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開阿蠻的房門,扶聖焰把夾在肋下、緊緊抱著他腰身的阿蠻甩下,扔在了她的牀上。這一甩、一滾,早已將阿蠻身上根本就沒係扣子的外衫甩到了地上。
扶聖焰迅速轉身,雙掌微擡起,一股風立刻旋起,將內外兩道門用力關緊。
屋內漆黑漆黑的,什麼也看不清楚。
阿蠻找到蠟燭和火石,打著了火,將蠟燭點燃。
“扶聖焰——”她輕聲喚他。
扶聖焰回頭看,阿蠻正站在一盞燭火的旁邊,淡弱的燭光從她的背後打到他的雙眼內,她竟然未著一縷布絲,正兀自盈盈地對著他淺笑。
扶聖焰呆了片刻,立時受驚了似的旋轉了九十度背過身,身體瞬間緊張起來?!澳阍醪淮┖靡路??”
“我根本來不及穿嘛,衣服還在汶水泉邊呢,誰讓你突然跑去把我帶回來的?”
“那——我去給你拿!”扶聖焰向臥室外邁步就走。
阿蠻哪裡容他,貍貓似的躥到他的身後,雙手用力繞住他?!安挥媚闳?,我這裡還有好幾套衣衫!”
扶聖焰被阿蠻緊緊捆住,他張手抓起阿蠻的胳膊,準備用力將她掀開。可他的手一碰到阿蠻的皮膚,就被火燒似的趕緊拿開。
“阿蠻,你這是幹什麼?還不放開我!”
“我不!今天你不準出去,你要不答應,我現在就大喊大叫,讓不屑道人來這裡!”
“好吧,我答應你不出去,你快把手鬆開!”
扶聖焰不得不妥協,被阿蠻用力牽著挪到了她的牀邊。白色的牀帳內鋪了淡雅的素花牀罩,枕巾上居然繡著鴛鴦戲水。
扶聖焰一直用力低著頭,根本不敢看阿蠻,心裡琢磨著不知阿蠻到底要做什麼。兩位師弟帶她去了汶水泉,可等自己因心緒煩悶、不得不提前結束脩習趕到那裡的時候卻看見幻祥、伯勞兩人穿著衣衫站在水中嘻戲,她卻光著身子躺在地面上。
看見那樣的場景,扶聖焰有些氣憤,所以纔不由分說將阿蠻帶了回來??梢换貋?,卻又發現自己面對阿蠻這種樣子也有些心亂如麻,他不得不努力穩定心神,默唸著靜心經法。
等到扶聖焰漸漸平復了情緒,才聽見身邊的阿蠻低著頭嚶嚶哭泣。
“嗚嗚嗚,我該怎麼辦?。磕悻F在這麼嫌棄我,以後我都不知道怎麼辦了!”阿蠻啜泣著,彷彿被扶聖焰的拒絕勾起了無限的委屈。“你走之後,我獨自留在嵐冥脈,央求了痕斥無數次他都不帶我出來。我沒辦法,只得以死相迫,這才逼得痕斥答應了。我本以爲,只要跟在你身邊,精心照顧、侍奉你,我早晚都會與你長相廝守??赡悻F在法力增加、對我根本不理不睬的,整日除了修習還是修習,我天天在此枯坐無聊。你若是真嫌棄我,及早跟我說,我也不纏著你,明日我便自己下山,找個乾淨地方吊死算了!”
阿蠻越說越有勁,從扶聖焰第一次到那個無名山村討水喝說到她在莽原戈壁灘上救了他的性命,又說到在嵐冥脈對他的情深意重,再加上多日來在鼓殼山道觀對他無微不至的照顧,說老說去,直把扶聖焰說成了不仁不義、有恩不報的僞君子,聽得扶聖焰滿頭冒汗。
“阿蠻,你別哭訴了,我不是這樣的!”扶聖焰在一旁著急著解釋,擡起頭,扭過臉,對上阿蠻梨花帶雨的容顏。
阿蠻穿上了一件柔軟的絲質透明長裙,也不知她是從哪裡弄來的,這身裙裝窈窕輕柔,薄得像一張紙似的,薄紗下面的肌膚此刻是若隱若現。
扶聖焰又想對阿蠻解釋自己並不是忘恩負義之人,又想馬上離開阿蠻的房間,又被眼前這樣的阿蠻牢牢的吸引住目光,一時之間,體內元氣大亂,渾身的血液上涌,頭腦中嗡嗡嗡嗡一陣轟隆,他的臉膛被瞬間涌到頭上的血液充斥,變得通紅通紅的。
“你還說不是,那你爲什麼待我如此冷淡?你難道不知我的心嗎?”阿蠻用手背抹掉眼角的淚痕,赤著腳靜靜地走到牀邊,挨近扶聖焰的身旁擠坐下。
“阿蠻你不知,其實——”
扶聖焰的眼前,晃來晃去的都是阿蠻的臉,柔美的姿態,帶著淚光的心痛哀婉的神情,當阿蠻的手再次抓住扶聖焰慌張無措的手腕的時候,扶聖焰的頭腦彷彿被一陣驚濤駭浪的洪水淹沒了。
他恍惚中覺得有一對柔軟的脣瓣覆在他的臉上,有一隻柔嫩的烙印似的手掌在他的身體上放肆地遊弋攀援,沉靜的埋藏在地下的火山洶涌著灼熱的巖漿滾燙地四處奔騰,繼而在某一個些微鬆散的巖石縫隙中找到了出口,巨大的力量衝擊著巖石,瞬間噴薄而出的火熱熔漿將一片生機勃勃的土地燙得一地焦灼。
扶聖焰努力保持著最後一刻的清醒終於在這熔巖噴薄而出的瞬間崩潰,他體內的元氣無序地到處衝撞著,他登時在阿曼的牀上昏了過去。
“扶聖焰,你是人,我也是人啊!”
阿蠻的手在扶聖焰的臉上輕輕摩挲,她的臉頰一直緊貼在扶聖焰裸露的胸膛上,她身上的輕紗遺落,彷彿一片順風騰飛而上的輕絮,在四處飄搖的春光裡搖曳開放:“這種感覺真好!”
阿蠻喃喃自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