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六代競豪華,結綺臨春事最奢。
萬戶千門成野草,只緣一曲後庭花。
包拯率領大理寺一衆人馬,急速穿梭在午夜時分的揚州城中,直奔城北蔡昆自建的府邸中。
儘管曾經曹操、呂不韋被抄家時,包拯也曾經一睹權臣府上的奢華景象。
但此時站在蔡昆府前,包拯還是不禁咋舌。
光是蔡昆府上的大門就極其豪華,硃紅色的漆面以鎏金邊框包裹著,生怕旁人不知道這裡是一座酒肉皆臭的朱門。
兩旁的院牆足有三四人高,皆以琉璃瓦片所裝飾著,即便在黑暗中依然流光溢彩,熠熠生輝。
包拯搖了搖頭,怪不得他爹蔡京要大肆斂財,這樣的奢華,一般的小貪官哪裡能扛得住!
“什麼人!”
府上家奴見府外一片火光,又聽到馬蹄與衆人喧鬧之聲,兇神惡煞地將府門打開。
入眼便看到,一名臉色幾乎與黑夜融爲一體的黝黑男子。
“大理寺的。”包拯淡淡出示了一下詔書。
“來搜個府,麻煩配合我們的工作!”
話音剛落,手下數十人便衝開了家奴,向蔡昆府中衝去。
“你們可知這是誰人的府邸!就敢來搜府!”
家奴氣急敗壞,跟在包拯身後喋喋不休。
幾名打手聞聲紛紛圍了過來,攔在了大理寺衆人的身前,不許他們再前進半步。
包拯微微皺眉,是這個家奴沒聽見,還是方纔自己沒能說明白?
“阻攔朝廷命官辦案是什麼罪名,你擔得起麼?”
家奴見眼前這名黑麪男子執意要闖入府中,不免有些氣急敗壞。
“這是蔡公子的府邸!你們搜府搜錯地方了,知道麼?”
“我們公子現在不在府上,你們要搜府,還是等我們公子回來再說吧!”
說罷,家奴伸出手來就要將包拯推出門外。
餘下幾名打手見狀,更是紛紛抽出腰間的大刀來。
刷拉拉——
大理寺衆人也紛紛拔劍,蔡昆府內一時間劍拔弩張,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眼見蔡昆府上家奴如此囂張,包拯的臉色青了又青。
自己早已再三申明瞭朝廷命官的身份,這些家奴竟還如此蠻橫霸道,不肯放行。
若是蔡昆本人在,還不知他們要膽大妄爲到何種地步!
難道真要聖上親自出面,才能鎮得住這幫狂妄之徒?
“大理寺少卿包拯辦案,我看誰敢阻攔!”
自府外傳來一道清冷疏離的男聲,衆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名男子身著白衣黑帽,在月光的襯托下,顯得如此出塵不染。
“雨大人!”
包拯大喜,沒想到會在此時看到雨化田。
“陛下早已料到蔡昆府上家奴會狂妄不羈,阻礙包大人辦案,特地派我帶人前來,助包大人一臂之力。”
隨著雨化田的步入,四周的琉璃瓦磚牆外飛身而下百名白衣男子,眨眼間便出現在蔡昆家奴的身後,擒住了他們的脖子!
這些家奴紛紛驚恐地睜大了雙眼,他們看著眼前一黑一白兩名男子,如同看到了地獄中並肩而立的黑白無常。
“包大人,這幫冥頑跋扈之人就交給我,請包大人放心辦案!”
包拯向雨化田投來了感激的目光,二人相視一笑,雨化田便責令東廠衆人將蔡昆家奴盡數押走。
方纔鬨鬧無比的蔡昆府邸,頃刻間就成爲了一座空洞寂靜的空宅。
包拯也終於得以沉下心來,仔細觀察一番蔡昆的豪宅。
蔡昆府中大小廂房衆多,一眼粗略的望去,根本數不清有多少間屋子。
包拯帶了三十幾名手下,即便同時開始搜尋這間豪宅,也要搜上好一陣子。
包拯信步走到其中一間廂房中,這間廂房不大,看得出平時蔡昆用得並不多,屋內所有桌椅都是嶄新的。
但就連這樣一間看上去極少待客的廂房,桌椅都是用上好的海南黃花梨所製成的。
廂房內不斷從散發出陣陣檀香的幽香,格外沁人心脾。
窗邊,隨意擺放著幾個精緻的白瓷花瓶,包拯雖然不甚瞭解,但也看得出都是前朝的稀有文玩。
包拯連連搖頭,蔡昆的府邸比起呂不韋,實在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別說自己這樣一個清苦的從四品少卿,就是朝中其他一品二品大臣的府邸,也極少有奢華如此的!
無限感慨間,手下衆人已陸續前來彙報搜府的情況。
“啓稟大人,除了一些古玩,暫時沒有什麼其他的發現!”
“啓稟大人,發現了十把長刀,十把寶劍!”
“啓稟大人,發現了幾個前朝上好的甜白瓷!”
……
包拯一邊聽一邊有些無奈了起來。
“叫你們來搜府,又不是叫你們來抄家!”
“發現什麼值錢的東西就不用稟報了,發現什麼可疑的東西沒有?”
手下幾人面面相覷:“大人,除了數十把兵器之外,就再無什麼特別的發現了!”
包拯眉頭緊鎖,就幾十把鐵器,其實並算不得什麼了不得的罪狀。
聖上與自己都一心想得知的失蹤女子下落,竟是沒有半點線索。
莫非自己懷疑錯了?
“大人,已經裡裡外外翻了個遍了,並無什麼特殊之處啊!”
包拯沉吟半晌:“蔡昆的寢房是哪間?帶我去看看!”
隨著幾人七拐八拐,走了半晌,包拯終於站在了蔡昆的寢房門前。
隔著大門,包拯就聞到寢房內濃烈的香料味道,薰得他有些睜不開眼。
將寢房裡的香料添的這樣足,蔡昆晚上還睡得著麼?
伸手推開大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足有十尺寬的象牙大牀,被紗幔層層環繞,顯得朦朧又曖昧。
但很快,包拯就察覺到異樣所在——
蔡昆的府上只有家奴百餘人,竟未見一名女眷,甚至連婢女也沒有一個。
那蔡昆要這麼大的一張牀做什麼?
包拯心中生疑,但見寢殿中沒什麼活人,就欲轉身離去。
倏忽間,角落內一個半人高的燭臺吸引了他的目光。
窗外昏暗的月光滲入寢房中,讓空蕩的蔡府添了一絲詭異。
包拯湊上前去,只見燭臺竟做成一個女子跪著的模樣。
女子跪在地上,雙手託著一支燃了一半的蠟燭,雙目圓睜,脣邊還掛著滲人的微笑。
不知道誰這麼變態,竟做出這樣的燭臺,還坐的如此栩栩如生!
包拯有些瘮得慌,但還是壯著膽子多看了幾眼。
一陣微風拂過,將寢房的大門吹得吱呀作響,燭臺上女子的髮絲也跟著微風輕輕拂動了幾分。
不對,不是燭臺!
這分明就是一個活生生的女子!
“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