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堅持在小區門前就下了車。任思遠也下了車,他明顯心裡有事,卻又不敢說。直到楚青轉過身要走了,他才突然叫住楚青,急匆匆地道:“楚青,你明天晚上有空嗎,我們一起吃飯?”
這麼快就約她,現在的年輕人生活真是節奏快得很。楚青想不都想,趕緊說道:“不好意思,我明天晚上有事兒。改天吧,改天我有空一定約你出來玩。走了啊,小心開車?!彼徽J爲任思遠是她想要的人。他是很年輕,有幾分可愛,可問題是太年輕了。她已經過了可以跟沒有前途的人相安無事在一起混日子的年紀。什麼樣的人是合適的,什麼樣的感情是她想要的,28歲的楚青心裡有了一套非常細緻的標準,如果一開始不被看好,就不要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欺騙自己。合適就是合適,不合適就是不合適。她不願意浪費時間感情。
任思遠表情明顯很失落,但是仍然離開了。還好,她碰到的是個有風度的人。
“這麼快就有對象了?。俊苯锹溲e突然走出一個人,話裡話外滿是醋意,是張明楷。
楚青看了他一眼,並不吃驚。他這個人一向神出鬼沒。
“你找我有事兒?”楚青問道。
“沒事就不能來看看你嗎?”張明楷突然湊到了她跟前,一股濃烈的酒氣,“你老說我幼稚,剛纔那小孩就不幼稚嗎?他大幾了,成年了沒有?”眼神直逼著楚青,顯出一絲兇相。
楚青嚇得連連後退。她見過醉酒的張明楷,不講理,講話歹毒,見什麼東西砸什麼,破壞之王,如果不順著他的意思,伸手打人,也是有可能的。
“你喝酒了?。口s緊回去吧,我給你打車。你住哪兒?”楚青右手擋著他伸過來的臉,卻不防張明楷抓住了她的手,彆彆扭扭地就那麼舉在頭頂,她被他捏得有些疼,看向他的眼睛,分明看到他眼裡閃爍出幾分惆悵。
張明楷突然低下了頭,把滾燙的額頭抵在她的額頭上,沉沉地喚她的名字:“楚青,楚青?!?
有一秒鐘楚青嚇壞了,閉上了眼睛,動都不敢動。後來醒悟過來,自由的那隻手就去推他,手袋不知道打在了誰身上,啪啪地響。幾番掙扎下來,楚青另一隻手也被禁錮了,很滑稽,她的兩隻手加上他的兩隻手,高高地舉在頭頂,像在開會。她掙扎著,手袋還攥著,左搖右晃地打在臉上,很疼。她故意打向他的臉,十分用力,仗著自己喝了酒就這麼胡鬧,算什麼男人。用力打,最好把那張俊臉毀容了,讓他不敢見人,再也沒法來打擾她的生活。楚青的心裡充滿了歹意。
有幾下打重了,他叫了一聲,鬆了手,楚青以爲自由了,好容易放下舉得發酸的胳膊,卻突然被張明楷扳過臉,他的脣突然堵在了她的脣上,刺鼻的酒氣,難堪的情緒,他過分的攫取,楚青快要哭出來。她把手袋丟在地上,一雙手爬上他的臉,用力抓扯著,指尖逐漸感覺到溼潤,卻仍不見他退縮。突然覺得無望,爲什麼她會被這個惡魔纏住,爲什麼她的生活不能有一絲平靜。鹹溼的眼淚開了閘似的流下來,順著臉頰流進嘴角,也鑽進了他的口中。
張明楷突然推開了她,嗚嗚地悶叫:“楚青,快救救我,我頭很痛。”他用力撕扯著自己的額發,似乎想把它們揪下來。
楚青下意識擡起手,揮起來給了他一巴掌:“張明楷,你不用再演戲了。你快醒醒?!?
響亮而匆促的一巴掌,她的手微微發麻,心也在顫抖。她不知道這會不會惹怒張明楷,他醉了酒,會不會打回來?
然而張明楷卻很快地拉住了她的手,把手心貼在了自己的臉上:“楚青,你的手真暖和,像我媽的手。你這樣摸我的臉,我的頭就不怎麼疼了。”
瘋了,張明楷瘋了。
“你快回家吧,張明楷?!背鄴昝摮鰜恚R上跳開幾步,離他遠遠的。突然想起來上次見面他給過她一張名片,上面有他助理的電話,可以打給他來。急匆匆地翻手袋,找到了又好幾次按錯,終於撥通了,是個年輕男聲,聽到電話馬上答應來接他。
夜晚的風很大。楚青冷得瑟瑟發抖,心裡直埋怨那助理行動慢。
張明楷倒是老實了。他蹲了下去,捂著自己的頭,悶聲叫喚??礃幼铀坪跏钦嫣哿?。他自打上高中起就有頭痛的**病,大概這次是真犯了。不知道身上有沒有帶頭痛藥。她打量著他的衣服,記得他過去有個習慣會把藥丸放在上衣內側口袋的。她猶豫了半天,看他實在痛得厲害,便走近了,大膽地伸手去找。果真摸到了一個小小的瓶子。她的手袋裡有一小瓶礦泉水,找了出來,遞給張明楷。 щщщ_ ttκa n_ ¢ Ο
他接過水,吃下藥,藥力要過一會兒才起作用。他仍然低著頭,備受煎熬。這一折騰,大概酒已經醒得差不多了。
“楚青,對不起。我剛纔把你惹惱了。”楚青聽他的聲音已經不再含糊。
“沒關係。你酒醒了吧,往後別上我這裡來發瘋就算對得起我了?!背嗬淅涞卣f道。
他悶著頭不說話。
過了一會兒,楚青聽見一陣汽車響,楚青連忙跑到小區門口去張望。迎面走來一個年輕人,是電話裡的那個聲音,遲疑地問道:“是方小姐?張總在哪兒?”
楚青把他引進小區院內。
張明楷十分虛弱地被扶著站了起來。楚青看了看他,說道:“我走了啊?!?
那助理很有禮貌:“再見,方小姐。謝謝你了?!?
楚青道:“下次不要再到我這裡來撒酒瘋,要不然就永遠別再見了。”她轉身走了,沒看到背後的人眼裡埋著深深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