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扯出一副討好他的狗腿臉,連連說道:“不可惜,不可惜。”
東離樂在一旁恨鐵不成鋼的說道:“沒立場,沒節、操。”
我煩悶的扯了扯額前的碎髮,鬱結的想:這些東西在花千樹的淫、威下,我還敢有麼?不覺得奢侈?
“哎?對了,你怎麼不彈了?”神農鼎上的畫面漸漸的有些模糊了。
“司藥拿到東西了。”花千樹懶懶的解釋道。
哈?難道就是那塊銀子?
我目前不敢招惹花千樹,所以很識相的把疑惑的目光投向東離樂,東離樂道:“剛剛我們所看到的情節屬於情景再現,嫂子到原來的地方把哥哥的氣息收集起來,我們所看到的不是回溯過去,所以那裡的一切都真實發生過,但現在看來確是虛無的。”
我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難怪剛纔師姐看起來更喜歡銀子些。如此,真沒有挑戰性,東離樂貌似看出了我的想法:“追溯過往是逆天行事,就算花公子法力再強也不好輕易的做出來,是要遭天譴的。”
花千樹衝我招了招手,我特屁顛屁顛的跑了過去,看看花千樹那張陰沉的臉,我敢不屁顛兒嗎?
“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直接問我好了。”花千樹面無表情的說道。
“沒,都明白了。”我噓噓的看著花千樹。
花千樹輕嘆了一口氣,繼續在華天錦瑟旁坐好,又換了首曲調繼續彈著,我老老實實的在花千樹身旁站好,擡頭看神農鼎上的變化。
事實上,我師姐都沒來得及說賣身的事,東離澤就隨那粉衣姑娘一溜煙的跑了,我在想,就這種情況,師姐到底是怎麼把東離澤搞到手的,緣分真是奇妙。
後來,就是師姐繼續採藥去賣,賺錢養自己。只不過心裡偷偷的藏了一個叫“東離澤”的種子,悄悄的在生根發芽開花。
不過兩人再見面就不是那麼愉快,就是師姐有天賣藥回家的路上,看見東離澤在留戀花叢,有些懷疑這貨是不是東離樂假扮的,或許我瞧東離樂的眼神太炙熱了些,這廝回頭拋給我一個冤枉的眼神便不再理我了。
果然師姐的臉色很有趣,跟調色盤似的,又是欣喜又是傷心,但東離澤好像已經把她忘乾淨了,壓根跟沒看見她似的,大紅的袍裾還掃過了師姐那雙粗糙的手。
這也不完全懶東離澤,當時師姐頂著一張猙獰的臉,被揍得鼻青臉腫的,根本看不清本來的模樣,怎麼記住?
這事師姐顯然也想到了,不過她需要隨他進去,收集他用過的酒杯,他抱過的姑娘……呃,的衣服。
師姐施了個隱身術,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期間跟八個姑娘、十個紈絝撞了路,我看師姐一副嫌惡的樣子,頗有些感觸。
有了隱身術就好辦事的多,東離澤用過的酒杯倒不用真的收藏起來,集的是一種氣息,不過姑娘的衣服就難辦多了,氣味太雜,東離澤的氣息一時摘不出來,師姐扯扯這兒拽拽那兒,有些發愁。
正當師姐用靈珠去吸東離澤的氣息的時候,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師姐的動作被東離澤發現了,此時,東離澤正抓著師姐的手,目光不善的盯著她看。
那冰冷的眸子激得我都是一哆嗦,更遑論身臨其境的師姐了,可是,師姐怎麼會被發現了呢。花千樹也是目光一愣,手下加快速度開始反彈剛纔的曲調。
不一會兒,師姐就頂著那張青灰胎記臉,從神農鼎裡跳了出來。
花千樹冷然道:“司藥如此大庭廣衆之下施展法術,不被發現纔怪。”
師姐特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小聲嘟囔道:“要不沒辦法收集氣息呀。”
花千樹面無表情的說道:“這事急不得,如果司藥再施展法術的話,一切順序將被打亂,到時司藥可就追回莫及了。”
師姐恭敬的點了點頭,一轉身又要投神農鼎。
“慢著”許久不出聲的東離樂制止了師姐,又道:“那人不是我哥。”
我們三人皆是一愣,這事可就大條了。
“東離樂,你不能因爲你哥一時想不開逛了花樓,就不認他了吧。”我想了想,試圖勸他接受事實,不要再洗白了。
東離樂頗爲不悅的掃了我一眼,繼續說道:“我哥與我是雙生子,氣澤幾乎一樣,但剛剛那人的氣澤卻陌生的很,而且還帶著一股濃烈的戾氣。”
花千樹皺著眉頭想了想,一時也沒什麼情緒,畢竟他和東離澤也不熟,但是橋姬沒道理也認不出來,難道說橋姬一開始認識的那個就不是東離澤。
再看神農鼎裡的紅蓮,隨精神了不少,但花心居然凝著一團黑氣,還是說東離澤早就入了魔?
花千樹站起身來,揹著手踱了一會兒,方纔斟酌著說道:“如今人間陰氣橫生,東離澤染上些倒也說得過去,倒是氣澤中藏匿著尖銳的戾氣,那只有一個解釋。”
“什麼解釋?”
“有人在借東風。”花千樹冷笑道。
師姐刷白了臉,復活東離澤只有這麼一條路,就這麼放棄麼?
我拽了拽花千樹的衣袖道:“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
東離樂與橋姬面面相覷了許久道:“那就用最後一種法子吧。”
我不解,什麼法子?
花千樹重新坐下,繼續彈奏剛纔的曲調,師姐的身體逐漸變得透明甚至消失不見,鼎中紅蓮也漸漸的綻開,那撮黑色的戾氣似乎被什麼引著,飄出紅蓮,那團黑氣掙扎了許久都不曾掙脫開,最後不甘不願的被鉗制著煉化。
東離樂的眼裡閃過一抹痛色,瞌了瞌雙眼才繼續看下去。
轟隆隆的天雷聲震得神農鼎都嗡嗡作響,師姐撐著灰破的油紙傘,身上比路上都來得泥濘,後面的竹筐裡倒是塞得滿當當的,看來又是剛剛採藥回來,不湊巧的趕上了雷雨天。
我看這天氣有些異常,雷也比往日的凌厲些,倒像是有誰在渡劫,果不其然,黑魆魆的夜裡冒出一抹豔紅的影子,那人身上的衣服也被燒焦了大半,如此看來,傷的不輕。
那人正是東離澤,東離澤踉踉蹌蹌的跟喝醉酒一樣,但看得出他在尋找著某種東西,按理說,妖族歷劫應該在他們自己的地盤啊,往人間跑什麼,如此有凡人替他們擋了天劫,就又是一樁麻煩事,搞不好還得衍生出一段孽緣,虐戀情深,以身相許,下凡報恩什麼的。
我猜中了結局,但沒猜中過程。
橋姬遇到東離澤的時候,東離澤已化成了原身,一株妖嬈且破敗的紅蓮,就這麼大喇喇的橫臥在土路上,任昏黃的泥水趟過,天雷已息,噼裡啪啦的暴雨還在繼續,東離澤這輩子大概都沒這麼狼狽過吧。
花千樹繼續彈奏著那首曲子,神農鼎上的幻境還在繼續著他本來的故事。
“九九八十一瓣紅蓮,雖然破敗了,養養還是可以入藥的,看來過年的肉錢有著落了。”
就這樣,橋姬存著賣錢的心思把東離澤帶回了家,好好的放在甕裡養著,隔三差五的給他換清水,後來隔壁王麻子家的姑娘王二丫來串門,見她這麼寶貝這紅蓮,就好心告訴她,花不是這麼養的,你得給他些淤泥,讓他生了根纔好活。
橋姬點了點頭,深以爲然。其後,就把這株紅蓮拋到門口的池塘裡,一天看八遍。眼見著這紅蓮的狀況一天好過一天,我師姐也越發的笑的眉眼深深,我知道,她過年的肉錢就在那裡。
只是萬萬沒想到,相府家的小姐偷偷的遛出府,不幸的迷了路,又萬分巧合的路過橋姬家門口,然後恰巧對那萬綠叢中一點紅的東離澤原身動了心思。
但,那姑娘也不是個不講理的姑娘,又是許銀子又是陪笑臉的,就是打定了那株紅蓮的主意,禮數做了個周全。
“呵,橋姬這丫頭要是倔上來,管你橋姑娘還是橋小姐呢,你就是叫她橋公主她都未必應你。”師兄突然咂舌道。
“師兄,你怎麼來了?”
“迷了路,就轉到了這裡。”師兄擺擺手說道。
東離樂與花千樹齊齊的冷哼了一聲,誰也沒言語。
“師姐過年的肉錢都有了,她爲什麼不肯應?”我疑惑的問道。
師兄嗤笑一聲:“那是因爲這株紅蓮在她心裡生了根,發了芽。”
我心裡默默的唸了句:難道她就不考慮物種差異?
書上說兩個月養成一個習慣,我悄悄的算了算,師姐照顧那株紅蓮兩個月又二十八天了,如此一來,一天看八遍已經成了習慣,是習慣就不好改掉。
只是,那相府小姐也不是吃素的,軟磨硬泡,威逼利誘,不怕師姐不上鉤,只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師姐還真是威武不屈,沒給我們靈山丟人。
最後人家小姐放出話去,不賣就把師姐門前的那方池塘堵死,師姐這才軟了氣,頗爲不捨的討價還價了半天,最後以高價把紅蓮賣了出去,那株紅蓮終於可以脫離這方臭烘烘的池塘了。
帶他脫離苦海的人,正是他先前愛慕的那個粉衣姑娘,長的酷似師姐的粉衣姑娘。東離澤啊東離澤,你是風度翩翩的美少年的時候,人家對你不屑一顧,等你化了原身,人家又來巴巴的搶你,果然,種族差異不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