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爾乾和卓瑪則舉著金剛杵咬牙切齒,進退都不是,真是好不尷尬。
多吉聞言皺眉清咳了一聲,將她拉了回來,朝梅兒道:“算了,要貧僧說,咱們還是各讓一步吧,只要你答應跟貧僧回去,一切依你便是。”
梅兒敗中巧勝,不禁得意地微微一笑。
多吉誠然道:“姑娘母親的死,的確有我們的不是,貧僧願攜弟子,向你鄭重道歉,待來日若有機會,再到你母親的墓前祭拜,你看這樣可好?”
梅兒聽了思量著還沒說話,逸蓉卻搶先憤然道:“欠債還錢殺人償命這才公平,道歉拜祭那算什麼,人都過世了,這也太便宜了吧!”
多吉師徒聞言滿臉慍色。
梅兒忙將逸蓉勸住,低聲道:“別搗亂,這位大喇嘛可是西域聖僧,算起來還是我師祖輩的,如今他能屈尊向我道歉,已實屬難得了。”轉而對多吉施禮道:“小徒魯莽,大師莫怪,那就這麼辦吧!”
多吉聞言這才露出笑意,後領著兩位極不情願的徒弟,躬身向梅兒道了歉,雖然只是點到爲止,可對梅兒來說也是一種莫大的安慰了。
等他們師徒禮畢,梅兒道:“大師肯敬我一尺,我就還您一丈,從此時起,梅兒就跟您去見皇上,保證一路上都是規規矩矩地,絕不徒惹事端。”
多吉笑笑道:“如此甚好,那咱們就趕快上路吧,皇上此時正在送公主和親的路上,離此地應該不算遠,大概也就一個時辰就能趕上。”說著擺手讓衆捕快收了陣勢,列隊準備出發。
方纔還是兇險無比,這會兒現在到成了一團和氣,不知何時,山間的大霧也消散殆盡了。這時,逸蓉上前拉住梅兒的衣袖道:“小師父,我也要跟你一塊兒去,這樣我們也好互相有個照應。”
梅兒並未作答,看了多吉一眼,多吉知道她的意思,道:“放心,我們不會傷害你的徒弟的,再說,一個小姑娘獨自走夜路,反而讓人擔心,不如就跟著咱們一起走吧!”
梅兒點頭說好:“聖僧既然都這麼說了,料想必是一言九鼎的,反正你也要去見王爺的,那就一起吧!”逸蓉見沒人答應,笑著說好。
在多吉的帶領下,一行人很快行處深山,如此,梅兒和逸蓉到省得自己探路了。扎爾乾和卓瑪起初對梅兒還是不大放心,自己緊盯著不說,還故意讓衆捕快將她們圈在中心的位置,生怕她再次逃跑。對此,梅兒也沒太在意,只管和逸蓉並肩而行,邊嘀嘀咕咕聊著天。
待走了
好長一段路後,扎爾乾和卓瑪見梅兒並無偷跑的跡象,也就漸漸放鬆了戒備。他們師父多吉到是一幅泰然自若的樣子,這也是他自持武功甚高,料定梅兒不敢在自己面前耍花樣。
逸蓉和她姐姐逸芙,同是國師了因的弟子,按師從輩份來講,理應叫梅兒一聲師叔,可自從梅兒好心教導過她武功後,逸蓉便總是師父長師父短的叫著,開始時,梅兒也曾糾正她兩次,可她還是執意如此,梅兒無法也就只好隨她了,久而久之,這對看起來像姊妹的姑娘,卻以師徒名份互相認可了。
多吉並不知道原委,聽逸蓉叫梅兒師父,很是感到好奇,藉故插嘴搭訕問道:“瞧你們年紀相差無幾,居然是一對師徒,真是少見。”
逸蓉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誰本事大,誰就可以當師父嘍,哪兒有單論年紀長幼的,還以爲老和尚見多識廣呢,原來這麼孤陋寡聞。”逸蓉散漫慣了,說起話來一向沒大沒小的,此時也根本沒把多吉放在眼裡。
梅兒卻怕逸蓉口無遮攔,圖惹殺身之禍,要知道,多吉是何等厲害的人物,若一時臉上掛不住,彈指之間便可要了逸蓉的小命,於是忙讓逸蓉住嘴,低聲訓斥道:“蓉兒,不可對大師無禮。”一面忙向多吉額首賠罪道:“聖僧莫要怪罪,蓉兒這野丫頭實在有些不懂事,請大師海涵,梅兒在此向您道歉了。”
多吉笑道:“無妨,其實這位小姑娘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貧僧怎麼爲了這點兒小事就記恨呢。”
梅兒見多吉如此大度,印象稍有好轉,報以微微一笑。
多吉好容易與梅兒說上話,怎肯輕易斷了話茬兒,他早知梅兒武功源自天山,卻不知她師父到底是何許人也,於是又問起這事兒。
出於禮貌,梅兒只得將師父的本名報了出來。
多吉聞聽‘華璧薇’三個字,恍然道:“哦,原來尊師就是赫赫有名的九公主,貧僧在天山時,曾見過令師幾面,卻無緣深交,她是貧僧師姐的得意弟子,這麼算起來,梅兒姑娘還得稱呼貧僧一聲師叔祖呢!”
梅兒聞聽這話,瞟了他一眼,心道真是登鼻上臉,纔給了他些好臉,居然就讓我認他做師祖了,真是豈有此理,心裡嗔怨,嘴上故作謙遜道:“聖僧見諒,師父武功雖最早師從天山,可已在中原武林挑立門戶多年,武功路數匯聚數家之長,早已自成一派,因此梅兒可不敢以天山徒孫自居,更不敢與聖僧高攀同宗情誼。”
逸蓉更加反感多吉冒然與梅兒這麼排資論輩,心想如果師父管大和尚叫師叔祖,那我不得叫他太祖師叔了,居然比徒孫還要差了一輩,這如何使得,絕對不成,於是也跟著幫腔道:“師傅說的是,咱們可不要認這門八竿子打不著的祖宗,老和尚,您就死了這條心吧!”
多吉“嘿嘿”一笑,擺手道:“沒關係,貧僧也只是隨口一說而已,你們既然不願意沾天山派的光,貧僧也不強求,就當咱
們是武林同道好了。”
多吉給梅兒的印象本是極差的,總覺得他是一個道貌岸然且又陰險老辣的域外高僧,從最初的謹慎防範,到後來的仇視憤恨,眼下雖略有好轉,卻還是不想和他進一步親近,出於面上禮貌,寧願尊稱他一聲聖僧,也偏不要叫什麼彆扭的師叔祖。
多吉見梅兒纔對自己笑了一次,一時忘乎所以,乘勢套起近乎來,不料卻因妄充大輩而惹惱梅兒師徒,真是自討沒趣好不懊悔,故又忙想著挽回局面,見他稍一思量,又生一計,擡手從腕上解下一物,向梅兒問道:“前些時候,貧僧偶然得到一件小玩意,想來考考二位,看看可否認得?若你們誰能說出它的名字,貧僧願意轉贈與她。”多吉說著將那捲東西遞了過去。
梅兒本不想接,逸蓉好事兒,一把搶了過去,攤開後,見是一把二尺來長的短刀,只是無鋒無刃,還軟塌塌的,輕薄異常,幾近透明,上面遍佈密密麻麻的紋飾,好像蛇皮一樣,不知是什麼寶貝,遂遞給梅兒,問梅兒師父見多識廣可否認得。
但凡習武之人,見到神兵利器沒有不趨之若鶩的,梅兒瞧了也是眼前一亮,輕輕撫摸著,試探道:“傳聞天山派有四件鎮山之寶,分別是至陰至寒的凝霜劍和聚冰刀,至柔至巧的天蠶絲和蟬翼刀,這件應就是蟬翼刀了。”
多吉聽了笑而不答。逸蓉大惑不解道:“就這?還至寶?像油皮紙似的,能和人過招麼?”
梅兒微微一笑,手執刀柄,催動真氣,注入刀身,蟬翼刀立時挺拔起來,在黑夜中熠熠放光。梅兒一喜,就勢隨手揮舞了兩下,不禁脫口讚道:“果然是薄如蟬翼,韌如龍筋,真是一把絕世好刀。”
“咦!居然這麼好啊,快給我看看!”逸蓉驚喜著伸手去抓,哪知手指才碰到一點,便給劃了一道深深的血口子,蓉兒吃痛“哎呀”一聲,忙含在嘴裡。
梅兒關切地瞥了她一眼,嗔道:“瞧你,總是毛手毛腳的,沒割斷手指,算是便宜了。”說完收了真氣,將寶刀卷好,雙手交還給多吉道:“多謝大師讓我們親眼目睹了貴派的至寶。”逸蓉見了,實在有些不捨,恨不得一把搶過來。
多吉並不去接,手攆鬍鬚笑道:“方纔貧僧已說過,你們誰要是說出它的名字就轉贈與她,也就是說現在此刀的主人已歸姑娘所有了。”
梅兒與多吉非親非故,哪兒肯輕易接受他的饋贈,趕忙再三推脫了幾次,可多吉卻連連擺手執意不收,並說自己從來說話都是一言九鼎的,豈能出爾反爾,若是傳揚出去,豈不是給武林同道笑話了,言罷大步朝前走去。
梅兒實在無法,忙又追上去,絕決道:“大師的好意,晚輩心領了,可這份兒禮物實在太重了,梅兒真心承受不起,若大師執意不收回去,我可要丟掉啦!”
多吉隨口側目道:“隨姑娘的便吧,反正它已經是你的了。”說話時,腳下步伐絲毫未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