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玄湖邊喝茶邊慢慢踱步環視四周，發現之前沒有仔細觀察的室內裝潢竟是如此的典雅且別緻：
門口左手邊的牆上，掛著一幅似乎是描繪洞庭湖全貌的重彩水墨山水畫。右手邊是一面雙扇的紫檀屏風，上書著臨摹王羲之的《蘭亭集序》書帖。屏風後面就是剛剛倒茶的客廳，寬一丈半，長兩丈有餘。客廳前面的牆是一面雪白，牆的前面有一個比正方稍扁一點的鐵箱子，箱子的正面是一塊水晶板，鑲嵌在箱子裡。箱子下面是一個櫸木櫃子，與箱子的顏色正好是一明一暗形成對比。對面是三張紫檀椅子，有兩張小的是單人椅，分列左右，一張大的是雙人椅正對著牆。椅背上嵌著麻布墊子，椅面上也都放著四四方方的麻布墊子，想來這坐墊裡的填料大概是椰棕一類。三張椅子圍著一張和箱子一樣材料的水晶茶幾，茶壺就放在茶幾上。
客廳的最右邊是一個半圓螺旋的梯子，鐵的骨架，木頭的面板。門口左手邊半面牆後是餐廳，餐廳稍微簡約一點，一張四方的榆木桌，外加四張酸枝木的椅子，還有一個一人高的鐵箱子，上下兩扇門。廚房則是在陽臺上與餐廳連著，玄湖沒有走近去瞧，只是在客廳裡遠遠地望著。
背對著門口再往裡走有兩間屋子，右邊的大，和客廳一般長，想必是姜歷使的休憩之所。左邊的是一間書房，也不小，牆面前是一張博古架，裡面擺著文玩，背對著窗擺著一套桌椅，和客廳的同樣材質。
玄湖放下手中玉盞，隨著柳溪來到二樓，發現幾間屋子雖然裝潢不比樓下但是其格局和樓下一模一樣，“小溪，爲何此屋與樓下別無二致？”
自有記憶以來，柳溪便住在這裡，而且幾乎沒有去過別人的家裡，於是對於這種令自己司空見慣的房型，她並不會像玄湖一樣特殊注意，便不以爲意地說道：“因爲當初蓋樓的時候就是一起蓋的呀。”
玄湖眼前一亮，“人間的版築功夫竟如此了得。”
“不稀奇呀，好啦，我帶你看一下，這是你的牀，這是你的新衣服，這裡是浴室，不過聽媽媽說你好像不能沐浴，我問爲什麼，她又不告訴我。”柳溪聳了聳肩。
“此乃天……”玄湖正要解釋。
柳溪連忙比劃了一個暫停的手勢，“停，你現在不用告訴我，畢竟玄湖哥哥說的話裡有好大一部分我聽不懂，相信你對於我說的話也是這樣的感受，不過沒關係，我來教你嘛。”
玄湖點了點頭，“小溪之言，我有部分著實不明，然則部分曉其含義而又無法言於口外，我亦不明此種道理，既懂又非懂，著實奇怪。”
柳溪微微一笑，“這個我知道！我們自然老師講過的，說人的大腦呀，有聽、說、讀、寫這四個區域，你能聽懂不一定代表你會說，會說又不一定會寫，反正就很複雜啦。”
玄湖似懂非懂，“此番道理我也不能理解，但終有一日我可以明白。”
柳溪眉毛一挑，“好啦，先不想這些，我們先來識字。”
玄湖拿出書遞給柳溪，“界使曾贈三冊書於我，勞煩你來看看該如何使用。”
柳溪接過書，慢慢地點點頭，“這些書確實有用，但這兩本只能算得上是工具書，都是用來查的。這本——哈哈，就全是小學的數學知識呀，就是本綜合輔導書，明年我正好用得上。不過對於你來講，還算是很有用的。”柳溪說著走下了樓，“你等我一下啊，我去拿一下我之前的課本給你，這樣會快一些。”
玄湖聽後眼中閃出了希望的光，心想：終於能邁出走入人間的第一步了。
一個下午，柳溪便帶著玄湖看完了小學一、二年級的語文課本，玄湖也知道了一些簡單的詞組以及句式，雖然說起來還是難免磕磕絆絆，但是聽別人說起來也明白了許多。
柳溪合上書，裝模作樣學著古代的教書先生一般，搖頭晃腦，“咳咳，玄湖同學，我們暫時先教到這裡啦。後面呢，我再帶你看看更高——年級的課本。咱們——循序漸進，腳踏實地，一步一步，一步一步，一步一……”說著便斷了思路不知道該怎麼編下去了。
玄湖立馬遞了話柄，好奇地對柳溪問道：“那，柳先生，你們人間的孩子都是幾歲上學呢？”
柳溪嘿嘿一笑，正經起來，想了一下說：“六七歲吧，當然也有聰明的，很小就開始了。然後最少要上九年的學，有的人甚至會一直上學呢。”
玄湖追問道：“那麼你上了多少年學了？”
柳溪嘻嘻地笑，驕傲地伸出小手，奮力地張開手指，“我都上了五年學啦，等暑假結束了，我就六年級了呢。”
玄湖反倒是有些吃驚，“那豈不是說……你三四歲就上學了？你這麼聰明！”
柳溪一臉茫然，“哎？誰說的呀？我是六歲上學的呢。”
玄湖嘴巴半張，顯得有些尷尬，“啊，你都十一歲了？可是看上去只有七八歲呢。”
柳溪微微表現出一點無奈，“唉，我知道，我確實長得很小，爸爸說好像是叫什麼‘發育得晚’雖然我也聽不懂，但是他們不擔心，說以後會慢慢長大的。時候不早了，我們下樓去吃飯吧。我先下樓了，你換好衣服也下來吧。”
望著柳溪逐漸遠離的背影，玄湖拉開第一層抽屜，低頭一看，只見裡面有一件黑色短袖襯衫和一件黑色長褲，布料選材十分考究，柔軟透氣，輕盈順滑。第二層抽屜裡，有一雙短筒白襪子，和一雙黑色鞋子。玄湖先踏上鞋子，只覺得大小正合適，十分舒服。於是他乾淨利落地換好衣服之後，走下了樓。
剛走下樓，玄湖便聽見身後傳來了一箇中年男子的聲音，“喲，貴客來了啊！是孩子媽媽的遠房親戚吧，歡迎！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