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了瞧他那沾著血跡的銀髮，隨手抻出一條帕子一縷一縷給他擦乾淨，悄聲悄語的退出去，經他這麼一鬧騰，花信至今還餓著，真是抱歉。

我把新採的漿果榨成汁，一勺一勺，小心翼翼的餵給她喝，旁邊的麒麟正守著花信打盹兒，原先頗爲威風凜凜的腦袋此刻正憨憨的點著，一不留神兒就磕到搖牀的橫欄上，痛的直抽鼻子。

花信亮黑的桃花眸子滴溜溜的轉，見麒麟的憨態便咯咯笑得開心，嘴裡的果汁流得滿處都是，看得我直搖頭，伸手去抽衣袖裡的絹帕時，驀然想起還留在九霄的房間裡。

沒辦法，只能去衣櫃裡拿條新的。

一轉身便撞入一個沾滿提朱花香的懷抱裡：“你現在又做什麼來投懷送抱？”

我：“……”

難道不是你自己跟在人後面等著被撞？

我伸手摸摸痠痛的鼻樑，知道它還在便放心了不少，擡眼看九霄已經恢復成原來的模樣了，只眉心那個猩紅色的雷電印記還隱隱的存在，襯得一張俊臉更加美的奪魂攝魄。

我微微的低下頭，手腳有些慌亂，掙脫著欲退後幾步，心鼓鼓的躁動，呼吸也緊張的亂了旋律，這感覺陌生而奇妙。

九霄緊緊的箍住我，在我的頸窩處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吐了出來，然後才輕輕放開，轉而幽幽悶悶的輕嘆道：“你都看到什麼了？”

我想，他這麼問大抵是因爲我見到他最窘迫的樣子，這讓他很沒面子，繼而也希望我什麼都沒見到，也不要大嘴巴的到處亂說，否則，小命休矣！

我就知道他們男仙是最好面子了，所以，我搖著波浪鼓一樣的頭，信誓旦旦的說道：“殿下請放心，我什麼也沒看到，什麼也不記得！”對，就是這樣的。

九霄正俯著身子給花信擦拭身子，聞言就是一頓：“難不成你眼睛有問題?！?

哎，真是男人心海底針，更何況他一男仙呢。難不成他希望我能看見些什麼？

“殿下想讓我看見什麼？”仙在屋檐下，不得不狗腿。

“……”九霄轉過頭來，桃花眸子幽幽暗暗的盯著我看了半晌：“你放心罷，我不會強迫你嫁我的，父皇也答應不會強行爲你我二人指婚?！?

有了上次的那件事，我現在無論如何也不敢說謝殿下成全了，只好怔怔的看著他，不知如何作答。

“怎麼？高興傻了”

“但願殿下也能找到心中所愛?！?

“正是，我不成親你也別想成親，我不愛人你也不能愛人?！本畔鲂煨斓恼f道。

“你這是霸王條款，你不能無視四海八荒的正義精神。”我憤憤的說道。

“要不我們一起成親也行，你嫁給我啊?！?

“……”事實證明，我和九霄在爭辯方面也不是一個段數的，我遠遠比不上他，問題是他幹嘛死死抓住我不放，世上的好姑娘何止千千萬：“殿下，天涯何處無芳草，你又何必爲難我一介小仙呢。”

“本殿樂意”

簡直是暴君的料子，我覺得九霄是生來克我的。

﹡﹡﹡

桃朵剪掉燃廢的燈芯，屋子裡的燈光晃然明亮了許多，我翻箱倒櫃的收拾著花信的衣物，大抵都是她母親留給她的，每一件都繡得非常精美且種類齊全。

桃朵是九霄新近撥給我的仙侍，年齡約莫和我相仿，性格歡脫了許多，見到九霄的時候眼睛都是亮亮的，但行爲妥當並不讓人覺得浮躁，照顧起花信來也比我得心應手了許多，十分穩當。

“仙子莫覺得殿下過分，其實他也挺不容易的?！碧叶浞畔率种械募舻?，走過來和我一起收拾衣物。

“咦？這話又是從何說起呢？”我停了手中的動作，本著八卦之心決定探一下九霄的秘密，桃朵湊的近了些，單手伸出食指擋在脣中央“噓”了一聲，示意我小點兒聲音。

桃朵繼而壓低聲音道：“咱們殿下心裡住了位不可說仙子?！?

我睜圓了好奇的雙眼來滿足桃朵的傾訴欲，鼓勵她繼續說下去：“就是連名字也提不得，殿下因爲這位不可說仙子走火入魔了不是一次兩次了。”

“然後呢？”我問，照桃朵這話來看，這位不可說仙子八成是寂滅的連灰都不剩了，否則九霄怎麼會入了魔障。

“那位仙子早就魂飛魄散連渣渣都不剩了，當初天帝救回殿下的時候，殿下已然人事不知了，後來天帝不知從哪抱回一顆鳳凰蛋來交給殿下，殿下這才慢慢地迴轉過來?！?

“那顆鳳凰蛋就是花信吧？”我插言道。

“嗯，都是這麼說的?！碧叶潼c頭道。

“那位不可說仙子原先就住在天外天元清境吧?！?

“你怎麼知道？”桃朵不可置信的看著我，問道。

“我沒來九重天之前也是十分愛聽八卦的。”這倒是事實，這些八卦有從師兄那聽來的，也有從花千樹那聽來的。

“在外面聽說也就罷了，千萬別在九重天說，傳到天帝的耳朵裡那可是除仙籍的過?！碧叶溧嵵仄涫碌恼f道，“我現今私下裡和你說這些，只希望你能待殿下好些，這些年他一直不好過，現在好不容易不抱著那些虛無縹緲過日子了，又對仙子你有些情誼，你倒是要幫幫他?！?

感情這事，我怎麼幫的上忙？

“那辛止姑娘是怎麼回事？”

桃朵昂了昂脖子十分不屑的說道：“一介魔女，不過長了張與尊神肖似的臉，也好意思賴在棲陽宮不走?！本畔鲈瓉硎峭分箍恃健?

“不過仙子你別介意，他們沒什麼實質性的關係，太子殿下才不是那種人呢?！碧叶溥B忙解釋道，可是跟我解釋什麼啊。

我突然回味過來什麼叫做“實質性關係”後，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公然在這裡歪歪九霄與辛止，實在是……

我一轉念又想起花信百日宴那日，那兩個仙子的話還在我心頭縈繞不去，堵的發悶：“我聽說不是這樣的，太子殿下對辛止姑娘也不錯，當年爲了救辛止姑娘可是生生奪了一個仙子的鳳魄，這麼情深意重的人怕也少見?！?

“這個我進棲陽宮比較晚，沒聽人說過。”桃朵看我的眼光有些躲閃，這裡面肯定大有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