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梅兒也這麼說,凝香只得惋惜道:“那好吧!我此前也曾聽人說起過,烏氏一族與那太陰月裡的嫦娥緣分著實不淺,難怪太后如此重視,既然太后娘娘今夜要行拜月之禮,那我等就不多挽留了,姑姑還是去辦正事要緊?!?
書中暗表,梅兒的姨母烏翠娥十一歲,暨天夏八年,天庭有言官主張嚴懲下界夏氏的暴虐,嫦娥得訊乘機向王母請命下界擾亂夏氏江山,得到允許後,她轉世從烏府投胎,女孩長大後也就是現在做了正宮皇后的烏長秀。烏翠娥當年目睹奇景幻像烙印極深,因此每到月圓之夜必定同家人拜月祈福,烏氏一族都認定嫦娥是自家的守護神,因此烏長秀也和姑母有同樣的習慣,所不同的是烏長秀知道自己是嫦娥的化身。天夏帝帝晚年專寵烏皇后不思社稷,皆因烏長秀暗中作祟,可是到了太商帝即位,因他事事以社稷爲重,自己雖貴爲皇后,卻無從施展狐媚惑主的伎倆了。
鄭姑姑告辭走後,顏常在與襄答應私下議論道:“這事兒好不尋常,誰不知道祭拜月宮應選在八月十五仲秋節那晚呀,怎麼單太后月月如此?”
襄答應年紀本不算小了,可性子卻比公主還要單純,甚至有些不諳世事,聽顏常在問起,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也跟著應和道:“可不是!聽說那日纔是神翁月老的誕辰,民間女子是爲祈求姻緣合美才焚香祈禱的,太后此等身份年紀也做此禮,並還月月如此,真是叫不可思議,不單太后如此,聽說皇后娘娘也有同樣的習慣呢!”
旁人雖未言語,卻也與她們懷有同樣的心思,唯獨梅兒因是太后的甥女,從母親處知道此中緣由,見她放下手中酒杯,使餐巾抿了一下含櫻似的丹脣,略帶醉意,顧自說道:“背後議論後宮之主,可是不好的習慣哦!”
顏常在與襄答應聽了忙收話茬兒,楞楞看著梅兒,其實,若論起尊卑,梅兒當然是沒資格這麼說她們的,可她們見酒桌上,凝香、公主等人都對梅兒畢恭畢敬地,因此只能含嗔而不敢發作。
凝香見氣氛略顯尷尬,於是試探著向梅兒問道:“姊姊是太后的甥女,想必一定知道其中緣由,若方便,不妨給妹妹們解釋一下,以免讓大傢俬底下胡亂猜迷?!?
公主也很好奇,過去搖著梅兒的手臂哀求也讓快說。
梅兒點了點頭,說看你們都急於想知道,我簡單解釋一下到沒什麼,但今晚聽了的人,卻不可到處外傳,更不可以說是從我口中聽來的!衆人聽了齊聲起誓說好,那說那止便是。於是梅兒道:“其實這也不是什麼隱秘,記得兒時曾聽母親說過,當今長秀皇后出生那晚,正值皓月當空,且光華照耀府宅數日不減,堪稱百年不遇的奇觀,在當年轟動一時,因此烏氏一族從此視太陰星君爲自家的守護神,每月十五必定焚香祭拜,以示虔誠敬畏之心?!?
在座之人聽了,這才恍然大悟,顏常在、襄答應得知梅兒是太后的親甥女,算
來竟是皇上的遠方表妹,不禁暗道:難怪梅御衛頗得皇上垂青,小小年紀便能位居高位,都汗顏自己方纔幸未頂撞。
大家又推杯換盞了一會兒,凝香見大家已是酒足飯飽,提議撤去杯盤,來玩玩“行酒令”如何?
“好??!好啊!”公主又是第一個帶頭響應,衆人也都齊聲說好,獨逸芙起身連連擺手道:“姊姊們玩你們的,小尼卻是萬萬不能破了酒戒的,這眼看天色已晚,不如咱們就此別過,改日再來叨擾吧!”
凝香、梅兒知道她的作息時間與在家人不同,因此也不勉強,梅兒起身送她出門,回來時從外屋提了個大酒罈走到桌前,舉重若輕地挨個兒給每人面前斟滿了一杯,見她纖手提著碩大的酒罈全不費力,還邊朗聲說道:“咱可先說好了,待會兒行酒令,誰輸了都不許賴皮哦!”顏常在、襄答應見她功夫甚是了得,都暗暗咂舌。
蕙芷盯著自己面前滿滿一大碗酒,面露難色道:“我也不想掃了姊妹們的好興致,可我實在不勝酒力,今晚已經喝的不少了,如果輸了就罰酒,怕今晚定要醉死了?!?
公主總是不怕事情鬧大的,直言不諱道:“不成不成,既然是玩行酒令,定是不許抵賴的,如果人人都說不勝酒力,那豈不是玩不起來了!”
凝香笑道:“行酒令,雖說輸了一般是要被罰酒才顯得有趣,可要說最終目的不過是玩樂玩樂,不一定非要把人灌醉纔是目的,蕙芷妹妹如果真的不勝酒力,便出些才藝給大家助興也是好的!”
梅兒接口道:“此話有理,三妹酒量或許不行,可是若論起才藝來,在座諸位怕是誰都比不過的?!?
公主與蕙芷是後來才認識的,還不知道蕙芷在戲臺上的英姿,聽梅兒這麼一說,立刻好奇地問道:“惠姊姊都會什麼呀?”蕙芷謙遜地笑了笑道:“公主殿下快別聽梅兒姊姊說笑,我哪裡就會什麼才藝了,不過是些雕蟲小技罷了,如今在宮中日久,怕是早生疏了?!?
公主道:“常在有沒有才藝,一會兒便見分曉了,不過咱們可事先說好了,如果輸了可是萬萬不能推脫的,否則定要罰酒三杯?!鞭ボ频Σ徽Z,暗道:即便讓我唱一個晚上,又有何難!
顏常在見蕙芷得了免酒令,也起身怯聲向大家哀求道:“我也不勝酒力,可又沒什麼才藝可以展示,假若輸了,不如就學個貓叫犬吠可好?”
在座屬媱兒年紀稍大,酒桌上話語不多,此時聽她說道:“想必顏小主的口技定是極好的,不然想輕易矇混過關咱可不答應,定要把在座所有人全逗樂了纔算數哦!”
顏常在撅嘴道:“這麼說來,到不如講個笑話更省事了?!毙\人鬨笑,顏常在坐下對身邊的襄答應問道:“妹妹到是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想必不是海量,就是技藝超羣了?”
襄答應擺手笑道:“哪裡,我不過是豁出去了,最壞總不過一醉方休就是了,
這不是還有一位太醫姐姐在場麼,總不至於見死不救吧!”
媱兒道:“就怕太醫先醉了,那該如何是好?”襄答應聞言眨巴眨巴大眼睛,一時無言以對。
“好了啦!你們都少說一句吧,這還沒開始玩呢,都先打起退堂鼓了,莫不如先玩起來再說吧!”公主用力手拍桌子不耐煩道。
梅兒自打那次在小客棧破了酒戒,便一發不可收拾,每當思念起王爺時,便偷偷獨飲幾杯,久而久之,竟成了海量,別人爲躲酒爭執時,她仍在開懷暢飲。
凝香因有身孕不能飲酒,她開始還爲梅兒擔心,可見她飲了許多,仍不見半分醉意,才放心讚道:“姊姊真是海量,記得上次竹香館小宴時,姊姊還聲稱是半個出家人,絕不可輕易破戒的,不想時隔半年,竟有如此鉅變!”
梅兒笑笑朝她低聲耳語道:“人終抵不過緣法,自從他走進我心裡,便覺著一切都不重要了。”凝香當然知道她所指的是什麼,一想到玉王爺也是心念一動。
蕙芷自小長在戲班,對酒桌上的遊戲顯然是個外行,聽說要玩行酒令,就十分期待,此時聽她興奮道:“蕙芷孤陋寡聞,曾人聽說過這行酒令有多種玩兒法,不知道我們今天要玩兒哪一樣兒呢?”
凝香到是個行家裡手,聽她對大家夥兒介紹道:“行酒令無非就是投壺猜枚或拆字測籤,粗陋點的是猜拳行令,可若說起比較有趣兒的,那還要數擰酒令兒和唐七言詩酒令了,至於今晚玩什麼,大家舉手表決吧?”
公主聽著這些好玩的名字心裡就愈發地喜歡,見她拍著桌子嚷嚷道:“都玩!都要玩!最好一個也不少。”
蕙芷笑道:“這可不成,公主這是要我們陪著她玩到天明呢?那還是要把姊姊們都給灌醉才肯罷休呀?”公主聽了哈哈大笑。
凝香道:“如今偌大的後宮,大主子們都不在,正可玩得盡興,又何必非要可這一晚玩盡所有的酒令,今後有的是時日呢,今天先挑一樣即可,梅兒、媱兒,我看還是由你們來選吧!”
兩人互相謙讓了兩句,梅兒道:“之前在皇上身邊兒,總能看到各宮娘娘們在一起玩,自己卻從沒試過,要我選的話,投壺猜枚和拆字測籤這兩樣尋常見的就別選了,聽妹妹說擰酒令兒和唐七言詩酒令有趣,不如今晚就先玩這兩樣,大家以爲如何?”
大家聽了積極響應,這便算是拍板了,於是凝香叫瑩露速速取來“牙籌”(其實就是一種古老的不倒翁)放在桌子正中,爲公平起見,還用絲巾蒙上雙眼,使勁兒一擰,只見那牙籌滴溜溜地快速旋轉起來,大家屏住呼吸,目不轉睛地去盯著,氣氛顯得格外緊張,第一次居然倒在凝香面前,梅兒二話不說,代爲飲下。
此後幾個回合,便不那麼安靜了,只見那可愛的牙籌在主僕衆人的歡呼聲中轉了數圈,多半倒向公主,她到不怕喝酒,反而越玩越興奮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