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彎月淡淡照出窗前那挺拔的藍衣人,他放在窗臺上的手修長潤澤,長指輕輕一敲,輕微的聲音響起。
牀上的夏藍驀然睜開眼,對於藍衣人的出現,沒有任何表情,翻身跪下,聲音清冷,“主子。”
“事情進展如何?”
他的聲音低沉好聽,溫文儒雅。
“千嵐峰結界已破,婚期就在明日,各路仙家無一漏選。”
薄脣翹起柔和的弧度,“很好,溫逸沒懷疑你?”
夏藍擡頭與他對視。
他的目光溫和含笑,像天上的明月溢出柔和的光芒,一點點深入人心,令人信任他,親近他。
夏藍長睫緩緩低垂,遮住眼眸,“沒有,他對我很縱容。”
連玉修長的玉指擡起她的臉,撫摸過她的眉眼,如一陣輕柔的春風,她的眼神逐漸癡迷,他的聲音愈發蠱惑人心,“待我一統六界,自是不虧待你,你好好辦事,懂麼?”
“是。”
第二天醒來,夏藍便看見一身紅衣的溫逸,從未見過他穿白色以外的衣服,白衣飄逸出塵,襯得他如冬季的一抹新雪,可紅衣的他少了幾分清冷,更顯風姿奪人,飄然似紅梅。
他手上拿著的是一件嫁衣,看著她道:“醒了便換上吧!”
他看她的目光和平日沒什麼不同,輕輕淡淡,完全……看不出成親的喜悅啊!
夏藍接過嫁衣,有些挫敗,咬著脣看他一會兒,道:“裴卿,你要成親了,怎麼一點都不高興?”
溫逸一怔,他向來是沒有大喜大悲,對人對事都如此,活了幾千年,雖是第一次成親,但要如一般少年郎的興奮羞澀,他實在做不到。
“阿藍,我很高興。”
他說這話時脣角染上淡淡笑意,語氣也像是在安撫小孩。
成了神君的裴卿毫無趣味!夏藍暗想,也不再糾結他到底什麼心情,道:“裴卿,你出去吧!我換衣服了。”
溫逸點頭,“我先去大廳,你隨後便來吧!”
輕輕的關門聲,夏藍看著門發了會兒呆,呢喃,“果然不像裴卿的風格。”若是裴卿,此刻必定是揚眉笑得恣意,說她是他娘子,看看也沒關係。
踏入大廳,溫逸牽著
她的手在衆人祝福的目光中一步步向前。
清香的紅色花雨紛紛揚揚飄散,如夢似幻。
夏藍暗笑,他還真去地獄了,她其實說著玩兒的。
到底是她人品太差,還是她和裴卿真的有緣無份,大婚之日竟然被突然出現的魔族包圍。
她預感到這次成親也會失敗,容成古月閒庭散步般走進大廳,他是又要搶親?
現場安靜得詭異。
夏藍四下一望,大吃一驚。
那些……神仙竟然全軍覆沒,應該是昏迷,哪裡會這麼輕易死?
溫逸將夏藍擋在身後,手中化出一柄長劍,眸若雪,“師弟,你不該來!”
容成古月嘲諷一笑,“你以爲我還會被你打敗?這一次,我不動手,你也會輸!”
冰冷的匕首,綻放如花的鮮血,染上大紅的喜服。
溫逸神情一僵,她……
夏藍毫無表情地看他,澄澈的眼眸沒有一絲情緒,“你送我三劍,我還你三刀,彼此互不相欠。”
纖美的手,拿起匕首的動作熟練而迅速,三刀同樣的力度,同樣的位置,卻只是在腹部,而不是心臟。
溫逸面色蒼白,努力壓抑著痛苦,聲音有些喑啞,“你記起了,所以恨我?”
“是。”
容成古月擁住夏藍的肩膀,輕笑,“這也太便宜他了,阿藍,這樣殺不了他!”
夏藍扳開他的手,冷冷看他,“我說要殺他了?”
容成古月怔住,“阿藍不殺,那我便把他關起來。”
夏藍脣角泛起一絲詭異的微笑,眼睛望住他,“這個主意很好,只是……”她手中匕首猛然刺入他心臟,“你陪他一起!”
容成古月難以置信地張大眸子,被她拔出匕首的力道推到在地。
溫逸也驚詫地皺眉,“阿藍,你在做什麼?”
夏藍冷冷瞥他一眼,卻突然跪下,“主子。”
藍色袖擺隨著走動漂浮如波浪,溫文俊逸的臉上含著溫和笑意,“阿藍,過來。”
夏藍聽話地起身,在兩人驚異的目光中站在了連玉身後。
容成古月瞪著連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你在搞鬼?”
連玉從容一笑,目光溫
和,“是我。”
“阿藍,你爲什麼要和他聯合起來對付我?”容成古月看向他身後面無表情的夏藍。
夏藍毫無反應。
連玉笑道:“她如今只聽我一人的話,也好在有她,我才能如此迅速地攻破仙界,重傷神君。”他說著,擡起夏藍的臉,手指沿著她的五官細細描繪,“女人也不是完全無用,你們說,對嗎?”
溫逸眸色深沉,沒有回話。
容成古月卻氣得想要起身,卻又無力地摔倒,“你想取代我做魔尊?”
連玉卻是輕輕一笑,瞥他一眼,“魔尊算什麼?我要做的是魔神!一統六界的魔神!”
容成古月眸中迸出火光,咬牙道:“你從一開始就在騙我!我一定會將你碎屍萬段!”
連玉嘲諷一笑,“你們現在應該做的是俯首稱臣。”
“你做夢!”容成古月瞪著他。
溫逸靜靜地站著,眸光落在夏藍身上,若有所思。
連玉看他,“能由得你嗎?”
容成古月冷哼一聲,“我若不願,誰能逼我?”
連玉搖頭一笑,“那你忍心看你心尖上的人受罪?”
“你什麼意思?”
連玉彎著脣側眸看著夏藍道:“阿藍,你這張臉生得太美,不好。”
話音剛落,夏藍手上的匕首就已朝臉上劃去。
容成古月心突地一跳,呼吸都不順暢了。
一雙修長的手握住了匕首,匕首上滴出一滴滴鮮血,溫逸額頭涔出汗水。
見有人阻攔,夏藍匕首狠狠一用力,溫逸的手被甩開,鮮血淋漓,而夏藍又將匕首對準了臉。
“住手……我……聽你的!”容成古月不甘心地道。
夏藍的手停在空中,匕首離臉僅有一釐米的距離。
連玉勾脣一笑,將目光放在溫逸身上,微微彎了下腰,問道:“師父,你呢?”
溫逸目光寒如秋水,半晌,方道:“我教了一個很了不得的徒弟,是麼?”
連玉謙遜,“師父過譽。”
“阿藍,過去扶著師父,今天可是你們的大好日子。”他笑道。
夏藍應了聲,走過去挽住溫逸的胳膊。
溫逸蹙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