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給她一件衣服蔽體,他已經覺得是莫大的施捨。開司米山羊絨的大衣,市價幾千塊,哪是她那些破衣爛衫可以比的。
走到門口,他又不放心地停下腳步回頭看,擔心剛纔撞到她腦袋那一下真的把她撞暈了,那今晚也許她就要凍死在這裡。
麥藍仍跪坐在地上,身上蓋著他的外套,似乎強忍著巨大的悲痛和侮辱。她沒有立馬哭出來,只是擡起頭,恰好與他的目光碰在一起,連眼眶都是血紅的。
謝雲愷以爲她會衝過來跟他拼命,至少鍋裡還有半鍋熱湯,潑過來也算是有殺傷力的。
可她並沒有,她只是繃緊了脣線強忍住悲憤,拎起他的外衣使勁朝他扔過來。
優雅的一團灰色只落在離她不遠的水泥地上,麥藍緊緊攥著自己的衣襟忽然伏在地上痛哭起來。
受了這樣的羞辱和威脅,她終於不打算再這樣隱忍憋屈著,想要放聲大哭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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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雲愷氣沖沖踢開寇磊辦公室的門,把裡面正在討論案子的兩個小律師嚇得不輕。
“我有事跟寇磊談,都出去!”
謝雲愷氣場很強,兩個半大孩子面面相覷,看了看寇磊見他點頭才手忙腳亂收拾好東西離開。
辦公室門一關,寇磊就擡起頭冷冷覷他,“什麼事發這麼大火?我這事務所可不是你的公司,任由你謝大少發號施令。”
謝雲愷扯開領帶往他桌上一摔,“寇磊你什麼意思,靈靈失蹤那麼久你不想找了是不是?既然不恥我的方法,幹嘛又去招惹許麥藍那女人?”
寇磊從小冰箱裡取了一瓶冰水扔給他,“你這麼激動幹什麼,慾求不滿?”
謝雲愷仰頭喝了一大口水,還是火大得要命。
對,他是慾求不滿,那天本來是想嚇嚇那女人的,結果沒想到最後難受得是自己。光是想到她痛哭的模樣,就一整晚都沒睡著。
不,他去找她的目的本身都不是嚇唬她,要不是因爲見她跟寇磊在一起,他不會那麼失控。
寇磊低著頭往杯子裡倒水,“我的確是不贊同你的方法,許寸冬是許寸冬,許麥藍是許麥藍,其實她已經夠可憐了,底層求生不易,何必去爲難人家?”
謝雲愷冷笑,“我怎麼不知道你寇磊什麼時候突然變得這麼好心,這麼悲天憫人?”
“我不是好心,我也是爲靈靈考慮。她失蹤那麼久了,你一直守著對她的承諾,沒有別的女人,可現在突然把一個女人綁在身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她身上,你不覺得這樣很不妥麼?”
謝雲愷覺得好笑,“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會看得上許麥藍那種女人?我會被她吸引注意力?”
“那你今天是爲什麼來找我的,不是因爲她麼?就因爲那天我跟她見面,順便幫了她一把,你就失去了冷靜,這還不能夠論證我的觀點麼?”
愛是自然累積的過程,是不需要花費太多精力就能感受到的無所不在的默契,然而恨卻要耗費大量的心神,當你在一件事或一個人身上投入太多的時候,會注意到關於對方的一切,也許不知不覺就被某些特質所吸引而無法自拔,最後模糊了恨和愛的界限,拿得起放不下。
尤其犯錯的人並不是許麥藍,把這麼強烈的感情投射到她身上,難道不是一件危險的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