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卡嚓,卡嚓...噼啪,噼啪...”灌木林裡飛沙走石,地動山搖,風雲色變,不斷傳來激烈的碰撞打鬥之聲。
在經過短暫的調養和休息後,狄海率先向恨天發動了攻擊。
形意拳不愧爲震古爍今的奇門絕學,不但殺傷力空前絕後,其內功心法在治療傷勢方面也是獨樹一幟,遙遙領先其他門派的武學,狄海在不到半個鐘頭的時間內,竟然就將胸部和腰部兩處的子彈強行逼出,遏制住了血液的繼續外流。
對於內功高深的人,只要不是一槍斃命,只要不是失血過多,便都有存活的希望。當狄海再次殺向恨天之時,大驚失色的恨天卻再也不敢戀戰,唯有一個字“逃”,即便他的傷勢也基本得到控制,此時卻顯然已被狄海的氣勢嚇破了膽。
然而才跑出一小段距離,恨天就驚恐的發現,自己引以爲傲的少林絕學“蜻蜓點水輕功提縱術”,竟然也快不過對方的輕功身法,對方時而像一隻敏捷的猴子,跳躍如飛,時而又像一隻展翅的雄鷹,騰空撲縱,緊追自己屁股後面窮追猛打,無法擺脫。
無奈,恨天只能邊打邊逃,被逼的急時,恨天甚至把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與狄海拼死一戰。俗話說,狗急了還跳牆,更何況是武藝非凡、殺人如麻的爆頭魔,即便面對的是比他更強的狄海,此時殺紅了眼的恨天已全然忘記了恐懼,使出渾身解數與狄海廝殺起來。一路上,你來我往,拳打腳踢,時而衝上山坡,時而滾下谷底,凜冽的勁氣不知摧毀了多少灌木,削平了多少山頭,鮮血都染紅了兩人全身,有原來傷口重新崩裂流出的血,也有拳腳相拼造成的新創傷流出的血,殺得性起時,狄海是越戰越勇,恨天也是狀若瘋狂,兩人都整個變成了血人,連視線都開始模糊起來......
猴相式“仙猿摘桃”,狄海怒喝一聲,如同靈巧的猿猴,一個急縱,飛竄到恨天的身後測,五指彎曲成鉤,狠狠的抓向恨天的下方。
猴相式雖然在形意拳五大體系中威力不算威猛,但其變幻莫測、詭異迅捷的身法常常令對手措手不及、防不勝防,尤其是這招“仙猿摘桃”極其狠辣,專取人體下方要害部位,中者必死,在形意門中有明確條文規定,非生死仇敵不得濫用此招,恨天之與狄海,其仇恨之深均恨不能食其肉、寢其皮,自不在條文禁止之列。爪未及身,勁氣已割裂得恨天下方隱隱作痛。
“金剛掌,達摩拂袖!”萬分危急之中,恨天急忙撤身,並且頭也不回的揮掌擊出金剛掌中的救命絕學。
“達摩拂袖”是金剛掌中最能隨機應變、信手拈來的妙招,此時對上狄海的“仙猿摘桃”,對於猝不及防的恨天來說,倒的確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最佳選擇。
“啪”的一聲脆響,掌爪相交,震得恨天右臂一陣痠麻,氣血翻騰不止。由於功力稍遜狄海一籌,每次與狄海對決,恨天都被震得全身隱隱作痛,吃了不少暗虧。正當恨天痛得大嘴一咧,準備回身反攻時,只覺脊背後面一陣發涼,狄海的第二招到了。
很多年前,狄海在和人對決時,就非常喜歡和擅長使出組合拳等連環殺招,打得對手節節敗退、無力招架,這麼多年過去,狄海更是將學過的所有武學,尤其是形意拳裡的絕招,精挑細選、分門別類,按照其威力大小和連貫性,三個一組的編排在一起,形成了不少相對固定的組合拳絕學,融會貫通之後信手拈來、威力倍增,狄海還給這些組合拳取了一個很優雅的名字,叫“形意三部曲”,只要落入狄海的三部曲節奏中,則勢必被狄海牽著鼻子走,成爲被動挨打的對象,除非對方武功比狄海高出很多,能一招破掉狄海的拳勢,將三部曲節奏全部打亂,否則,必成敗局。
狄海使出“仙猿摘桃”並不指望能傷到恨天,這不過是他三部曲中的第一招,只爲打亂恨天的步伐,落入自己的節奏,真正的殺招是在後面。
“鷹翻式,鷹擊長空”狄海再次暴喝一聲,象一隻展翅的雄鷹,飛騰而起,右拳猛力擊向恨天的後背。見恨天已落入自己的節奏,狄海怎肯錯過良機,再次打出形意拳中以速度和犀利見長的絕招。
相對於猴相式,鷹翻式體系的招數更爲犀利,威力更大一些。在狄海創造的三部曲組合拳中,往往威力呈階梯式遞增,一招比一招猛烈,最後一招纔是致命的絕殺,如果武功稍有不濟的話,根本不用等到最後一招,一般在第二招就被了結。
“羅漢拳,仙掌推雲”恨天極力想改變被動挨打的局面,力貫雙臂,猛一轉身,雙掌全力推出,擊向撲來的狄海。
“仙掌推雲”是羅漢拳中威力頗大的一招絕學,極耗內力,此時恨天使出這等猛招硬拼實屬無奈之舉,憑著對洶涌如潮的勁氣感應,恨天知道這一招的威力比之前的暴增了一倍不止,絕不再是信手拈來的“達摩拂袖”所能應付的,想要躲根本來不及,只有硬拼一條路。
“嘭...”的一聲巨響,飛沙走石,樹斷枝碎,漫天塵囂揚起。依稀中可見,恨天蹬、蹬、蹬倒退十米之遠,以手撐地單腿跪著不起,張口吐出一大口鮮血,顯然這一次對拼讓他傷勢變得更爲嚴重,有崩潰的跡象。
狄海同樣不好受。本來就傷勢極重,這一次對擊,雖說自己功力高過對方,又掌握攻擊的主動權,然而殺敵一萬自損八千,想要徹底擊垮、殺死爆頭魔,非付出慘痛的代價不可。
幾乎在恨天跪地吐血的同時,狄海再也壓抑不住胸口翻騰的氣血,“噗”的一聲,一口熱血狂噴而出,臉如金紙,手捂著疼痛的胸口,強撐著屹立不倒。不過,與恨天不同的是,狄海在僅僅後退五步之後便單腳撐地,硬生生止住了退後的身形,仍舊挺立如山,直視前方,目光堅毅決絕。報仇的信念,支撐著他一路艱難前行,一直堅持戰鬥到現在。
“虎踞式,虎威滔天!”狄海心中嘶吼著,雙臂微屈,置於胸前如車輪一般急速旋轉不停,體內丹田之氣如決堤之江水,悉數噴涌而出,直貫全身。
狄海竟然不顧自身丹田的承受能力,短時間內將丹田之氣超負額壓榨而出,就只爲了最後一擊。以狄海如今的傷勢,體內所能積蓄的丹田之氣已然不多,根本無力施展出“虎威滔天”這一虎踞式中威力最大的一記猛招,然而不如此,狄海實在沒把握擊殺爆頭魔,別看此時的爆頭魔看似如強弩之末、不堪一擊,但與其交戰多時的狄海知道,爆頭魔絕不是這麼容易就被擊垮的,如不施展強力一擊,仍有可能死灰復燃,讓其逃生得手,故此狄海寧願甘冒丹田受損、甚至被廢的危險,也要將丹田之氣透支而出,成功擊出“虎威滔天”。
形意門化意境界的高手,其功力之高已經達到了可以在短時間內透支丹田之氣的地步,不過,這一行爲無疑飲鳩止渴,自殘自殺,所帶來的後果極爲嚴重,事後不但武功境界下降,甚至有可能爲此丟掉性命,乃練武者大忌,不到萬不得已、危及生命的時刻絕不可妄用。爲了報仇殺掉恨天,狄海義無反顧的用了。
全身勁氣激揚,狄海雙目精光爆射,衝著前方大吼一聲“爆頭魔,給老子拿命來!”,腳一蹬,“嗖”,如同離弦之箭,瞬息便至,“虎威滔天”一拳擊向恨天。
“我操,這是...”見狄海龍精虎猛的撲過來,恨天嚇得魂飛膽喪。前一刻還瞧見他有些萎靡不振,比自己好不了多少,這一刻卻變得氣勢如虹起來,怎不讓恨天大驚失色。
“他媽的,老子跟你拼了。”恨天如野獸般兇性大發,瞪著赤紅的雙眼,伸出手指,連點自己身上三處死穴,原本蒼白的臉色立刻泛起一片酡紅,體內幾近枯竭的丹田之氣突然迅猛的膨脹起來,這恨天竟然使用刺激穴道的秘法強行提聚內力,這種方法與狄海的手段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是通過刺激身體某個特殊部位,在極短的時間內讓內力從無到有,並迅速充盈、達到飽和狀態,從而使得功力大增,但同樣會對身體傷害極大,往往還會出現反噬,危及性命,被視爲禁忌之功,輕易不得使用。危急關頭,恨天別無他法,只能籍此一拼了。
“羅漢拳,佛陀撞鐘!”恨天扭腰送胯,彈腿猛蹬,同時屈右肘,集全身之力,迎著狄海,猛的一肘,撞擊而去。
恨天使出的這招“佛陀撞鐘”乃是羅漢拳中最具威力的一招,是往往在自身最危險的時刻用來反敗爲勝、或是同歸於盡的狠招,恨天在躲避不及、萬般無奈之下使出這等拼老命的殺招以求扛過狄海致命一擊,即便不成,也絕不可讓仇敵獨活。
“轟...卡嚓卡嚓...噼啪...”山崩地裂般的一聲巨響,隨之而來的是密集的骨骼碎裂之聲不絕於耳,狄海和恨天同時被一股無與倫比的巨大力量拋飛出老遠,鮮血飄灑,漫天飛揚。
這一最強對決,爆發出來的巨大能量世所罕見,臨近兩人的幾個小山頭均被削成了平地,灌木林倒塌了一大片,狄海和恨天竟然同時失去了目標,不知被震飛到哪裡去了。
不知過了多久,恨天從暈厥中幽幽醒轉過來。
“我...我...我竟然...沒死?”一有意識,恨天首先想到的就是這個。
“我的手...我的身體...哎喲...”直到這時恨天才感覺到全身上下針扎一般的劇痛,他發現自己的右臂整個廢掉不能動彈了,腕關節、肘關節全部碎裂,不僅如此,胸部以下肋骨竟然也大都斷裂,能不死已經是天大的奇蹟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子真他媽命大呀。”沒想到傷成這樣,恨天這廝竟然還能笑出聲來,正應了一句話,好死不如賴活。
“嗯?那條子怎樣了?”一想到那不要命的瘋子,恨天全身直冒冷汗,只要那人還在,自己仍舊是個死。雖然已經站不起來,但勉強還能夠滾動身子,恨天艱難滾動了幾下,眼睛賊溜溜朝四周掃來掃去,突然再次狂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狗日的條子不見了,肯定是被我的內力震得四分五裂,化成灰煙消雲散了,哈哈哈...”恨天終於放下了心,肆無忌憚的得瑟起來。
“哼哼,狗日的條子,武功高又怎樣,還不是照樣死在老子手裡,老子的金鐘罩功夫可不是白練的,自以爲有點本事就想逞英雄?爲了升官發財立功受獎就敢獨自追殺老子?我呸!佛爺我一身的橫練功夫不是那麼好破的,如今到了閻王殿後悔了吧,有本事你再來呀,來呀,哈哈哈...”劫後餘生,恨天狀若瘋狂,興奮得忘乎所以。
也難怪他自信滿滿的認爲狄海已死,原來這小子的金鐘罩功夫也已練至大成境界,抗擊打能力不是一般的強,即便沒有了護體真罡,其身體的防護能力仍然不可小覷,而且他並不認爲狄海也具備如此強橫的防禦功夫,面對自己“佛陀撞鐘”這一大殺招就只能死翹翹了。沒有了威脅,恨天極力用左手支撐起身體,半躺半坐起來,重新打量起四周,開始謀劃下一步的出路。
“嗯?那是什麼?房舍?那竟然是一戶人家的房舍?我沒有看錯吧?房舍...”恨天望著遠方喃喃自語,呆若木雞。
“我...我...我這是...逃出了迷魂凼?哈哈...哈哈...我竟然逃出了迷魂凼...哈哈哈...嗚嗚嗚...”恨天仰天狂笑不已,繼而喜極而泣,哭嚎起來,激動得用左手使勁捶打著地面,那雙充滿著血腥和獸性的兇眼,竟然在此時落下了眼淚。
迷魂凼裡是絕不可能有房舍住戶的,這隻能說明此時此刻,恨天已經誤打誤撞、闖出了灌木林裡的迷魂陣,身在迷魂凼之外了。
一路和狄海拼死廝殺,邊打邊逃,狂暴的能量不知摧毀了多少樹木,削平了多少小山頭,偏偏這些山頭裡面就有一些是迷魂陣的陣眼,陣眼被毀,迷魂陣豈有不破之理?不過這些奧秘恨天自然不知道,他還真以爲是老天開眼、自己運氣好的緣故。
極力朝著房舍的方向往前爬,恨天恨不能肋生雙翼,一下子飛離迷魂凼這個終生令人痛苦、傷心和絕望的苦難地方。
“爆頭魔,你這個狗賊,哪裡跑,拿命來!”如同平地驚雷起,恨天嚇得渾身一哆嗦,這聲音太熟悉了,急忙扭頭一看,不是狄海是誰?狄海正翻過一座小山頭,一邊手捂著鮮血淋漓的胸口,一邊踉踉蹌蹌、跌跌撞撞、步履艱難的向恨天走來。
狄海怎會突然出現?剛纔又是到哪去了?原來,兩人對拼之後,強大的能量將兩人崩得各分西東,各自滾下一個山坡昏厥過去,這一次對決,實際上是狄海贏了,形意拳的威力畢竟不是區區羅漢拳所能抗衡的,但正如恨天所想的一樣,狄海並不具備象恨天一樣的金鐘罩橫練功夫,所以即便勝出也受了很重的傷,胸骨盡數被擊碎,因傷勢過重當場便暈厥過去,至於恨天就更不用講了,要不是他有金鐘罩護體,估計早就一命嗚呼了,但饒是如此他受的傷更甚於狄海,連右臂都被打殘了。
狄海醒來後同樣不見恨天蹤影,強提一口丹田之氣,支撐著重傷之體遍尋起來,經過一段時間的搜索,終於在翻越東側的一個小山坡之後發現了恨天。恨天想跑,可是他肋骨盡斷,已經無力爬起,只能眼望著狄海一步步走近。
“你...你...你竟然還活著...”如同看見厲鬼一般,恨天嚇得魂飛膽喪、六神無主,身軀瑟瑟發抖,一點一點向後退移,昔日的飛揚跋扈、囂張霸道早已蕩然無存,看不到一絲一毫,他知道,此時的他已經成爲了任人宰割的羔羊,毫無反抗之力。
“哼哼,連你都沒有死,我又怎麼捨得離開,狗賊,你做夢也沒有想到吧,你也會有今日,受死吧!”狄海聲色俱厲的叱道,胸中燃燒起熊熊烈火,右臂一掄,就要揮拳砸下。
“等等,等等...”面對死亡,恨天驚恐萬狀,聲嘶力竭的喊道。
“大哥,大哥...有話好說,只要你放我一馬,我保證重禮相謝,我在我女人賬戶裡還存有幾百萬鉅款,我全都給你,另外,我在新泰加盟國突敢地區還有不少資產,我也可以都給你,如果還不夠的話,我甚至可以認你爲老大,爲你做牛做馬供你驅使,我出去後,在外面搶來的錢和女人都可以給你,怎麼樣?”爲了保命,恨天極盡低聲下氣、卑躬屈膝之態,妄想以利相誘,打動狄海。
“你還想出去?哈哈哈...在這個迷魂凼裡,就算我不殺你,你也是死狗一條。”看著爆頭魔像一條賴皮狗一樣,匍匐在自己腳下顫抖,狄海終於心碎的大笑起來。
“大哥,不,老大,你看山腳下,你仔細看清楚,我們其實已經走出了迷魂凼,下到山腳下,我們就徹底走出去了,只要到了外面,以我恨天的本事,大把大把的錢、數之不盡的美女,何愁不能到手,一切一切的好東西我都可以送給你,好過你當一個窮警察數百倍,老大...”瞧見狄海似乎有所心動,不再提要殺自己,恨天激動得心都要跳出來了。
順著恨天所指的方向看去,狄海猛然吃了一驚,以狄海之聰明自然知道恨天所言不虛。
“住口,你這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畜生,你真以爲我會和你一樣,可以喪盡天良壞事幹絕?我恨不得將你碎屍萬段、挫骨揚灰!”聽到爆頭魔那一番禽言獸語,狄海目眥欲裂,怒不可遏,右拳一握,作勢就要擊出。
“不...老大,老大...就算我惡貫滿盈、壞事幹絕,你也用不著殺我呀,你可以把我抓回去,對呀,你是警察,你不能隨便殺我,我現在已經投降了,你不能隨便殺人。”見狄海不爲自己所動,恨天眼睛賊溜溜一轉,有了新的打算。只要自己暫時不死,留得一口氣緩上一緩,或許就會出現新的轉機。
“哼哼,你的如意算盤打錯了,我現在已經不是什麼警察,而是和你一樣,是個全國通緝犯,所以,我絕不會象警察一樣留你一條狗命。”狄海的聲音,彷彿來自十八層地獄裡的九幽閻羅,冷酷而絕情,直接宣判了爆頭魔的死刑。
“什麼?你不是警察?是個通緝犯?和我一樣的通緝犯?”恨天感覺有些懵,驚愣得差點沒從地上蹦達起來,腦袋瓜子高速運轉著,旋即,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露出狂喜之色。
“老大,我還誤以爲你是條子呢,這豈不是大水衝了龍王廟、自家不認識自家人嗎,純屬誤會呀,你大概也和我一樣的情況,被警察逼得走投無路逃進了迷魂凼吧,既然這樣,那我們就應該是一個戰壕裡的生死兄弟,從今後你就是我老大,我就是你小弟,我願意跟著你上刀山、下火海,鞍前馬後,萬死不辭,以你我的能耐,我們聯手一起,天下之大盡可去得,還有何人能擋我們兄弟倆?”恨天激動得唾沫橫飛,在他的眼前甚至出現了一幅美輪美奐的場景(此處省略40字)
也難怪這小子會產生這樣的幻覺,你想呀,以他一己之能就縱橫天下十數年之久,令各地警方丟盔卸甲、顏面掃地,更何況還有眼前這個比他更厲害的人相助,要是兩人真聯手的話,天下還有何人能敵?就算是遇上裝備優良的神犬突擊隊,估計也不會有一絲一毫的畏懼。
“做你媽的白日夢!老子之所以成爲通緝犯就是拜你所賜,狗賊,老子追進迷魂凼就唯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宰了你這狗孃養的!”狄海眼裡噴著怒火,已經沒有耐心再聽爆頭魔瞎掰下去了。
“什麼?你...你...你潛入迷魂凼竟然是爲了殺我?這是爲什麼呀?這是爲什麼呀...”恨天歇斯底里的狂吼起來,剛剛燃起的一絲希望猶如當頭一盆冷水猛澆下來,讓他全身心涼了個透,他已經強烈的感受到了對方因悲憤而充斥的殺機,他真正的絕望了...
“爲什麼?你問我爲什麼?狗賊,你難道不知道你殺害了多少無辜的人嗎?這其中就有我的親弟弟,和我相依爲命、生死與共的親弟弟,你毀了我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你毀了我的家,你甚至毀了我活下去的勇氣,我不殺你誓不爲人!”飽含著滿腔的悲憤,狄海一拳朝爆頭魔的右腿擊去。
“不......”爆頭魔驚恐萬狀、絕望透頂的哭喊。
“卡嚓”只聽得一聲脆響,“啊......”傳來了爆頭魔撕心裂肺的慘叫,他的右腿骨頭整個被狄海打碎了。
“饒了我吧,老大...我願意補償你...再說...你殺了我也沒用呀...人死不能復生...”恨天痛徹骨髓的乾嚎道,眼神裡流露出極度的驚恐,面對死亡,這個殺人魔頭終於暴露出了他脆弱的一面。
“補償?你拿什麼補償?我弟弟的命能補回來嗎,哈哈哈哈......”想起狄濤那圓圓的娃娃臉,想起他那始終掛在臉上的憨厚的笑,想起每年重逢,他們兄弟倆忘情的擁抱、那段溫馨的時光,狄海眼睛噙著淚,仰天瘋狂的大笑起來。笑聲使得癱倒在地上的恨天愈發的驚恐,身子簌簌顫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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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命來吧,爆頭魔,這就是你的補償!”狄海怒吼著,飛起一腳,踢在恨天的左腿上。
“啊...”恨天再次發出淒厲的慘叫,被踢滾出十幾米遠,左腿“卡嚓”一聲,又多了一條廢腿。這一腳,似乎也耗盡了狄海所有的氣力,加上胸口劇烈的疼痛,狄海踉蹌著摔倒在地,鮮血滴落在草地上,染紅了一大片。
由於失血過多,得不到及時治療,狄海感覺全身無力,再也無法提聚起丹田之氣,就連再次站立起來都成了一種奢望,能支撐他堅持到現在已經是一種奇蹟。
充滿著滿腔仇恨,狄海艱難的爬向爆頭魔。恨天還有左臂能活動,他也在拼了命的向前爬,竭力想遠離狄海,儘管希望渺茫,只能挪動一點點。
“別再折磨我了,給我個了斷,否則,老子做鬼也不放過你!”眼見狄海再次靠近了自己,恨天終於放棄了所有幻想,瞪著兇眼,無比怨毒的望向狄海。
“做鬼?哼哼,如果真有鬼的話,到了陰曹地府我也要追殺你,我要殺得你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狄海冷哼一聲,雙手抓住爆頭魔的左臂,使出三十六路擒拿手中的“分筋錯骨”,輕輕一扭,“卡嚓”一聲,再次扭斷了爆頭魔的左臂。雖然內力耗盡,但三十六路擒拿手並不需要內力,稍稍用點外力也能辦到。
“啊...我操你媽八輩子祖宗,下輩子我一定殺了你,一定殺了你...”恨天痛得象殺豬般的嚎叫,知道自己必死,恨天不再求饒,反而恢復了之前暴虐兇殘的獸性。
“我等著你...”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狄海從口袋裡掏出一樣東西,那是一顆子彈,一顆被鮮血染紅的子彈。
“這是?這是老子鷹牌手槍的專用子彈,你他孃的怎麼會有?”看著狄海手裡的子彈,恨天兩眼放光,恨不得一把搶過來,如果這顆子彈在他手裡的話,死的就一定是對方。
“狗賊,你很好奇是嗎?這就是你殺死我弟弟的那顆子彈,今天我要送還給你。”當初狄海赴巴州參加弟弟狄濤的追悼會時,巴州警方將狄濤的遺物移交給狄海,本來遺物中是沒有這顆子彈,這顆子彈被作爲犯罪證據被警方保留,可是狄海堅持要這顆子彈,非要不可,巴州警方生怕狄海爲此悲傷過度,引發意外,破例答應他的要求,把這顆子彈也作爲遺物一併轉交給了狄海。
這顆子彈比一般的手槍子彈要長,是鷹牌手槍的專用子彈,其他手槍均無法使用。話剛說完,狄海手一搭,從爆頭魔身上抽出鷹牌手槍,“嘩啦”一聲,子彈上膛,頂在了爆頭魔的額頭上。爆頭魔很愛惜自己的德國造鷹牌手槍,雖然子彈打完了,也捨不得丟掉這看似無用的手槍,仍然掛在腰間槍套裡。
“我好恨...我好恨...我好恨呀...”死到臨頭,恨天發出了怨天恨地的哀嚎。
“我今天代表國家,代表**,代表人民,判處你這個無惡不作、喪盡天良的狗賊死刑!”狄海正氣凜然,就要扣動扳機,突聞爆頭魔狂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好笑呀,好笑呀...”恨天笑得整張兇臉都扭曲起來。
“狗賊,你笑什麼?”狄海很是詫異,緊扣扳機的手鬆了下來。
“笑什麼?哈哈...你還代表國家,代表人民?憑什麼?你不過和我一樣,是個遭世人痛恨的通緝犯,你以爲你是誰?是正義的化身?是救世主?我呸!你的下場必將和我一樣,你別指望警察會放過你,我只不過比你先走一步而已,我在黃泉路上等著你,哈哈...”恨天大笑著,閉上了眼睛。
“你說的不錯,我如今已不再是警察,而是一個通緝犯(此處省略20個字),但我要代表無數被你殘殺的老百姓,代表天理正義,代表天,代表地,爲民除害,替天行道!”狄海義正言辭的說完,扣動了手槍的扳機。
“噠...”一聲槍響,子彈正中爆頭魔的額頭正中央,鮮血濺了狄海一臉,爆頭魔頭一歪,結束了其罪惡的一生。
“狄濤,你看見了嗎,你在天之靈看見了嗎,哥終於替你報仇了,哈哈...”狄海仰天狂笑不已。大仇得報,心願已了,狄海感覺如釋重負,終於得到了解脫。
“汪汪...汪汪...”遠處突然傳來犬吠之聲。
“嗯?是神犬突擊隊?他們終於也趕來了...”狄海神色黯然。爆頭魔臨死前的一席話讓狄海倍感心酸和淒涼,是的,爆頭魔沒說錯,警察同樣不會放過他,最終他的下場和爆頭魔沒有兩樣。
拿出手機,是時候和師傅肖強道個別了。這是他自己的手機,如今他不再怕被警方追蹤了。
打開手機,上面顯示有很多未接電話,還有很多新發來的信息,不用看他都知道,這裡面最多的肯定是師傅肖強,當然也一定會有大師兄祝良,二師兄秦世傑,還有司馬教練、金教練,甚至還有武飛、小師妹、大牛二牛兄弟。即便大牛二牛兄弟背井離鄉、遠走他方,可餘百萬的死訊以及自己成爲通緝犯消息,他們絕不可能不知道。
狄海不敢一一去看這些消息,他怕...他唯一愧對的只有師傅肖強,因爲他欠師傅一個承諾,更無法報答師恩。
終於還是忍耐不住,他打開了一條信息,果然是師傅肖強的。
“狄海,千萬別做傻事,快告訴師傅你在哪,師傅馬上來找你,師傅一定盡全力幫助你,相信師傅...”看信息顯示的日期,這正是自己殺死餘百萬的第二天,也就是被列爲聯盟國通緝犯的這一天。
“師傅,請恕弟子不孝,今生今世無法報答師恩於萬一,如有來世,定當肝腦塗地,銜草接環以報。”流著眼淚,狄海掙扎著爬起來,向著南邊加波加盟國的方向鄭重的磕了三個響頭,同時把心裡想說的話編髮成信息發了出去,他可不敢直接與師傅肖強通話。
“叮鈴鈴...叮鈴鈴...”手機聲急促的響起,是師傅肖強收到信息後立馬打來的。
顫抖著手,撫摸著響鈴的手機,望著熟悉而親切的號碼,狄海淚如雨下,旋即一狠心,將鈴聲掐斷關機。
“曾幾何時,我還嘲笑過屈子,認爲他選擇自殺是逃避現實,不敢與世抗爭,是懦夫行徑,如今我終於明白了,原來先生並非如此。衆人皆醉我獨醒,衆人皆醉我獨醒,哈哈...我狄海終於明白了這句話的真正含義(此處省略20個字),此時此刻,狄海心酸不已,不禁仰天慘笑。
“汪汪,汪汪...”犬吠聲大作,由遠而近。
“是時候走了...”狄海扭頭看了一眼身後隱約可見的神犬突擊隊。
“師傅,永別了,來生再聚...”狄海朝著南邊大聲喊道,喊畢,已是淚流滿面。
最後一次運轉熟悉的形意門內功心法,“噗,噗,噗...”狄海自行崩斷了所有的血管動脈,全身的鮮血狂噴飆射而出,本來就失血過多所剩無幾的狄海,將最後一腔熱血全都激射而出...
視線越來越矇矓,意識越來越模糊,恍惚中,一幕一幕的人生片段在狄海的腦海裡不斷顯現,隱隱約約,狄海看見了小時候的自己和父母、弟弟一起快樂的時光,還有張大伯、劉大媽、大牛二牛兄弟一家溫馨的時刻,師傅肖強自信、寬厚的笑容,這些美好的情景漸漸遠去,代之而來的是餘癩子狗仗人勢的叫囂,餘百萬魚肉鄉里的狠辣,還有祈少雄橫行一方的霸道,以及南湖警局陳更生一夥的陰險狡詐、大奸似忠的虛僞(此處省略30個字),無不像一羣兇狠的豺狼虎豹,惡狠狠的撲向自己,張開血盆大口,將自己吞噬其中,直至最後的一點意識,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在神犬突擊隊清理現場的時候,誰都沒有發現,原本掛在狄海脖子上的那枚黝黑的沾滿鮮血的古錢,在狄海嚥氣的那一刻,竟然悄沒聲息的沒入了狄海的體內,不見任何蹤跡......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