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告訴姨, 如果你嫁給默兒,你會好好侍奉姨嗎?”甘弘義道,他心裡仍忌恨著安然, 想著娶了二房也好。
甘永貞笑瞇瞇挽著他的手, 道:“就算不嫁給表哥, 我也會好好侍奉姨的。”
“真是個好孩子。”甘弘義欣慰的拍了拍他手。
甘永貞激靈的眸子轉個不停:“姨, 我聽娘說表哥做生意賺了大錢是不是?”
“嗯, 你表哥啊,在鎮裡開布匹生意,每天好多人啊, 我每次去都擠不進去喲。”說到這件事,甘弘義又是滿臉自豪的笑意。
甘永貞拉住甘弘義的手撒嬌道:“姨, 如果我做了你的媳婦, 我每天端茶送水, 洗衣做飯,決不讓姨再做一點事。”
甘弘義笑起:“還是你這個孩子好, 哪像我們家那個……”說到這,甘弘義滿臉笑容的臉突然沉下,重重的嘆了一聲氣。
甘永貞眸子一轉,敏感的察覺到什麼,他道:“表哥對你不好嗎?”
“你表哥對我自然是很好的, 就是他的那個媳婦整天看我不順眼, 攛掇你表哥不對我好, 誒, 以前天天能見到默兒, 現在已經好幾天沒有看見你表哥了,回來次數越來越少, 每次呆一會就到店裡,說什麼店鋪裡忙,不能讓寧兒一個人忙。”甘弘義嘆道。
甘永貞頓了頓,稚嫩的臉上滿是擔心:“聽姨這麼說,會不會表哥不回家也是表嫂攛掇的,表哥這麼關心表嫂,姨在表哥心裡的地位會不會越來越下降?”
甘弘義心頭一酸,道:“那還能怎麼辦?”
“我幫姨去理論,明天我和姨一起去找表哥!”甘永貞義憤填膺的道。
“只怕沒什麼用,你哥護那個人護的厲害,你不知道姨,什麼方法都用過了。”甘弘義嘆道。
甘永貞握住他的手:“姨,難道就讓他騎在你頭上?!我們必須找表哥要個說法!”
一早清早,安然翻看著賬本,店裡的夥計勤快的招待著客人,甘弘義和甘永貞邁進了店裡。
甘永貞先被店裡的氣派震驚到了,滿堂的華麗衣衫,客來人往,絡繹不絕,這麼一家店鋪每天都賺多少錢啊,他原以爲甘弘義是誇大的,沒想到真的這麼好。
甘永貞眼裡浮出羨慕和勢在必得的自信,但是他很好的掩飾住,跟著甘弘義走到案臺前。
安然以爲是客人,擡頭,微怔,道:“婆婆。”
甘弘義道:“怎麼?不高興我來?”
“沒有。”安然道。
甘弘義道:“我來你都不知道招待一下嗎?”
安然微蹙了下眉,轉頭對著一個夥計道:“小邊,你去看看後房有沒有茶點。”
“啊?”那被叫到的人詫異了下,現在店裡這麼忙,找什麼茶點?但是老闆吩咐的,他也不敢說什麼,只能躬身對身邊的客人歉意道:“不好意思,您稍等一下。”
那名客人倒是滿不在乎的招手,安然走近前,笑道:“您看好哪一款呢?”
“這個長衫,你說我穿起來會不會太顯胖?”那名客人似乎疑慮了許久。
“您進去試試不就知道了嗎?”安然笑道。
那名客人盯著那紫色長衫許久,點頭進入內室,不一會,他穿著長衫出來,指了指腰:“這邊是不是太寬鬆了?”
“您也可以束帶的。”安然從一旁抽出一個暗紫色長帶,長帶上一個挨著一個印上了各種各樣形態的貓咪,單看就萌的可愛,客人心頭一悅,將他系在腰間,笨拙的打了一個結,將一個貓咪的臉扭曲成了尖嘴猴腮。
安然笑了笑,將他的腰間的結扯開,繫上一個利落又帥氣的結。
一旁的甘永貞睜大了眼睛:“姨,你看他……”
“我都看到了,不知廉恥。”甘弘義嗤道。
那名客人在鏡子前照了許久,越看越喜歡道:“就這件吧,我要定做兩件,一件紫色一件黃色,對了,那個腰帶也要,就是剛纔的式樣,也是一條紫色一條黃色。”
安然在賬本上記下,笑道:“您知道自己的尺寸嗎?”
那人搖頭,安然叫道:“小西,帶這名客人進內室量下尺寸。”
那名叫小西的夥計立刻過來,安然又去招待剛纔小西招待的客人,過了一會,原先那名客人出來道:“定金多少?”
“兩件衣服共七兩,定金3兩。”安然從客人談話間隙裡抽空道。
“腰帶多少錢?”客人又道。
安然道:“腰帶是贈送您的。”
“有這種好事?”客人笑起。
安然點頭,甘弘義耳尖的聽到,立刻站起來道:“誒,這可是我兒子的店鋪,誰說腰帶是贈送的?”
他看了那腰帶,舒服又精緻,其他店鋪還都沒有,很多客人原本還在猶豫,看到了腰帶就立刻決定買了,在他看來,這腰帶起碼值一二兩銀子,怎麼能送給別人?
甘弘義指著那人,聲音尖酸的對著安然道:“拿我兒子店鋪裡的東西送給姘頭是吧?”
安然蹙起眉頭,冷聲道:“婆婆,你不要胡說。”
“我怎麼胡說了,老遠就看到你和姘頭眉來眼去,好好一條腰帶,說送就送,這可是我兒子的店鋪!”甘弘義嗤道。
那名客人立刻發作:“你這個老頭,說誰姘頭呢?”
“你還不承認?”甘弘義嗤道,“你看看你一副賊眉鼠眼的樣子……”
安然眸子冰冷,立刻拉住甘弘義,冷聲道:“小邊,你去送客人,給客人道歉。”
“哦。”小邊立刻合上驚呆的嘴巴,一邊送客人,一邊不住的道歉。
“敢做不敢承認是吧,你看我兒子回來怎麼交代?!”甘弘義罵道。
安然放開他的手,忙了半天,口乾舌燥,他們兩人在一旁喝著茶愜意的很,自己還要好臉對他,他當真以爲自己退讓沒有底線?白蓮花?
安然眸子突然陰暗,陰深深的瞳孔對著甘弘義,令他咒罵話突然噎住,渾身上下如同一股陰鬱的風熊熊的裹著,讓他不自覺的後退一步,說不出話來。
安然道:“我告訴你,你在我心裡什麼都不是,我退讓,是因爲你是賓默的母親,愛屋及烏,不想讓他爲難。這家店鋪,我若是想要,賓默二話不說就會給我。至於你,我要想讓默和你斷絕母子關係,輕而易舉,你就是流落街頭,我都能讓賓默毫不留情看著你沿街乞討,衣不裹屍。”
什麼樣的人可以滿臉的陰鬱將如此殘忍的話平淡說出?他那表情那語氣,彷彿真的就會那麼做,而他信任的兒子也真的會聽他所言。
甘弘義眼前浮現出他的兒子將他趕出家門,他嫌惡的看著自己,任由他沿街乞討,餓死街頭,身上沒有一塊完整的布。
甘弘義被自己的想象嚇了一跳,一向口舌伶俐的他,在這股陰暗的氣氛下竟然說不出話來,旁邊的甘永貞也是被安然的面容嚇了一跳,原本想要爲姨討公道,卻至始至終沒有說出一句話。
安然看著兩人終於安靜下來,面色恢復平淡,淡淡的翻開賬本,一筆一劃在紙上記下數字,彷彿剛纔那陰暗的如同魑魅的人不是他。
甘弘義和甘永貞卻被安然剛纔的面貌所嚇,心有餘悸,半天不敢說話。
賓默拉著車回來,招呼幾個夥計將車上的布匹扛回店裡,一回店中,就看到甘弘義和甘永貞坐在一旁,瑟瑟發抖。
賓默道:“娘,你怎麼過來了?”
“你你你,跟我來。”甘弘義顫抖身子道。
賓默奇怪的跟著甘弘義和甘永貞走向後房,還回頭望了一眼安然,他站在案臺前,一臉平淡的記著賬。
在後方,甘弘義終於奔潰,握住賓默的手慌張道:“你這個媳婦不能留在我們家啊,他是禍害啊,他想要害我……”
“娘,你怎麼又這樣?”賓默皺眉。
“是真的,是真的。”甘弘義急道,“他想要我死,想要我凍死街頭啊,他要挑撥我們母子的關係啊。”
“娘,你怎麼又去招惹寧兒,他從早忙到晚,已經夠累的……”賓默道。
甘弘義急著打斷,腦中揮之不去的就是安然那種恐怖的臉:“這是真的,他自己親口說的,你沒看到他當時的臉,有多……”
“娘,我要去前面幫忙了,你沒事的話就快回去吧。”賓默不耐的道。
剛要走,一隻秀麗的手攀上他的臂彎,相比於甘弘義的慌張,他顯然沉穩了許多,他道:“表哥,姨說的都是真的,我們不小心看見表嫂的姘頭,他就說要害死姨。”
賓默抽回他攀著的手,不耐道:“貞兒,怎麼連你也胡說?”
“表哥,你不信可以去問問嫂子,我們親眼看見他和一個男的拉拉扯扯,那男的買了兩件衣服,嫂子就送了兩條腰帶。”甘永貞道。
“我不用問你嫂子,我相信他。”賓默道,甘永貞和甘弘義面面相覷,賓默嘆了一聲又道,完全是解釋給他們聽的,“做布匹織造,肯定少不了肢體接觸,你不能光憑這點就污衊你嫂子,而且那腰帶,確實是贈送品。”
甘永貞啞言,甘弘義氣道:“那兩條腰帶值一兩銀子呢,幹嘛贈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