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驚四座, 甘弘義顫抖著道:“你說什麼?”
“休書一成,三書六禮,我迎娶你兒子。”安然似怕甘弘義聽不到似的, 故意提高了聲音。
“荒謬!我兒子事業有成, 相貌堂堂, 怎麼會下嫁你?”甘弘義道。
“事業有成?”安然拿捏這句話, 笑道, “現在恐怕不是了吧?”
“什麼意思?”甘弘義斥道。
“休書成,這裡的所有一切只歸我名下,房子、地契。”安然淡淡道。
“怎麼可能?默兒, 這是怎麼回事?”甘弘義回頭急道。
“地契和房契都是寧兒的名字。”賓默道。
甘永貞驚訝的捂住嘴巴,就算他嫁進去, 他也什麼都得不到?
甘弘義猛然倒抽一口涼氣, 不敢置信的指著賓默:“你怎麼這麼糊塗?!”
“這一切本就寧兒的, 地址是他選的,店鋪是他裝飾的, 布匹是他採購的……”賓默道。
“夠了。”甘弘義氣的心頭喘不過過氣,只是食指顫抖的指著賓默。
“你願意嗎?嫁給我?”安然卻坐在牀邊,歪著頭看著他。
“嗯,當然。”賓默笑起,娶和嫁對於真正相愛的來說, 又有什麼區別呢?
賓默擡起筆, 在紙上留下數行字, 無非是休書上的事宜, 甘弘義卻猛然站起, 將他手中的筆奪走,道:“這休書不能寫!”
“你們好好相處, 我不打擾就是。”甘弘義變臉如唱戲般,拉著甘永貞退出房門,一邊走一邊提醒道,“你們感情一直都很好,這休書千萬不能寫啊。”
第二天一早,甘弘義就將還在熟睡的甘永貞叫醒,甘永貞睡眼婆娑的道:“姨,你做什麼呢?”
“我們趕快回家,不要打擾他們的感情。”甘弘義道。
甘永貞用水洗了洗臉:“姨,你不管懷孕的事了?”
甘弘義一顫,道:“他們不想生就不生吧,我們趕快走吧。”
甘永貞心頭嗤了一聲,明明是你貪慕虛榮,一聽所有的財產都在曹寧名下,他們若是離了,你和你那傻兒子什麼好處都撈不到。
甘永貞磨磨蹭蹭,甘弘義不停的催促,安然就捧著早餐過來了,他柔聲道:“婆婆,表弟,你們這是做什麼?”
“寧兒,你和默兒好好相處,我準備今天就帶貞兒回去,你千萬心裡不要有什麼不快。”甘弘義一反常態的親暱的握著安然的手。
“怎麼會?”安然將早餐坐在桌下,“只是表弟也要回去嗎?”
“是啊。”甘弘義道。
安然道:“表弟現今已經及笄,我想昨天我的態度有些偏激,還準備多留表弟些時日來好好向表弟道歉,我這個店裡,雖然沒有什麼皇親國戚,但是也有不少名門望族喜愛來這,表弟在這,看到歡喜之人,爲了表示歉意我也可以介紹一下。”
甘弘義剛要說什麼,甘永貞立刻笑道:“謝謝表嫂,那我就住在這了。”
甘弘義面色難看的給甘永貞使了個眼色,表示:你在這,會耽誤你表哥表嫂的感情的。
甘永貞卻當做沒有看見,他纔不管會不會耽擱別人的感情,他一定要嫁給一個有名望的人。
甘永貞拉著安然的手臂,笑瞇了眼道:“表嫂,你說都有哪些名門望族,他們都長什麼樣?”
安然跟他說著,兩人聊了許多,看似親密的兄弟,實則各懷心思。
一日,安然算著賬,城東的錢老闆過來拿衣衫,錢老闆家世代經商,家底豐厚,人也長得俊朗,自然少不了風流韻事,他經常會來安然的店鋪買各種衣衫,且都尺寸還不一樣,臨走前還非得調戲安然一下。
“曹老闆,這麼德才兼備、清秀佳人,怎麼這麼早就嫁人了呢?”錢吉德笑意然然道。
“怎麼?我不能這麼早就嫁人?”安然睨了錢吉德一眼。
這一眼,錢吉德半身都酥了,他打開面扇,扇上是一隻獨梅,提著風花秋月的詩詞,錢吉德一隻手倚在案臺前,斜長的丹鳳眼裡有了興趣,他道:“自當我八擡大轎迎娶夫人。”
他說的極輕佻,眼神肆無忌憚的在安然雪白的脖頸上掃視,若是平常,安然對這種人,向來是不搭理的,今天他竟然笑顏婉婉,讓錢吉德心頭一喜,安然笑道:“我,你是娶不了了。”
錢吉德故意哀嘆了一聲,幽怨道:“不知夫人可有尚未嫁娶的兄弟,也好平在下心頭不忿。”
“兄弟是沒有,倒是夫君的表弟這幾日坐在店中,長得甚是可人,我真擔心夫君會被勾走。”安然一嘆。
“你夫君對你這麼好,也會被勾走?”錢吉德道,他見過幾次賓默,每次寵曹老闆都寵成什麼樣了?
“你是不知道他那表弟長什麼樣?當真是閉月羞花,沉魚落雁。”安然又是一嘆。
錢吉德眼前一亮,道:“當真?”
“自然是真話。”安然道,眉頭微微蹙著。
錢吉德的扇面猛然又收起,扇子輕輕敲了幾下案臺,他眼睛閃著些狡黠,道:“可否讓我看看你表弟?”
“這可不行,我們家表弟可還要嫁人呢,怎麼可以隨便見別人?”安然道,心裡打著另種算盤。
錢吉德一聲可惜,望眼欲穿的眼看了看後房的簾子,才依依不捨離去。
過了幾天,錢吉德幾乎天天到店鋪裡閒逛,賓默看到了,面色陰沉的道:“他是不是對你有意思?”
“你想多了。”安然道,望了望假裝在選衣服的錢吉德,脣角勾起抹笑容。
賓默仍然眸子陰沉盯著錢吉德,半天,他忿憤的掀開後房的簾子。
“嫂子,表哥讓我拿這個給你,說是這幾天的贈品。”甘永貞將印著貓咪的手帕來過來。
“嫂子,能不能送我一塊啊?”少年的聲音軟糯,睜大的眼睛如同某種萌寵,長長的睫毛覆在上面,根根分明。
安然道:“當然可以。”
少年立刻笑起,脣邊蕩起甜美的笑容,喜滋滋的拿起一個秀帕奔向後房。
直到少年的身影沒了蹤影,錢吉德伸長的脖子才收回,走到案臺前道:“那就是你夫君的表弟?”
安然點頭。
錢吉德面上浮出笑容,由衷讚道:“當真是秀雅脫俗,美目顧盼。”
安然淡笑不語。
過後,錢吉德來的更勤,賓默一張臉黑的已經如同鍋底,他將安然拽到後房,道:“他爲什麼每天都來?”
安然卻對著一旁偷偷觀看前廳的甘永貞道:“貞兒,你去前堂幫嫂子看著。”
“哦。”少年的聲音甚是愉悅,臉上洋溢著笑容,這幾天,他都看到了,就那案臺前的男子最是英俊、出手大方。
安然看向賓默,道:“你若是懷疑,我可以不去前堂。”
“我不是懷疑你。”賓默道,有些彆扭,“我是不喜歡他看你的眼神。”
安然笑起,挽著他的手,道:“出去玩不?”
“呃?”賓默一時沒有轉過來。
安然卻握住他的手,從後門穿過小巷,到了集市,清晨的叫賣聲不絕,糯米糕的味道撲面而來。
“老闆,來兩塊糯米糕。”安然走到攤前道,然後轉身對著賓默笑道,“在這裡這麼久,都還從來沒有出去看看,沒想到這麼熱鬧。”
賓默環視了四周,點頭。
“囉,糯米糕。”老闆拿著一塊紙將糯米糕包好,遞過去。
安然掀開,熱氣夾著香味撲面,安然遞到賓默面前,賓默笑著咬了一口,安然在他咬的位置毫不顧忌的咬了一口,道:“真好吃。”
安然拉著他的手又轉到糖炒栗子旁,圓鼓鼓的栗子,在陽光下,閃著亮澤澤的光,安然道:“老闆,來一份。”
“好嘞。”那老闆道。
安然和賓默一直逛著,看橋看水,閒時吃東西,到了幾個小時,才兩手拎著滿滿的東西回來。
安然看著案後的甘永貞道:“貞兒,麻煩你了。”
“不麻煩。”少年的臉上不自然的暈上了一點紅。
安然瞭然的淡笑不語。
後來幾日,皆是如此,甘永貞面色緋紅,總是沒事有事的往前堂跑,而這一日,一大早甘永貞就不見了身影,直到傍晚,都沒有發現蹤影。
賓默道:“你看到貞兒了嗎?”
安然搖頭。
賓默奇怪的皺眉,安然道:“今天早上就沒有看見他,可能回家了吧。”
“怎麼回家都不說聲?”賓默蹙眉道。
安然不語。
隔天早上,貞兒纔回到家,賓默站在他房門道:“你一天去哪了?”
“呃……”甘永貞支吾道,眼珠子轉的極快,“我在鎮裡有個親戚,我到他家去玩了。”
“一天加一晚?”賓默沉聲道。
“嗯。”甘永貞道。
賓默望著他的眸子,轉身離去,臨走前道:“你還是回家吧。”
“好。”少年極痛快的道,脣邊自始至終有抹笑容。
前堂,賓默道:“小邊,你送貞兒回下家。”
“哦,好的。”小邊立刻道。
安然回頭,賓默微微蹙著眉,安然道:“怎麼了?貞兒一天去哪了?”
“他說他去他親戚家。”賓默道,“他的親戚,我還有不知道的?我看他那眼神,只怕是和其他男人出去玩了,讓他回家,讓姨好好管教他。”
安然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