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鈞看著運行起來的黃泉，看著黃泉內那些被分門別類打上標籤的靈魂，他有一個建議：“既然已經覆水難收，但我還是要提議，你現在的黃泉對新世界來說並不好。我希望你能履行你之前的理論，將每一個靈魂都打亂重組，而不是讓這些靈魂保持原樣，只是洗去記憶。”

鴻鈞認爲不該讓舊世界的靈魂按照原來的模樣出現在新世界，而是應該打亂重組。

“看來你是原教義派的。”妖女看鴻鈞已經接受黃泉，只是在輪迴的方式上有些意見，也是很得意。

鴻鈞知道輪迴來自佛教，而佛教的輪迴確實有兩種方式，一種是普遍被人接受的，認爲靈魂是一個整體，輪迴就是一個人的靈魂不斷以整體的方式轉換形態，靈魂的總量是不會改變的，每次死亡之後都會復原，只是每次輪迴都會失去記憶。

但佛教是讓人務虛不務實的，是讓人放下執念的，雖然第一種輪迴方式很受大家的歡迎，但這並不是佛教的原教義。

鴻鈞提出的原教義纔是佛教輪迴的真意，那就是靈魂是沒有所謂的整體，每次輪迴靈魂會被粉碎，就好像是廢物再利用，首先就要把靈魂變回原材料進行再生產。靈魂還是靈魂，但不再是原來的那個，沒有永恆的形態，也就是空。

鴻鈞要把黃泉裡的靈魂全部變成原材料，然後再重新組合，也算是沒讓舊世界的靈魂遺留到新世界。只是用了一些舊世界的原材料，就不算逆天了。

“你可以這麼說。”鴻鈞表示這確實是佛教的原教義，也符合現在的情況。

妖女其實並不接受這種原教義，因爲冷冰冰沒有任何的感情，一點也不浪漫，還是九世輪迴、三世情緣這種輪迴更對自己的胃口：“其實我一直有個疑問，那就是如來仙尊提出了這麼多建設性的意見，天道爲何沒有在舊世界中演化一個六道輪迴出來？”

鴻鈞解釋道：“那是因爲舊世界的天道有限，如來仙尊的輪迴體系太過龐大了，而且那時候生靈還在不斷進化，輪迴卻有原地踏步的嫌疑，所以天道最終都沒有演化輪迴。”

妖女明白了：“哪怕把靈魂變回原材料，重塑之後也是原有的靈魂。但在舊世界中靈魂也必須不斷進化，一旦輪迴，靈魂的進化就會終止。”

“沒錯。”“不過現在你建立黃泉，我是同意的。”鴻鈞突然說道。

妖女滿臉疑惑，不知道是什麼讓鴻鈞超越了‘輪迴等於停頓’的認知。

就聽鴻鈞繼續說道：“是你在青都推廣的科學方法論，用科學的方式認識世界、改造世界，不再只是依靠自然的演化，也通過生靈自身的努力。所以靈魂也可以進行研究，也可以成爲一個學科，就好像青都的人研究天道一樣，可以建立一個地府專門研究靈魂的進化方向。如此一來輪迴就不會讓靈魂停止進化，相反輪迴反而會促進進化。”

“你真的是一個好學生。”妖女突然生出一股成就感，此時她大概明白如來仙尊的想法了，如來仙尊看妖女的時候，就如此時妖女看到鴻鈞。

妖女接受佛教思想，雖然不入佛教，可經常拿佛學做參考。鴻鈞也一樣，雖然不是科學家，但每每都能運用青都學到的知識。

這就是道統傳承的喜悅，自己被認同的驕傲啊。

“科學方法論確實對天道演化有益處。”鴻鈞理所當然地說道：“不過現在我們討論的似乎是輪迴問題，你同不同意採用原教義？”

“這兩者不同就在於‘有我’還是‘無我’，是‘有主體’還是‘無主體’，是‘有不變’還是‘無不變’。”妖女表示：“不如我們中和一下，畢竟我們也不是搞宗教的，完全可以採取兩種方式並存。你不是說地府了麼？地府工作人員就是‘有我’，而進入六道輪迴的靈魂就是‘無我’，你覺得如何？”“還有修煉的人也可以‘有我’，保持靈魂的完整，就算死了也有一次輪迴轉世的機會。”

鴻鈞聽後慢慢點頭，確實不用太極端，他們並不是宗教人士：“所言有理，就這麼決定吧。”

有了這個共識，之後建立地府就簡單多了，鴻鈞也一起幫忙，很快就將‘生產線’給製造好了。

收集靈魂，粉碎靈魂，重組靈魂的生產線，最後走下生產線的靈魂就可以直接送入六道輪迴了。

驅動生產線的就是靈魂的信仰之力，因爲要回爐重造，靈魂的信仰也會清零，這些信仰就被當成是驅動生產線的燃料。

“非常有蒸汽朋克瘋的地府。”妖女看著燃燒信仰的火爐，表示這個生產線實在是太有機械美感了。

“火焰，蒸汽，還有轟隆隆的金屬撞擊聲，這就是你心目中的地獄麼？”鴻鈞表述這地獄和他的想象有巨大的出入。

“是不是和青都完全不同的風格？青都整潔靜謐，所有的天道機械都是如法寶一樣安靜地運轉，沒有這樣的視覺效果。”

“這條生產線本也可以如此，但你卻故意做成這樣，真是看不懂你。”鴻鈞表示信仰之力根本不需要火焰特效也一樣運轉，生產線也不需要配合迷眼的蒸汽和轟隆隆的噪音，這些都是妖女的惡趣味。

不過地府就應該有點火纔像樣，要是地府也和青都的工廠一樣乾淨，妖女都覺得地府一點也不嚇人。

除了蒸汽生產線之外，地府的一切能量都是燃燒信仰而來，其實這和青都一樣，只是特效變了。

青都更像是電氣時代，信仰轉化爲法力，在地獄信仰轉化爲火焰。雖然是同源，但形態不一樣，應用的方式自然也不同。

鴻鈞雖然不理解妖女的審美，但還是配合妖女打造了一個充滿蒸汽的地府。

“現在就差一個六道輪迴了，因爲新世界的生靈還沒有開始演化，就沒有投胎的目標。”未來會有很多生靈，每一種生靈都是鐫刻在地府天空的一道螺紋，無數生靈代表的所有螺紋會在地府的天空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這就是六道輪迴。

靈魂在確定投胎之後，就會進入螺紋，變爲投胎的生靈。

“我們是站在仙尊的肩膀上。”妖女看著成型的地府，不得不佩服仙尊的想象力，她不過是按方抓藥罷了，真是慚愧。

不過妖女知道以後自己肯定有機會超過仙尊，她早晚也會整理出自己的世界觀，新世界就是她的試驗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