,但究竟連個招呼也沒有跟蘇子歆打。
蘇子歆很自來熟,坐在蘇子魚躺椅旁邊的小凳子上,瞇著眼睛問:“我親愛的妹妹,今天過得怎樣?”
她倒是不介意,“蘇子歆既然不是蘇子魚的姐姐,這妹妹的稱呼怎麼哪裡聽來的?”蘇子魚突然好奇的擡起頭,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的如蒼穹裡最亮的星星。
蘇子歆身子一僵,眼底勾出一抹怒意,伸手指著她:“蘇子魚,別我給你臉不要臉!”
還真是容易生氣!
蘇子魚撇撇嘴,起身走進衣帽間,清脆的聲音從裡面迅速傳出來:“還是早點休息吧,我要洗漱了!”
蘇子歆也站起身來,狠狠跺了跺腳,腳上已經(jīng)由高跟鞋換成了拖鞋,悶悶的響聲很低沉,清楚明瞭的說出了主人現(xiàn)在正在生氣。
抱著睡衣出來的蘇子魚沒想到蘇子歆還在自己房間,不由扯笑問道:“還要跟我說什麼?”
“蘇子魚,你別太得意,傲宇不過是玩玩你而已,根本不會跟你在一起的,你算那顆蔥?”冷哼聲彷彿來自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地方,蘇子魚乍聽,居然覺得陌生得緊。
“是,我怎麼能算得上一棵蔥,我是一個人,姐姐如果要做那個被人看得起的蔥,也沒有人介意!”蘇子魚覺得心底裡好像被憋著一口氣,不說出來就難受得很,圖一時輕鬆,居然也就沒有想過後果!
蘇子歆被氣得面色通紅,她恨蘇子魚,這是無需置疑的事情,但是就這樣被蘇子魚的三言兩語激怒的時候,彷彿也只有景傲宇介入了兩個人的關(guān)係過後,她越發(fā)不能容忍這個妹妹的存在了!
“你得意什麼,知道今天我見到誰了嗎?”蘇子歆冷靜下來後一聲冷哼,笑晏晏的瞪著蘇子魚,就等她期盼她說出答案的瞬間能讓她大吃一驚。
但蘇子魚從來也不是一驚一乍的人,淡淡的瞅了一眼蘇子歆,隨後輕聲道:“要說就快點說!”聲音雖然低沉,但不耐煩的語氣那麼明顯,瞬間讓蘇子歆又猶如吃了一個悶癟,半天哼哼唧唧想罵蘇子魚又找不到一句合適的話。
皺了皺眉,自己給了自己一個臺階下去,才勾起脣角笑道:“景傲宇的媽媽,我見到的人是景傲宇的媽媽!”
蘇子魚果然皺眉,眼底晃過一絲晦澀,抿脣笑著問:“見到他的媽媽又怎樣?”
蘇子歆氣得呼吸都變得困難,狠狠瞪著蘇子魚嘲笑道:“蘇子魚,你好好聽著,現(xiàn)在我纔是傲宇的太太,即使我們手上沒有婚約,相信過不了兩天你就能聽見我們之前的浪漫故事了,不要再給我弄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出來,否則……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再也沒有興致呆在這樣悶的屋子裡面,蘇子歆冷笑了一聲轉(zhuǎn)身出門,房間門咚的一聲關(guān)上,蘇子魚瘦弱的身體跟著狠狠顫動了一下,隨後抱著睡衣躺在牀上半天沒有起身。
她怎麼會不在意,只是不敢說出來,說出她的在乎,等著蘇子歆來對付她嗎?
況且羅雨晴,再怎樣也是景傲宇的母親,就算他不喜歡她,但是她蘇子魚畢竟是外人,人家家裡的私事,怎樣都還輪不到她管吧!
令人絕望的事情細(xì)數(shù)不盡,蘇子魚長長嘆了口氣,抱著睡衣進了浴室,放了滿滿一浴缸溫水,伸腳下去還忍不住顫了顫,但咬咬牙,還是將自己瘦弱的身體與水融入在了一起。
隔天早上餐桌上,又只有蘇振東跟蘇子歆一起吃飯,胖媽猶疑的望了望往常蘇子魚的位置,禁不住眼底酸楚。
蘇振東對蘇子魚好的時間可真短,明明前段時間還好好的,但是就這麼不到兩個月的時間裡面,看蘇子魚的眼光倒像是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了似的,連從前那一點點溫暖,都直接沒有了。
蘇子歆倒是很開心,抹好了麪包遞給蘇振東,扯著脣角道:“爸爸,我昨天跟羅阿姨談得很好!”
蘇振東欣慰的看了一眼蘇子歆,她倒是自從回到家裡面完全收起了那股子驕縱的味道,變得溫婉了許多,也更讓他欣喜不已,原本從小蘇子歆也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長大的,相比於蘇子魚,更瞭解的應(yīng)該是這個女兒纔對。
“你跟景傲宇的事,
怎麼決定的?”要面對的問題始終不能光靠著逃避去解決問題,蘇振東思忖了半響,終究還是問了出來。
蘇子歆臉上一喜,笑晏晏的擱下牛奶杯子,瞅著蘇振東問:“你猜那邊媽媽是怎樣說的?”稱呼突然間從羅阿姨變成媽媽,蘇振東濃眉輕挑,已經(jīng)是一把年紀(jì)的人,怎麼還看不懂蘇子歆的這點小心思。
輕輕嘆了口氣,蘇振東臉上浮現(xiàn)一抹極其認(rèn)真的神色,“子歆,你決定要跟傲宇重新在一起嗎?”
蘇子歆心臟激動得噗通噗通直跳,嘴角一咧,趕緊點頭,“爸爸,我希望你能夠答應(yīng)我們在一起!”
這件事最爲(wèi)難的人恐怕就是蘇振東了,兩個女兒交替著在景傲宇身邊進進出出,知道的人知道三個人之間莫名的糾葛,不知道的人還以爲(wèi)他蘇家的女兒飛景傲宇不可呢!
正讓人頭疼的事情!
蘇振東威嚴(yán)的模樣讓蘇子歆漸漸收起了笑容,撇撇嘴裝作委屈極了的模樣,眼巴巴的望著蘇振東:“爸爸,希望你能成全我跟傲宇吧!”
蘇振東眼底沉進濃厚的晦暗,如果當(dāng)下答應(yīng)了蘇子歆,那蘇子魚又怎麼辦?
跟他景傲宇鬧過緋聞,還是被傳聞中說爲(wèi)第三者的蘇子魚,如果沒了景傲宇,往後哪裡肯有好男人疼愛她一輩子呢?
蘇振東的猶疑被蘇子歆看在眼中,不愧是演員,眼底飛快擠出氤氳的淚水,可憐楚楚的望著蘇振東:“爸爸,媽那邊也希望我能跟傲宇重新在一起,而且你應(yīng)該知道,我跟傲宇很多年了,傲宇不過是看在一時新鮮喜歡子魚,往後若是哪一天不喜歡她了,那時候子魚怎麼辦?”
蘇振東愣住,一雙眼陰翳了許多,微微的怒火也漸漸沁透到了空氣中。
趁熱打鐵,蘇子歆又道:“爸爸,我不是自私的只顧著自己,昨天晚上我去看子魚的時候就已經(jīng)告訴她我去見媽了,媽大概看到了前兩天的新聞,對子魚也很不待見,我怕她嫁過去會吃虧……”
凡事點到即止!
蘇子歆說完話也不再吃東西,放下面包呆呆的望著蘇振東,彷彿還有傷心的情緒沒有散發(fā)出去,半響楞著也沒有再說一句話。
“這件事情你好好處理吧,你們好年輕,爸爸已經(jīng)老了!”蘇振東揉著腦袋只覺得所有關(guān)係混亂得很,蘇子歆自告奮勇的要處理,他哪裡有不肯的呢!
蘇子歆明麗的笑容籠罩了整張臉,精緻的五官一如很久很久以前,蘇振東透過窗外滲進來的陽光看她,好像纔不經(jīng)意間打了個盹,時間已經(jīng)過去,蘇子歆都長了這麼大了!
輕輕嘆了口氣,門外已經(jīng)傳來車子喇叭聲。
“爸爸上公司一趟,那卡昨天已經(jīng)給你解鎖了!”蘇振東勾著背一邊出門一邊丟給蘇子歆一句話。
“我知道,爸你路上小心點!”蘇子歆笑容是從來沒有過的燦爛。
她手上有了一大筆錢,否則昨天晚上她沒有去找方天逸,怎麼可能到了現(xiàn)在還沒有他的電話進來?
一聲冷笑過後正準(zhǔn)備上樓,胖媽忽然間從樓上急匆匆的衝下來,慌張的對她呼道:“大小姐,小小姐生病了,正在發(fā)高燒呢!”
蘇子歆眉心緊緊擰起,蘇子魚爲(wèi)什麼會在忽然間生病了?她轉(zhuǎn)身親眼看著蘇振東的車子駛出大門,纔不緊不慢的扯笑:“我上去看看吧!”不鹹不淡,哪裡有聽到人生病後關(guān)心的緊張?
胖媽身子一僵,激動的表情硬生生剋制住,隨著蘇子歆慢悠悠的步伐上樓。
蘇子魚躺在牀上燒得人事不省,渾身露出的皮膚上都瀰漫著不健康的酡紅,喘氣聲顯得急促而困難,上氣不接下氣似的。
胖媽眼眶擔(dān)心得差點沒有落下淚水來,看見蘇子魚如同她的親生女兒,一萬個捨不得她受傷難過,但蘇子魚自從寄養(yǎng)在蘇家門楣下,便是小事大事不斷,總是讓人擔(dān)驚受怕著。
蘇子歆只是遠(yuǎn)遠(yuǎn)看了一眼,隨後脣角牽扯出淡淡的一抹笑容,轉(zhuǎn)身對胖媽道:“打急救電話吧!”
胖媽一愣,醒過神來囁嚅道:“大小姐,你和小姐的車不是都在樓下嗎?”現(xiàn)在叫救護車來都已經(jīng)什麼時候了,明明蘇子歆自己能開車,爲(wèi)什麼不直接送蘇子魚去醫(yī)院呢?
蘇子歆大概也看透了胖媽的想法,涼意綿綿的瞅了她一眼,冷聲問:“你要開車送她去?”
胖媽慌張的點點頭,再沒有眼色也清楚蘇子歆根本不可能好心送蘇子魚去醫(yī)院了,才慌慌張張下樓找到座機打急救電話。
蘇子歆待救護車一停在蘇家花園裡面,便閒閒的坐了進去,如果她不去倒還真能讓人懷疑,去了看誰能說什麼。
胖媽幫著護士將蘇子魚擡進車廂,擦著眼淚也跟著坐了進去,她要去醫(yī)院照顧蘇子魚。
蘇子歆也只是閒閒的看了她一眼,並沒有說什麼,由著她去了。
蘇子魚泡在浴缸裡大半晚上,一直到頭開始隱隱作痛的時候才罷休,
這件事情估計放在蘇子歆眼中根本想不到會是這結(jié)果。
不能光明正大的走出蘇家,這是最笨,也是最有效的辦法。
但一直燒到渾身都快要爆炸的蘇子魚即使睡著了也是渾身難受得不得了,乾涸的脣好像快要起火,難受得她伸出舌頭舔了又舔也無濟於事。
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面蘇振東冷酷的轉(zhuǎn)身,根本不聽她的解釋,火熱的太陽下,景傲宇站在遠(yuǎn)處看著她的狼狽,一直看著,半響也沒有發(fā)出一丁點聲音,蘇子魚絕望的呢喃他的名字,感覺自己手被執(zhí)起來的樣子,醒過來看見的人卻是胖媽。
胖媽顯得比她還要難受,哽咽的抱著她的手,“小小姐,不要嚇胖媽!”
蘇子魚緩緩張開眼睛,眉頭卻先蹙起。
她還在奢求溫暖著自己的人是景傲宇嗎?爲(wèi)什麼景傲宇現(xiàn)在都沒有蹤影?
“胖媽……”蘇子魚輕輕顫動乾涸的脣瓣,低低的呼了一聲胖媽。
胖媽明顯被震到了,握住她雙手的力道更甚,再無第三個人的病房充滿了她激動地喘氣聲:“小小姐,胖媽在這裡!”
蘇子魚輕輕扯開了脣,努力扯開一抹笑容,“胖媽,傲宇……”
一聽蘇子魚提及景傲宇,胖媽眉梢立刻涌起了無數(shù)擔(dān)憂。
蘇子魚在夢中呼喊的人是景傲宇,醒過來最先想起的人還是景傲宇!
她不敢再去看蘇子魚期盼的神情,越是關(guān)心則亂!
說不出的失望涌變成巨大的河流,將蘇子魚包圍在裡面,沒有給她半分氧氣,也半天喘不過來氣。
“小小姐,景先生可能還不知道你住院吧,我也不知道他電話!”胖媽顯得很自責(zé),如果她可以事先記住景傲宇的電話也還好,但是她什麼都沒做,讓蘇子魚現(xiàn)在一個人在這裡傷心著。
蘇子魚醒過神來,原本是她的事情,現(xiàn)在倒讓胖媽難受得不得了,連忙扯笑:“胖媽,沒關(guān)係的,是我的不是,人家怎麼可能知道我生病了呢?”
胖媽猶疑的望著她,漸漸舒展開眉頭。
“我想喝水!”蘇子魚難受的抿抿嘴,她好像快被幹渴困死,渾身每個細(xì)胞都在叫囂著需要水分。
原本想的是沒有聯(lián)繫景傲宇,但是安頓下來蘇子魚再想起這個問題的時候又猶疑了。
無疑,那天晚上蘇子歆說的話她是真的放在心裡面不知該如何自處了,加上這段時間蘇振東對她的排斥,這種種都好像這個世界已經(jīng)容納她不下,每呼吸一下都讓人難受得不得了。
蘇子歆送蘇子魚到醫(yī)院以後留下了一筆錢便推說有事情走掉了,她身上的事情也不少,一邊慌張等待方天逸那邊的結(jié)果的同時還要陪著羅雨晴散心,時間在她身上倒是過得格外的快,傍晚兩個女人在山頂一家風(fēng)格餐廳吃牛排。
羅雨晴這兩天心情都不錯,蘇子歆卡解鎖之後也格外大方,送了這位婆婆不少的衣裳和首飾,雖然羅雨晴也不見得就缺這點錢了,但總歸是媳婦出手大方,也就笑吟吟的接受了。
趁著羅雨晴上衛(wèi)生間的空蕩蘇子歆將剛纔打過來被她掛掉的電話打了過去,心跳如雷卻偏要裝成漫不經(jīng)心的問對方:“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也不知道對方說了些什麼,蘇子歆脣角漸漸生出了笑意,最後添了句:“晚上錢會給你打過來,放心!”後乾脆利落的掛掉了電話。
羅雨晴回來看見蘇子歆微微蒼白的面孔不免有點驚訝:“子歆,你這是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蘇子歆伸手撫上自己的臉頰,失笑:“可能是今天天氣有點悶吧!”萬能的原因,她也順理成章的說道。
羅雨晴笑意飄搖,右手優(yōu)雅的捏住高腳杯的梗,往嘴中送了小小的一口紅酒,那動作看的蘇子歆驚訝不已。
什麼叫做真正的淑女,看面前的這個女人,就什麼都明白了。
事先蘇子歆做的功課也不少,之前一直在好奇景傲宇爲(wèi)什麼對安德里亞有種天生的敵意,後來隨著資料送到她手上,兩個人身上不爲(wèi)人知的關(guān)係才慢慢浮出水面。 WWW? tt kan? ¢O
從來不會有毫無原因可能成就的事情,安德里亞跟景傲宇雖然沒有直接關(guān)係,但是他們名義上的母親,卻都是羅雨晴。
但蘇子歆跟羅雨晴相處了這麼長一段時間,她也絲毫沒有提及安德里亞,只是一直用景傲宇的母親自居。
“媽,傲宇現(xiàn)在怎麼樣?”蘇子歆也輕啜了一口紅酒,然後勾脣而笑,問道。
羅雨晴眼底一抹狡黠一閃而過,隨後綻開一朵大大的笑容,“子歆這麼聰明的孩子,早應(yīng)該知道結(jié)果了不是?”她輕側(cè)著身子,留給蘇子歆一臉神秘色彩。
蘇子歆失笑,“安德里亞這段時間都在法國嗎?”
羅雨晴緩緩切下一塊牛扒放進嘴中,但吞嚥進胃裡之後才緩緩笑道:“是,傲宇這會兒恐怕也已經(jīng)在去往法國的飛機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