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見他沒有要打斷的意思,“其實他這樣的人,什麼也見過,什麼也可以有,唯獨自己的喜好最珍貴了,當(dāng)初棄文從商,或許心裡就留下遺憾,唯有在晚年的時候纔有機會彌補。”他不敢置信。
“你有想到什麼嗎?”她問。
不見反應(yīng),不見回答,她有些莫名。
“你在想......”
他一下子回過神,“你想到什麼了。”
“我只是覺得,他應(yīng)該會喜歡筆墨紙硯,而你作爲(wèi)他的孫子送他這樣的禮物,他應(yīng)該會很高興的,這不浮誇也不小氣。”她說。
謝雲(yún)愷怎麼也沒有想到麥藍會想的怎麼周全,還這麼正確,“既然你想好了,就去準(zhǔn)備吧。”
“可是,你爺爺用的筆墨紙硯肯定也是上等的好材質(zhì),我們要選的話,也得是更好的才行。”她又停下來,用了我們二字。
等待著他的呵斥吧,卻偏偏沒有出現(xiàn)。
“那什麼樣的纔算是更好的呢?”他直接問。
“聽說文房四寶的筆墨紙硯,最好的應(yīng)當(dāng)分別是:湖筆、徽墨、宣紙、端硯,其中要找珍品又難上加難,畢竟現(xiàn)在的人什麼都不缺。要說心意,我覺得去當(dāng)?shù)厥a(chǎn)這些東西的地方,找老字號老工匠下單,會比較好。只可惜時間太短了?。”她看著窗外。
“我覺得這個主意很好,我很滿意。”他微笑著。
麥藍說,“可是,哪裡能在這麼幾天去那麼多地方呢?”
“這就得你自己想辦法了。”他又是一句話留下艱難的任務(wù)。
“謝雲(yún)愷,你......”她生氣,又不能推遲。
腳下的紅腫纔剛剛消退一點,他突然也看了一眼。
“那你再想一個主意吧,別說些聽得到看不到的。”他還是決定不爲(wèi)難她。
“其實,如果你不是特別追求珍品,這些東西……也有可能在一個地方可以買得到的。”她說。
“哪裡?”他問。
“在以前的美術(shù)學(xué)校那,小時候,我媽媽帶我和弟弟去那學(xué)過畫畫。是個老店了,那裡什麼都有,聽說有的東西還比較特別,也都貨真價實。”她說。
謝雲(yún)愷還是聽見了她口中的“弟弟”。
“我們是在說禮物的事情。”他冷冷地。
她裝作沒有察覺他的情緒,“可以去那裡看看的。”
“美術(shù)學(xué)校?”他看著她。
“恩,是原來的老校區(qū)。”
“那就去,儘快。”他似乎看了出來她想站起來的心思。
“你知道地方嗎?”他問。
“知道。”
“我覺得還是讓小葉去吧。”
難道他還怕麻煩她嗎?
“還是我去吧,這種東西瑕疵品還是挺多的,要是她買錯了,就浪費了。”她說。
其實謝雲(yún)愷也不是真的要小葉去,只不過眼前麥藍的腳傷也不是一時半會好的了的,帶著病態(tài)去上海,也是不好的,他也很好面子。
她的一句話也說的他啞口無言,“那,你去。”
“恩,我去。”她說。
他還是覺得有些不妥,“你先不要去,等我消息。”
麥藍對他這種陰晴圓缺實在是習(xí)慣了,不再多說,“恩。”
兩人就沒有話可說的了,各自望著不同的方向。
謝雲(yún)愷也受不了這樣的氣氛。
他回到病牀上躺著,“我要休息了,你回去吧。”
麥藍求之不得,“好,那我先回去了。”她站起來。
慢慢往外走去,謝雲(yún)愷看著她的背影時,纔是光明正大的,眼神裡交織之前藏住的心思。
隨著門輕輕被關(guān)上,他才收回了眼神。
這個星期就這樣過去了,麥藍也沒有什麼多餘的高興。
走在醫(yī)院的走道里,才又慢慢想起了謝雲(yún)愷給她的事情,居然是和他一起去上海,冒充他的女朋友去給他的爺爺過生日?
拖著的腳和斷續(xù)的思想一樣,難以前進,要一步一步慢慢走來,不然就會摜跤。
“許麥藍”寇磊站在她的面前,手裡提著打包好的食物。
“寇律師?”她擡起低得快近地面的頭。
“怎麼把頭埋得那麼深,在找金子嗎?”他一句玩笑話,竟逗得兩人直笑。
麥藍收回這難得的笑,表情突然嚴(yán)肅,“寇律師,我下午沒去律所,不好意思啊,也沒有跟你請假。”她愧疚極了。
寇磊反倒很輕鬆,“其實,我也沒有去,那我也得向你打報告了。”
“可是......”她還是很過意不去。
他還是一臉的微笑,“那現(xiàn)在,我們是不是要互相道個歉了,你向我這個上司道歉,我向你這個助理道歉?”
麥藍明白他不會責(zé)怪她,只是自己的心裡過意不去,然而他又這樣大度,他也沒有再說什麼。
“你要回去了嗎?”他問。
“恩。”她點頭。
寇磊往前走來,“你不餓嗎?”他知道從中午到現(xiàn)在她滴水未沾。
她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不餓。”
他從手裡拿出一份打包好的飯盒,“這是一份桂圓紅棗銀耳羹,不要笑話啊,其實不止女人喜歡,男人也有愛的。”他遞向她。
“不用了,寇律師,我現(xiàn)在就回家了。”她推辭。
他還是擡著,“你還是拿著吧,不然我的手也很累啊。”
麥藍當(dāng)然進退兩難,還是不好爲(wèi)難他的心意,便接了過來,“謝謝啊。”
“好了,我先去看老三了,你回去小心點。”他說著就走了。
麥藍端著還是熱騰騰的銀耳羹,肚子還真是叫了起來,她還是想著早些回去。
這一天,雖然折磨她不少,但還是有這樣令人心頭暖意的事情發(fā)生,謝雲(yún)愷和寇磊是從小就好的朋友,情誼不比親兄弟淺。
自從介入麥藍的事情後,兩人的關(guān)係還是有些不一樣了,這也是她最不願意看到的,能看到兩人沒有那些尷尬站在一起,她勉強感覺到一絲欣慰。
寇磊是難得對她好的人,她不希望他爲(wèi)難。
走出醫(yī)院,她站在門口,回頭一望,其實這個地方她曾經(jīng)很熟悉,就是父母相繼離開的那幾年裡,這裡就成了她幻想和現(xiàn)實交替出現(xiàn)的地方。
還是逃不過宿命,她和弟弟成了相依爲(wèi)命的親人,卻又不得不分開。
轉(zhuǎn)過身來,她面對的還是現(xiàn)實,而且決定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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