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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三章

橋姬把我從廚房神神秘秘拉出去的時候, 離澤正等在門前的那棵老槐樹下,我瞅了瞅這倆人,不明所以。

“阿錦, 我有樣?xùn)|西要還給你?”離澤掛著春風(fēng)般的笑容, 手心裡慢慢綻開一朵佛天紅蓮, 妖嬈豔麗的花瓣徐徐的張開, 清雅的蓮香霎時彌散開來。

這是鳳凰心, 原來在他這兒。

我怔怔的看著,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還愣著幹嘛,快收起來啊。”橋姬擠眉弄眼的指使著離澤, 離澤向前一步,親手把佛天紅蓮放到我手裡。

“啪啦”一聲, 樹枝折斷的聲音從不遠(yuǎn)處傳來, 驚得我們紛紛擡起了頭, 九霄黑著臉冷冷清清的看著我們倆,我下意識的打量了一下, 我們現(xiàn)在的姿勢還真像兩個人一起捧著佛天紅蓮。

離澤不動聲色的把我與橋姬護(hù)在身後:“不知太子殿下有何貴幹?”這兩人從來就不盯對,互看不順眼,原先還互相拆臺,我們在楓山那會兒還動不動就動手,現(xiàn)在, 我有些擔(dān)心了, 一會兒鬧起來誰拉架啊, 我和橋姬現(xiàn)在是用元神撐著, 根本不能妄動法術(shù)。

九霄冷冷睥了我們這邊一眼:“與卿何干?”頓了頓, 他又繼續(xù)說道,“阿錦, 到這邊來。”

我正匆忙的收著鳳凰心,哪裡有空搭理他。豈料一陣旋風(fēng)過來,二人又動起手來,橋姬在一旁焦碌碌的走來走去,這倆人揍起對方來毫不留情,旁邊的一干物等也跟著連連遭殃,這麼大的動靜,重影哪裡去了?

“阿錦,你倒是想個辦法啊。”離澤的修爲(wèi)稍稍的比九霄差一點,長時間下去肯定會吃虧,難怪橋姬急了。

“打吧,他們倆在楓山的時候也沒少切磋法術(shù)。”我能有什麼法子呢,他們又不會聽我的。

廊子的另一端慢騰騰的踱出個身影來:“一大清早的,你們快吵翻天了。”重影來了,有得救了。

“十殿下快拉架啊。”橋姬迫不及待的衝上去,一把抓住重影的胳膊使勁搖晃,掐的重影齜牙咧嘴的奮力甩開她,朝我奔了來。

“怎麼回事?”重影問道。

我特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怎麼回事他心裡最清楚不過了,偷偷在廊角轉(zhuǎn)彎處看熱鬧的那人不是他還有誰,風(fēng)都把他的袍裾吹露了陷,欺負(fù)我眼神不濟麼?

重影訕訕的回笑道:“見你與帝君情意纏纏的,我九哥打翻了醋罈子。”喂,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橋姬還在一邊等著你去拉架呢。

“醋你個大頭鬼啊,再不拉架小心你師父找你算賬。”橋姬重重的敲了下重影的腦袋,使足了力氣。

重影憤憤的吐槽了一句:“暴力女。”他還沒來得及去拉架,九霄便拿劍格擋了一下離澤的紅纓銀尖槍,離澤被他用法術(shù)定在原地。九霄施施然的朝這邊走來,見他面色如霜,我們?nèi)瞬患s而同的噤了聲。

“阿錦,鳳凰心呢?”九霄面無表情的問道,我全身的血液瞬間冷凝成冰,他還當(dāng)真問的出口。

“你不是都看到了麼,還來問我做什麼?”不知不覺間我也加重了口氣。

“給我。”九霄似乎輕嘆了一口氣,穩(wěn)了穩(wěn)聲音說道。

“九霄,你憑什麼說的那麼理直氣壯,不就是仗著我愛你嗎,這鳳凰心我給你又如何,不給你又如何。”我強忍著喉間酸澀哽咽,指指心口的位置說道:“你若好意思,自己來掏啊。”

九霄微垂著頭向我靠近了兩步,一桿銀槍倏然橫在我們中間,原來是離澤衝開了法印:“不要覺得鳳族人丁單薄,阿錦就可以任你欺負(fù),創(chuàng)、世父神魂遊太虛,身臥天機臺,可也沒說一定會殯天,九霄,別逼我殺了你。”

離澤周身冷意浸人,怒氣濤濤,我伸手拍了拍他緊繃著的臂膀,橋姬捏了捏我的手,示意我寬心,有友如此,夫復(fù)何求?九霄擡頭定定的看著我,一瞬不瞬。

“九霄哥哥”辛止軟糯柔弱的聲音打破這死寂一樣的靜默,九霄轉(zhuǎn)過頭去,放柔了聲音說道:“天氣還有些涼,你怎麼又出來走動了?”

我心裡冒著冷氣,腦袋嗡嗡的快要炸掉,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他那麼溫柔,不是對我。我忽然想起一件事:那時候我還是尊神的時候,常常帶著九霄去人間溜達(dá),九霄那時救過一個女子,相貌與當(dāng)時的我所差無幾,就那麼不近女、色的人,也會細(xì)心的照顧她,那姑娘叫什麼,叫辛止吧。當(dāng)時我還自作多情的想可能是因爲(wèi)那張臉的原因,現(xiàn)在看來,呵了個呵的,自作多情的那個人永遠(yuǎn)是我。

離澤回過頭來,一字一句的對我說道:“現(xiàn)在馬上隨我回崑崙墟。”

“離澤?”

“別讓我見你搖頭。”離澤以爲(wèi)我要否定,臉立馬寒了下去。

“帝君,從我手裡搶人合適嗎?”重影依然帶著慵懶的笑意,眼睛裡沒有一絲溫度。

“還有一點,崑崙墟從此不歡迎九重天的人,崑崙墟與九重天從此井水不犯河水,阿橋,阿錦,我們走。”離澤並未回答重影的話,徑直帶走我們倆,經(jīng)過九霄的時候,還是聞到了一股繞鼻的提朱花香,當(dāng)然還和著辛止身上的茉莉香,我勉強的扯了扯嘴角,還是笑不出來。

“阿錦”九霄在我背後輕輕的喚了一聲,黯啞而悲涼,其中還有一絲不捨的意味。九霄啊九霄,他懷裡抱著別的女人,還來叫我做什麼。

“等等”辛止出言阻止道,“聽說你身上有鳳凰心,你一個棲陽宮小小的廚婢,怎麼這麼不聽使喚?”

吆呵,在我面前耀武揚威,四海八荒的仙魔誰膽敢這麼和我說話,無名火四處逃散,忍無可忍無需再忍,啪的一巴掌,我的手重重的拍在她臉上,我承認(rèn)我就是瘋狂的嫉妒她,可是那又怎樣。

“本座還輪不到你使喚,拜託下次裝柔弱裝偶遇,裝的像點兒。”我揉了揉痛的發(fā)麻的手,扭頭繼續(xù)走人。

“怎麼,想走?問過我了嗎?”九霄攔住我們的去路,喚出青珂劍來,這架勢是要對決,我衝離澤搖了搖頭,示意不用理他。

“阿錦,道歉。”九霄冷漠的看著我,今天不說個一二三還不讓走了?

“太子殿下莫忘了尊卑長幼,我父親貴爲(wèi)創(chuàng)、世父神,別說是你,就是天帝也得尊稱我一聲姑姑,你這樣直呼其名,有違綱常倫理。”他從會說話起就從來直呼我的大名小名,外面那些尊稱他都一概不理,那時我寵著他,什麼事都由著他,這等小事我也從來沒有計較過,不過今天他找茬,我也找茬。

“再尊貴做錯了事也要道歉。”九霄這句話完完全全的脫離了我要闡述的重點,辛止還在一旁委屈嗚嗚咽咽,真是賤、人就是哭哭啼裝可憐。

我一把拽下她拭淚的帕子,我陪了九霄三萬年,憑什麼是她得到他,我就是不甘心,死也不甘心,我嫉妒的恨不得要掐死她,要我給她道歉,三個字辦不到。我不停的在她臉上搧來搧去,憑什麼長張我的臉來勾引他。大概他們都不會料到我會這麼瘋狂,全都上來拉架。

“夠了,錦地,你夠了。”九霄一把拽開我,力氣太大直接把我摜在地上,尖銳的疼痛只鑽心底,我看到他溫柔的撫著她的臉,再也沒有賞我一眼。

混亂中,離澤和橋姬衝到我面前:“阿錦,阿錦,醒醒,不要走。”漫天的紅蓮花瓣飄灑而來,芬芳灑沓,這是鳳族真正的羽化之兆,這次過後,我就再也沒有活著的可能,當(dāng)年我母神也是如此,就算現(xiàn)在父神甦醒過來都沒有辦法。

死就死吧,這樣也好。

“阿錦,求求你,別走。”恍恍惚惚的我彷彿聽到九霄的聲音,“你做什麼我都答應(yīng)你,我再也不吼你了。”

我的元神沒什麼損傷,鳳凰心也剛剛回歸了,爲(wèi)什麼會羽化?

“阿錦,都是我的錯。”

我疑惑的瞅向離澤,離澤也是一臉的不解。

“阿錦,你說過以後要嫁給我的,不能不算話。”

我心裡悲涼透了,他不久之後就要娶別人了,還說這話做什麼。

“玄鳥清翔,逢九必亡,太子殿下,你還要怎麼害她,讓她安安心心的走吧。”離澤閉了閉眼強忍著悲痛,我收到的密音卻是“相信他。”要我怎麼相信,他都要娶別人了,要我怎麼相信?

“玄鳥清翔,逢九必亡,紅鸞星動,或有轉(zhuǎn)商。”密音再次傳到我耳朵裡,我訝異的看著離澤,後兩句卦辭我沒有聽說過,一直流傳的不是前兩句嗎?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神廟裡的太鍾已經(jīng)響起來了,空遠(yuǎn)而悲涼,我心內(nèi)撕裂般的疼痛,只有上古神殞,太鍾纔會響起,再敲過六下,這裡的一切都和我沒關(guān)係了。

“誰也不許帶走她。”九霄發(fā)瘋的把我抱起來,四處衝撞,像一隻困在籠子裡的孤獸,絕望而孤獨,可是我沒有時間陪著他了,也不能陪他走下去。

重影不要命的走上來止住九霄:“九哥,你冷靜一下。”

“滾開,都滾開!”重影是他最疼愛的弟弟,他怎麼能這麼吼他。

我到現(xiàn)在都不明白,我爲(wèi)什麼會羽化,也不會有人告訴我了。

“你看這就是天命,九霄,認(rèn)命吧。”我試著安慰他,效果卻不好,他彷彿更悲傷了,周身戾氣大盛,這不是什麼好兆頭,他會走火入魔的,太鍾已經(jīng)敲到第七下了,已經(jīng)沒有迴旋的餘地了,我皺了皺眉頭。

“其實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如果有,也是你是花千樹的時候。”這句話雖然很重,但我不得不這麼說,見鬼的命運已經(jīng)不會眷顧我們倆了。

我又從人形變成了桃枝,裡面的元神已經(jīng)裂成許多細(xì)小的紋,稍不慎就會碎成渣,在我失去意識前,彷彿聽到一聲麒麟的清嘯,還有我時刻睡在天機臺的父神。

我想再仔仔細(xì)細(xì)的看一眼九霄,就一眼。哎,其實看不看也沒什麼區(qū)別,反正至此以後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現(xiàn)在辛止姑娘應(yīng)該滿意了吧,這頓揍也算沒有白挨,從此九霄就屬於她一個人了,雖然有人會搶,但以九霄的脾性應(yīng)該不會被人搶了去,這樣多好,如果我是辛止,該有多好。我從來沒有一刻像現(xiàn)在這樣,這麼強烈的羨慕到嫉妒一個人。

如果再重來一次,我會毫不猶豫的拔掉仙根,寧可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這樣多好,死後還有來世,還有生生世世可以許給自己喜歡的人,但神仙只有一次,沒了就是沒了,塵歸塵,土歸土,像我這樣身份尊貴的,還有可能在《仙界通史》上留一筆,好不好聽就另說了。

九霄,我還是捨不得你,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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