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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12.7

“九皇子。”

清華宮內, 蘇公公彎腰道,態(tài)度恭敬。

牀榻上的人終於睜開了眼,屋內沒有一絲光亮, 他的眼睛漆黑幽深, 與黑夜完全融合。

他幽幽道:“你回去吧。”

“是。”蘇公公點頭。

翌日, 二皇子等人駕馬出宮, 身後壯闊的宮殿越來越遠去, 他們還不知道,此去宮廷將會發(fā)生怎麼翻天覆地的變化。

風雨欲來,明晟站在高閣上, 靜靜的看著腳底下鎏金銅瓦、紅牆綠瓦,一座連著一座, 看不到盡頭。

“開始準備吧。”

一句話, 飄飄蕩蕩的傳來, 高閣內,只有明晟一人, 不知道他對誰說,或者誰對他說。

只看到,他轉身向高閣下走去。

朝廷一如往昔,無聊而寡淡,梅雨時節(jié), 下著細濛濛的雨, 總是不見好天, 雕欄間來回穿梭著打著油傘的宮人, 嘟囔著幾句天氣。

?ttκā n ?C ○ 今日早朝, 皇帝龍顏大悅,聽說唐河鎮(zhèn)的災情控制住了, 大臣們連連附和著:“天佑我太盛。”

皇帝高興極了,尚書大人笑嘻嘻道:“陛下,此乃二皇子之福。二皇子在前線定是辛苦多磨。”

皇帝臉上出現一個爲人父的驕傲。

尚書大人又道:“陛下,二皇子如此爲蒼生百姓,臣以爲應該派人前去慰問,讓天下也知道陛下您教子有方,對於唐河鎮(zhèn)的現在情況,我們也可以儘快掌握,對癥撥款救災,讓唐河鎮(zhèn)的百姓早日度過災難,使得天下人皆知我太盛國對百姓之愛。”

康盛帝點了點頭,道:“愛卿,認爲應該派誰前往?”

“臣與新科狀元願意前往,爲君分憂。”李尚書道。

安然一怔,他什麼時候願意前往了?他轉頭看向李尚書,他跟他根本沒交情,幹嘛拖上自己?

康盛帝轉向安然,道:“如此,你們二人便去吧,帶上三百白銀。”

安然叫苦不迭,此時也唯有拱手道:“是。”

然後轉頭瞪了一眼李尚書,李尚書自始至終都沒有看他,恭恭敬敬的對著陛下。

下了朝,李尚書一眨眼就溜了,安然只看到飛速略過的青色身影。

呵,他一個諛臣(擅於阿諛奉承的臣子),竟然被另一個人諛臣坑了,你自己諂媚也就罷了,還拿我拿向主諂媚?

安然不情不願的跟著李尚書出發(fā),臨走前,他和明晟見了一面:“此去恐怕需要許多時日,你在宮裡好好的。 ”好好的想我~

李尚書這個人在陛下面前嬉嬉笑笑,平時就板著一張臉,嚴嚴肅肅的,安然已經數次向他投來鄙夷的目光,比他還會裝,這個就不能忍!

一個災民,跌倒在地,她頭髮花白,蒼老的雙手顫抖著高舉,似乎在乞求著什麼,旁邊人唯恐避之不及,老太太嘴中時不時發(fā)出呻|吟嗚咽聲,她淒涼的面容就可以看出她經歷了怎樣的磨難。

李尚書眉頭微蹙一閃而過,卻未做任何停留,幾匹快馬仍然向唐河鎮(zhèn)奔去,掀起一陣塵埃,老太太看著絕塵而去的馬匹,目光空洞絕望。

越靠近唐河鎮(zhèn),災民越來越多,等到了鄰鎮(zhèn),災民已經是遍地,依靠在街街巷巷,一片荒涼之境。

安然的馬匹微頓,勒馬駛向街邊幾個災民聚集的地方:“災情不是已經抑制住了,你們爲什麼不回去?朝廷不是撥款了嗎?你們沒有去領?”

“哪裡抑制住了?哪有什麼錢領?”一個災民道,頭直搖。

“怎麼回事?”安然道。

另一個災民上下看了安然一眼,義憤填膺:“來的幾個皇子,撥的錢全用在他們身上了,整天聲樂犬馬,縣官不敢得罪他們,我們去告狀,他們就把我們趕出去了。”

“可憐這個世道啊……”另一個災民道,滿面淒涼。

安然一滯,將身上的錢扯下,立刻幾個災民發(fā)瘋般的搶去。

安然勒馬向前追去,前方李尚書已經在幾百米開外,他追上的時候,李尚書不鹹不淡看了他一眼。

傍晚的時候,所有人趕到唐河鎮(zhèn),殘陽照在落敗的唐河鎮(zhèn)街上,到處是哀嚎聲,抱著死去的人痛哭。那些死去的人身體發(fā)白腫脹,似乎已經死去許久,可憐這裡的人,還是不願意相信,一場天災,就奪取他們朝夕相處人的生命。

水位已經比剛開始下降了許多,平到半人高的地方,但是整個唐河鎮(zhèn)仍然浸在水裡,所有的房屋都不能住人,人們爬到樹上,住在屋頂,用盆漂浮在水面上……

在鎮(zhèn)口稍作停留,就有人劃著小船過來,楊縣官揮舞著手,喊道:“王大人,李大人。”

船隻靠近,楊縣官腆著一張臉道:“大人們快請進,這裡水位高,小心掉下去。”

李尚書稍微頷首,就棄了馬匹,扶著楊縣官殷勤伸過來的手,從馬背上下來,落在船頭,安然和身後的幾個士兵也是如此。

“大人們,小人準備些了溫酒和酒菜。簡陋了些,還請大人不要嫌棄。”楊縣官仍然腆著一張臉道。

船內,一個小桌上,確實擺放酒盞和幾道菜,在官家不以爲常的幾道菜,在這裡,百姓連一口乾淨的水不上,何談一頓飯一頓菜?

安然動了幾筷子,看向楊縣官:“幾位皇子呢?在這可好?”

安然語氣裡吐出些嘲諷,只是以楊縣官的水平,自然是聽不出的,他諂笑著:“兩位大人放心,皇子在這都很好,下官不敢怠慢。”

安然頷了頷首,不置可否。

楊縣官殷勤的替安然和李尚書倒了一杯酒,道:“還請兩位大人在陛下面前多替下官美言幾句。”

安然望了望楊縣官,嘴角一勾:“自然。”

自然,自然,你在這裡做的好事,我都會如實稟告陛下,哼哼。

楊縣官立刻笑顏逐開,更是殷勤。

滴滴答答,外面又下起了小雨,安然微微掀開船簾,雨打在水面,蕩起一層層的漣漪,也打在那些無家可歸的人們身上。水位怕是又要上漲了,安然心裡嘆道。

楊縣官立刻走到他面前:“大人,外面風大,雨全捲到您身上了。”他說這話的時候,微有些心虛,想來是他也知道外面是怎樣的悽慘景象。

安然看了看他,將簾子放下。

楊縣官看他一句話沒說,心裡的心虛這才消散了許多。

雨下了好幾個時辰,船停了,外面的雨仍然沒停,甚至一點減弱的趨勢都沒有。

楊縣官喝聲命令手下給兩位大人和身後的士兵打傘:“小心點,讓大人們淋到雨了,小心你們一年的俸祿!”

幾個手下惴惴不安,他們的家裡全都靠他們一個人,纔在這水災中還可以勉強過日,若是一年的俸祿沒了,豈不是讓他們去死?

寧願雨水打在他們身上,也不敢讓大人們淋到一點雨。安然走了一段路,身旁的少年不過十七八歲的樣子,已經渾身潮溼,臉上彷彿被潑了盆水似的,雨水順著睫毛、下巴不停的流著,握著油傘的手因爲凍得青紫而發(fā)抖。

突然一隻手擦過他凍僵了的手,溫暖的觸覺讓他差點脫了手,他眼裡滿是驚恐,想到了自己母親,還在家裡等著他的吃食。

那一隻手卻是準確的握住了把手,將那極度傾斜的雨傘打正了。

頭頂不在淋雨,雨打在他半邊肩膀,半響,他纔回悟過來,怔怔的轉頭看向那人,那人面容清冷,與那些人坐在高閣內的人相似,又似乎又有些不同。

凌雲閣坐落的地方地勢高,唐河鎮(zhèn)只有這一處地方沒有受到水災的侵害。高閣暖爐,那些達官貴人都躲在這裡,從進入這裡就再也沒有出來過。

手下們都留在凌雲閣外,抱著雙臂躲在屋檐下避雨,幾位大人進入凌雲閣。

撲面的溫暖襲來,驅走了所有的寒氣,歡聲笑語從裡面?zhèn)鱽恚换首诱诰谱狼埃票瓝Q盞,桌上擺滿了山珍海味。

“我們狀元和尚書大人來了。”三皇子舉著杯子醉醺醺的過來,“來喝一杯。”

安然一動未動,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說的就是他們這些人。

可是安然小脾氣歸小脾氣,該幹什麼還是要幹什麼,他立刻換上了一張臉,可是竟然有人捷足先登了。

一路上沉默不語、裝深沉的李尚書瞬間又變成了傻白甜,他呵呵笑著,臉上的褶子皺成了一朵菊花,接過三皇子的酒杯,道:“三位皇子,不遠千里爲民除災,此等胸襟此等情懷,下官實在佩服之至。”

虛僞!比他還虛僞!安然在心裡破口大罵。

三皇子哈哈大笑。

李尚書仍然一副諂媚相:“陛下知道三位皇子如此愛護百姓,在朝中大加讚賞,特地讓下官前來慰問,並送上白銀五百兩,以便宜三位皇子行事。”

“父皇龍顏大悅?”二皇子道。

“是的,陛下非常高興。”李尚書道。

二皇子也笑了起來,鬆了一口氣,想來父皇已經不生他的氣了,他站起來道:“兩位大人,快過來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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