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藍也不知是怎麼跟謝雲愷一起回到公寓的。他看不過眼她的狼狽模樣,推她進浴室,“把你自己收拾好了再出來!”
麥藍擡眼看著牆上鏡子裡那個倒影,既熟悉又陌生,蒼白的臉上有幾道抓痕,最深的一道血口子就在眼尾處,她都應該慶幸她沒有瞎掉。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她被人欺侮,好像已經成了常態。她不甘示弱地還手,好像也並沒有覺得痛快,只是不斷被提醒,她的家庭經歷了怎樣的難堪和悲傷。
謝雲愷在外面等的不耐煩,用手重重捶門,“許麥藍,你在裡頭生孩子呢,磨蹭什麼?快點給我出來!”
他其實也是憋著一肚子的火,不知緣由,也不知該如何發泄,只能朝她發作。
麥藍胡亂洗了把臉,把頭髮梳好,就用了比平時多兩三倍的時間。謝雲愷在外頭敲門敲得震耳欲聾,“許麥藍,你別想著給我尋死覓活的,再不出來我就砸門進去了,可不管你穿沒穿衣服!”
麥藍終於拉開門,臉上與其說是平靜,不如說是麻木。謝雲愷冷笑了一聲,“你不用擺這麼一副死人臉給我看。是誰說不追究就讓這件事情過去的?你捨不得舊情人,手下留情,人家可不會感激你。跟人又打又罵的是不是很過癮?我看蘇靜一傷的也不輕啊,沒佔到一點便宜,那你這麼失魂落魄的可憐樣又是裝給誰看?”
他嗓門不小,但麥藍直到最後也沒有直視他一眼。他只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咬了咬牙,“行,你就端著吧!不過別以爲裝可憐就可以不做事,房間裡裡外外都給我打掃乾淨,讓我發現一個地方有灰,這個月你一分錢工資都別想拿到!”
許麥藍沒有任何異議,取了拖把和抹布就開始在屋裡忙碌起來。她需要手頭有事情做來麻痹自己,不在乎有多忙多繁雜,越辛苦越好。
眼不見爲淨。謝雲愷拎起外套甩上門出去了一趟,直到傍晚時候纔回來,一推門就看到許麥藍搭著椅子站在窗戶面前擦玻璃。
她臉上和手上的傷沒有經過處理,但血已經凝固了,沒有豁著口子流血,表情認真專注得好像這些傷根本就不存在一樣。這個社區是不允許安裝防盜窗的,所以窗戶外面沒有任何阻攔,一層玻璃之隔就是深淵,這高度萬一摔下去,都沒有任何生還的可能性。
謝雲愷倒吸一口氣,卻又不敢大聲地喊她,甚至不敢走過去,就怕驚嚇到她來個自由落體。
直到她的餘光瞥見他回來了,擦完一塊玻璃從椅子上下來,他才怒氣騰騰地一把抓住她,使勁將她推到沙發跟前,“你特麼到底在幹什麼?誰讓你擦玻璃了?”
“不是你說裡裡外外都要打掃乾淨,一塵不染麼?”
“所以你就什麼防護措施都沒有就爬那麼高去擦玻璃麼?許麥藍,我告訴你,你要死也給我死遠一點,別弄髒了我的地方!”
麥藍笑得有點飄渺,“我怎麼會死?我還要等我弟弟回來,等案情水落石出以後還我們一個公道。還要看你們這些卑鄙的小人有什麼樣的報應和下場!我怎麼會死呢……我要比你們都活得長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