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走到那一身道士服身後,欣喜道:“溫心,你回來了?”
小道士轉(zhuǎn)過頭,安然的眼睛立刻變得閃亮如見心愛之人,小道士卻低頭,道:“我是來感謝你的救命之恩的。”他將手上拎著的禮物遞給安然。
安然喜滋滋的接過,拆開,是一把碧玉色髮簪,安然把玩著道:“這是什麼?”
“我?guī)湍銕习伞!睖匦牡溃闷痼岕ⅲ尠踩晃⑽⒍紫拢瑴匦膶Ⅲ岕⒉鍇進(jìn)他束起的頭髮。
安然摸摸頭上的髮簪,樂道:“溫心,你這次來要多住幾天。”
小道士點(diǎn)頭。
安然帶著他在用妖法變幻出來的房子住了幾天,一起遊山玩水,嬉戲遊樂,同時空介紹中的發(fā)展一模一樣。
“溫心,你快過來看,這就是我們雨竹林最大的瀑布了!”安然拉著溫心,興高采烈的將他帶到一個瀑布前。
瀑布宏偉壯觀,打下的水聲猶如雷鳴,清澈的水濺到身上格外涼爽,溫心半身衣服潮溼,卻心神不定的站在瀑布前,前面的安然指著瀑布轉(zhuǎn)頭,好像看到什麼好玩的事急於向他分享。
溫心看了看安然單純的面孔,藏在袖中的鏡子被他捏的緊緊的,面前的“人”雖然通過這幾天的相處看來是真的單純善良,可如果他是妖……
溫心將鏡子偷偷轉(zhuǎn)向安然,澄澈的鏡中突然顯現(xiàn)出一條通體烏黑的哈巴狗,它伸著舌頭,對著瀑布留著口涏。溫心皺了皺眉,感到一陣噁心,他將鏡子重新藏進(jìn)袖中,對面前幻化出來的風(fēng)流倜儻的“公子”冷道:“大黃,我要回去了。”
“好啊。”安然回頭,拉起溫心的手想要回去,溫心掙開他的手,安然奇怪的看向他,他的臉又變得溫和,道:“大黃,我說的是我要回家了,我?guī)煾颠€等著我回去。
“啊?”安然驚訝道,臉上一陣悵然若失,他低著頭,喃喃:“我捨不得你。”
溫心頓了頓,脣角勾出一抹隱秘的笑,瞬間又消失,他道:“大黃,我們一起走吧。”
“真的嗎?”安然不敢相信,圓溜溜的眼睛閃著興奮的光芒,重新握住他的手。
溫心一怔,避開他的目光,試探道:“你不害怕外面嗎?你不是說你從來沒有去過外面嗎?你跟我說你娘對你說外面全是奸猾狡詐的小人,讓你不要出去。”
“可是你不是啊,我相信你不會害我。”安然天真的在溫心面前繞了一個圈,擡頭看著碧藍(lán)的天空。
溫心驀地心虛,其實(shí)妖又怎樣,人妖已經(jīng)幾百年不相互干涉,他真的要爲(wèi)了天山派的一己之私,打破這種平衡?他摸了摸袖中冰冷的鏡子,決定還是先帶下山再說。
安然和一衆(zhòng)狗妖揮手作別,隨著溫心下了山,山下人來人往,集市熱鬧非凡,安然瞪圓了驚奇的眼睛,拉著小道士看這個看那個,就像個剛從深山老林出來的匹夫。
安然轉(zhuǎn)了一天,有些累,溫心帶他去了客棧,安然看著坐滿了人的客棧,奇怪道:“溫心,你不是說出來找你師傅嗎?你師傅是在這嗎?”
拉著的手微微怔了一下,溫心回頭道:“我?guī)煾惦?yún)遊去了,我們暫時在客棧住下,等他回來,我?guī)闳サ鲤^。”
“客棧是什麼地方?”安然歪了歪頭看向溫心。
溫心道:“客棧就是旅客暫時住宿的地方。”
安然看著溫心對一個人說要兩間上房,給了幾錠亮閃閃的東西,那人喜滋滋塞進(jìn)懷裡,帶著二人上了樓,安然看著那人離開,才道:“溫心,你剛纔給他的是什麼?”
“那是銀子。”溫心一邊將身上的包袱放下來,一邊道。
“銀子又是什麼東西?”安然歪了歪頭。
溫心從懷裡拿出剛纔亮閃閃的東西遞給安然,道:“銀子就是用來交換的東西,人家給我們房間住,我們就要給他們銀子,銀子也可以買很多東西,如果你有想要買的……”
溫心突然停住,他說這些有什麼用,他馬上就要死了。
安然奇怪的看向他:“怎麼不說了?”
“大黃,你真的從來沒有下過山?”溫心道。
安然點(diǎn)了點(diǎn)頭,將銀子放回去。
溫心的眼裡閃過些什麼,他將安然帶到另一個房間,要出去的時候,袖子被拽住,回頭是一張可憐兮兮的臉,安然小聲道:“我害怕,你不要走。”
終究是害怕,他全心全意相信我,何況還救過我的性命,我當(dāng)真要害他?溫心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嘆了一聲,道:“你和我一起睡吧。”
客棧的深夜,身旁人已經(jīng)熟睡,溫心轉(zhuǎn)頭看了看安然,目光中有些許猶豫,他坐了起來,向著外面吹響的哨聲而去。這時,安然的雙眼睜開。
哨聲的來源是一個生意慘淡的茶樓,老道士站在旗幟下,遠(yuǎn)遠(yuǎn)的看見來人,他才放下手,快步上前:“怎麼樣?”
溫心將一直藏在袖中的銅鏡拿出,老道士看著銅鏡,卻未聽徒弟說些什麼,當(dāng)即催促道:“他到底是不是人?”
溫心目光閃爍了下,終究道:“不是人。”
“果真,果真……”老道士眼裡閃出喜悅,喃喃道。
溫心看了看他,並未說話。
老道士恢復(fù)平靜,他從懷裡掏出一道符來,道:“將這個燒盡送到他的飲食中。”
“這是……”溫心遲疑。
“吃了這個,他有三個小時施展不出妖法,到時候我們兩面夾擊,取出他的內(nèi)丹!”老道士邪笑著。
溫心看著符咒,怔怔的從老道士手中接過符咒,老道士囑咐了幾句,溫心心神不定,半天道:“師傅,我們真的要取那妖怪的內(nèi)丹?我看他不像壞人。”
“妖怪哪分好壞?”老道士道,然後望著溫心嚴(yán)厲道,“溫心,妖怪最喜歡蠱惑人心,你可千萬不要受他迷惑,天山派的榮辱全都系在你身上了。”
溫心點(diǎn)了點(diǎn)頭,匆匆趕回客棧,他輕輕的推開門,月光透過窗戶,他看到牀上那人仍在熟睡,溫心鬆了一口氣,重新躺到牀上,閉上眼,懷裡的符咒卻像一把火,讓他怎麼都睡不著了。
溫心很早就起牀了,安然睡到晌午,才迷迷糊糊的醒來倚在牀頭,看著溫心將溼帕遞給他,安然隨便抹了一把,又遞給溫心,溫心轉(zhuǎn)頭,將溼帕放進(jìn)盆裡,他慢慢走到桌前,將茶杯端起,遞到安然面前:“這是茶,我想你早上起來可能會渴,特地給你泡的。”
安然眼中閃過驚喜,端著茶:“真的嗎?”
溫心卻避開他的目光,左右閃躲。
安然不疑有他,脣漸漸湊近香氣四溢的杯口,溫心卻突然轉(zhuǎn)身,眼中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摻雜了什麼情感,他猛然拿過安然的茶,道:“我去換一杯熱的。”
溫心跑了出去,安然望著他背影冷笑,其實(shí)他無所謂,因爲(wèi)他在接受大黃的記憶時候,就發(fā)現(xiàn),這狗妖家族竟然有一條咒法是反噬咒,好像是他們狗妖一族曾受過人類的迫害,幾近滅絕時,他們的先祖不得不含恨創(chuàng)下了這條咒語,不過這條咒語奇特的是不是下到別人身上,而是自己身上,被下咒人將會成爲(wèi)符咒的奴僕,終生以己身供養(yǎng),但同時一旦有人殺了中符咒的人,將會受到符咒的反噬,生不如死。
因爲(wèi)這條咒語,人類忌憚狗妖,不敢大肆屠殺,以防反噬,狗妖才倖存下來。
而今天,安然用這個咒語同樣如此,只要老道士敢殺他,他自己也活不成。
安然雖然內(nèi)心在喊著:你毒死我吧,毒死我吧。可是表面上他什麼事都沒有,他這一等,就是好多天,那溫心小道士,排除他那天不怎麼成功的下毒,竟然將他師傅交代的事忘了個乾淨(jìng),後來整天都帶著安然遊山玩水了。
不合格,這助攻忒不合格了!安然這歷來和主神唱反調(diào)的反派都忍不住要向主神“檢舉舉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