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扶聖焰很早起了牀,穿戴上朝廷爲自己特製的一套祭司的朝服。腳上厚底的朝靴,黑色串金絲的一條寬腰帶,通身的衣料是密紡的淡白色煙雨綢,不似一般煙雨綢那麼薄,胸前用珠紅色絲線繡的龍舌蘭,很大的一幅,背後也有同色同樣圖案的刺繡,只是小了許多。
看這件朝服設計的十分素雅,不似朝中其他官員,大約也是因爲祭司這個職位有別於朝政官員的原因。
束好髮帶,帶上雁翎翅的一頂帽子,扶聖焰直奔攬闕宮去了。
皇后早就在等他,見他進了門,早有守候在一旁的太監高著嗓門向宮內通報。一名小宮女過來,直接在前頭領著扶聖焰。
闕兮優這次見到扶聖焰比上次客氣得多,不但主動站起身,還熱情地吩咐屬下的攬闕宮女官給扶聖焰沏茶倒水。
“祭司這幾日辛苦了。前些日子在安淑院的不愉快,祭司你沒有放心上吧?”闕皇后很隨意地語氣寒暄。
扶聖焰正色回道:“皇后太客氣了,聖焰不是小肚雞腸之人。這次聽說攬闕宮中有無價寶珠願意奉給太后做鳳冠,聖焰深表感謝,太后知道了也定然讚賞皇后娘娘的孝義之心。”
“這都是祭司的功勞。這次太后大壽都賴祭司前後照應、左右逢源了,我聽說,凝翠院的裴綺羅替大人主辦宮內的採辦一事,可是有啊?”
見皇后提起這事,扶聖焰沒有隱瞞,實言回道:“裴才人心思細膩,又通曉賬目算法,的確對聖焰多有襄助!”
皇后見扶聖焰回答的如此爽快,不悅地沉下嘴角,說道:“我記得我跟祭司大人講過,太后壽誕之事我一直在暗中打算,如若祭司有什麼需要用人的地方,大可來攬闕宮找我,爲何私下與凝翠院的裴才人結交,你可知,朝廷大臣暗中與後宮交結是不合禮法嗎?”
扶聖焰見皇后不提今日他來此的目的,卻突然揪住他和裴才人不放,便站起來很強硬地回道:“聖焰今日到攬闕宮是爲太后鳳冠一事而來,若皇后娘娘有什麼其他事情要問,請另選時間。若是皇后並不想交出寶珠,聖焰告辭就是!”
“誰說我不想交寶珠啊?”闕皇后呵呵一笑,朗聲道:“祭司大人真是性急啊!你看,這是什麼?”
扶聖焰順著皇后的手指往旁邊的桌案上瞧,一個方方正正的金漆雕花的小盒子打開了蓋子,裡面現出一顆泛著幽幽深紫色寶石波紋光的大珠子。其形狀有鳥蛋大小,略呈橢圓形,通體都是深幽的紫色,初看無奇,注視幾秒後覺得那寶珠中竟呈現出一派洶涌的波濤、澎湃盪漾著,伴隨著寶珠的隱隱光芒若隱若現,彷彿內有乾坤。
“扶祭司,這就是我攬闕宮的那顆珠子。它名喚辟邪珠,是湍國使節送給皇上與我的大婚之禮,你可以拿去。但,我要你知道,嘉熙國的後宮乃至整個王國都是我闕家說了算,你一個小小的祭司,即便有些法力也毫不劑事,所以,你辦太后壽誕我不攔著,但不要節外生枝,管了不該管的,問了不該問的。”
皇后將那個精緻的金盒子蓋好,讓人遞給了扶聖焰,“太后的事情,我自然該盡份心。不過,爲保此物安全,還請祭司大人到攬闕宮的總管那裡留下一紙字據,作爲之間過手的證明!”
扶聖焰點點,揣著那顆辟邪珠隨著攬闕宮的女官到主管太監處去寫字據。
剛剛把字據寫完,就聽攬闕宮門面有人高喊:“扶聖焰,快出來!”聽聲音是阿蠻。
扶聖焰不及告辭,連忙奔到攬闕宮的門外:果然是阿蠻來找他。
“不是不叫你來嗎?你看你怎麼這麼不當心?”看阿蠻似是是跑了一段,累得吁吁喘氣,扶聖焰責怪她。
“快別說了,先回去,出事了!”阿蠻拉過扶聖焰的胳膊,拽著他就走。
“出什麼事了?”扶聖焰問。皇后好好的待在攬闕宮裡,安淑院還能出什麼事呢?
“不是我們出事,是酈妃出事了!”阿蠻邊走便解釋。“你一早剛走,凝翠院的鄭四海就來安淑院找你,皇后派皇宮的衛隊封鎖了寶酈宮,說酈妃趁著皇上睡熟偷走了一支兵符,那兵符干係重大,皇后說酈妃要勾結外戚、謀權篡位,現在已被收押在冷宮了。那兵符找不到,皇后正在派衛隊在酈妃來往過的幾處宮殿裡到處搜索呢,很快也會搜到安淑院的,酈妃娘娘昨日還來過呢!”
“皇帝知道此事嗎?”
“當然知道了。丟了兵符這等大事,是皇帝授予皇后搜查後宮各處的。昨天我就說皇后歹毒陰險,沒想到酈妃今天就出了事。”
扶聖焰不敢耽擱,與阿蠻飛快地趕回安淑院。
離著安淑院不遠,他們都看見凝翠院後門內外站著金盔金甲的皇家武士,看來已經搜查到凝翠院了。
安淑院的門外也已經被兩名皇宮武士守護住,宮裡的人只準進不準出了。
不大一會,一羣宮廷衛士亮著明晃晃的刀槍走進安淑院。整齊的隊伍進門後立刻分成左、中、右三列,每列有二十五人,先後進入安淑院各處的宮殿搜查。
扶聖焰命福生、小貴子、春香、冬梅四人不要出去,老實伺候在安淑院的正堂大殿。
過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幾十名宮廷武士大部分都已搜查完畢,他們話也不說又紛紛在院中位置排列成一隊長陣,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忽然聽見安淑院的右首偏殿書房傳出呼喊聲:“我找到了,在這裡!”
人羣立刻齊刷刷地向後轉身,幾十雙眼睛朝著書房的門口看。
扶聖焰和阿蠻也聽見了,詫異中都走出來向外查看。
書房裡搜查的兩名武士,其中一人手舉著一道赤金色的龍紋令符走出來,另一人手裡捧著一個木盒子。
阿蠻一看,那盒子不就是酈妃娘娘昨日才送來的盛放著安神香木片的那個。難道皇帝的兵符藏在那裡?
舉著兵符的軍士到了頭領面前,將手中的兵符交了出去。
扶聖焰和阿蠻趕緊來到那羣皇家衛隊面前,只聽那名領隊的軍官說:“祭司大人,兵符在安淑院被查到,你脫不了嫌疑,跟我們走吧!”
“那不是我們的東西。你是從這個木盒子發現的兵符嗎?”阿蠻見那軍官要帶走扶聖焰,趕緊上前問那名負責搜查書房的兵士。
“正是從這個木盒子裡找到的。”兵士回答。
“這個木盒子,是昨天酈妃娘娘帶來的,說是裡面的香木片點燃後可以安神,我連打開都沒打開呢,怎麼知道里面有兵符?這跟我們沒關係。”阿蠻趕忙對那名軍官解釋。
“這個,皇上和皇后自會查明,東西是在安淑院找到的,就請祭司大人親自向皇上說明此事吧。若此事與大人無關,皇上定然不會追究。”
扶聖焰感到事態不妙,五天之後就是太后壽誕,都城內已經聚集了不少外戚勢力,此時突然出現這樣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皇后意有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