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公公宣讀完聖旨後,得到晉升嘉獎的官員將士叩首謝恩,人人臉上都倍添喜氣,王爺乘興也爲(wèi)此次平亂提供了軍餉的穆莊主等地方豪紳一併予以嘉獎,封穆逸懷被爲(wèi)松陽縣縣丞,這縣丞只是八品小官兒,可對於世代都與仕途無緣的穆家來說,已是格外福氣了。
封賞過後,穆氏姊妹因是女眷不好拋頭露面,便返身回去了,而梅兒母女知道王爺此時已認(rèn)出了她們,因此不得不一起去向王爺敬酒謝罪,多謝王爺對其遠(yuǎn)在寧古塔家人和一路上的特別照顧,並說當(dāng)時隱姓埋名實在是有難言之隱,懇請王爺高擡貴手,放過她們母女私自逃逸之罪。宋悅見了,忙也出來爲(wèi)她們母女求情。
王爺並未馬上答應(yīng)赦免她們母女的罪過,而是先飲了一口酒後好奇地問她們怎麼會來此處的?梅兒回答說,莊主夫人是母親是遠(yuǎn)親表姐,她們來江南的目的就是要來此投靠的。王爺點頭說還真是巧了,後這才笑道,其實他早在棲鳳渡口時就知道她們母女的真實身份了,只是那時不便說破,還說讓她們先放心住在這裡,等京中那事平息了,他自會找機(jī)會向父皇進(jìn)言,幫他們郎家早日脫困的。梅兒母女聽王爺說出這樣的話,真是感激得不行。
謝恩後,宋悅陪梅兒母女到邊席就坐說話,梅兒這才知道,王爺此次南下平亂現(xiàn)已大獲全勝,瑞香莊主爲(wèi)王爺平亂捐贈了不少軍餉,因此特意選在此處犒賞三軍以示嘉獎。梅兒閒問究竟是什麼亂黨會讓朝廷如此興師動衆(zhòng)的,還特意派王爺親自前來剿滅?宋悅大致介紹說是前朝餘孽,目前邪教雖滅,可罪魁禍?zhǔn)咨形创剑@實是一件憾事。梅兒聞聽邪教二字,心想教衆(zhòng)定都不是什麼善類,那邪教教主也必定是一位罪大惡極之人,但願法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早日將她緝拿歸案纔好。
梅兒母女南下一路奔波,已好久沒吃上一頓豐盛的家宴了,眼下她們不但找到了歸宿,又得到了王爺寬恕,遙想將來一家人很可能會在王爺施恩下,真能翻案再聚在一起,心裡很是踏實欣喜。
這時,逸芙過來對梅兒悄聲說,經(jīng)她極力推薦,師父已初步答應(yīng)收她爲(wèi)徒了,只是席間不便談這事兒,等明日一早就與你詳談,梅兒聽到這個消息,更覺喜上添喜。
“多日不見,姊姊已經(jīng)交到新朋友了,怎麼也不給妹妹介紹介紹!”隨著話音,梅兒扭頭見一個和逸芙長得一模一樣丫頭端著酒壺酒杯,一步三搖笑吟吟地走了過來。
梅兒知她是逸芙的孿生妹妹逸蓉,不等逸芙開口,自己主動上前施禮問好,兩下認(rèn)識後,逸蓉非要讓梅兒陪她喝一杯,梅兒推脫平生滴酒未沾也不成,只得勉強(qiáng)淺嘗一口,酒水入喉,頓時覺得辛辣無比,嗆得流下淚來,此舉引得逸蓉笑得花枝亂顫,手裡酒水灑得到處都是,好容易止住笑意,就又扯著嗓子去找人要酒。
梅兒心道:這妹妹逸蓉可比她姐姐逸芙活潑得多。見她小臉紅撲撲的
,說話時酒氣頗大,顯然已經(jīng)微醉了,可還“嘻嘻哈哈”地豪飲不止,絲毫不知女孩矜持收斂,她姊姊逸芙怎麼勸也沒用,還理直氣壯地說,今天難得熱鬧,多喝點又怕什麼了。
慶功宴上,主賓們頻頻舉杯互相敬酒,到處洋溢著歡樂的氣氛。就在廳堂上推杯換盞之時,廳門外莊院裡又悄悄來了一輛綵棚馬車,待車轎停妥,兩個丫鬟攙扶從車轎上下來一位花姿招展的千金小姐,見她二八妙齡,玉面嬌軀,環(huán)佩叮噹,身著錦緞,外罩薄紗,蓮步輕移,體態(tài)妖嬈,真是風(fēng)情萬種、美豔不可方物。
此女名叫封茵,是封耀天的掌上明珠,也就是天夏十一年清明節(jié)因搶奪梅兒紙鳶引發(fā)一系列事件的罪魁禍?zhǔn)住4舜嗡窃谄涓赴才畔拢匾鈦硪娡鯛數(shù)摹.?dāng)她被丫鬟引領(lǐng)著踏入廳堂,一心等待著的封總督一眼便瞧見了,連忙放下酒杯走過去將她接了過來,當(dāng)即介紹給了王爺。
王爺見她還真是頗有幾分姿色,又是第一功臣的女兒,自然格外親近,忙叫拿把椅子坐在自己身邊。此女到是非常落落大方、毫不拘泥的樣子,坐下後頻頻向王爺勸酒,王爺?shù)绞莵碇痪埽⒆磲崤c她眉目傳情,由此成就了一段佳話,這正是封氏父女的得意算盤。
封茵與梅兒兒時交惡,可至今已有七年未見,早已淡忘了對方的樣子,何況此時人聲嘈雜,兩下都未注意到對方,而梅兒的母親烏氏當(dāng)然不會忘記封氏與自家的恩怨,才見封耀天東山再起,此時他的女兒封茵又來主動親近王爺,心裡很是厭惡,只是這些情緒都壓在心底,臉上並未表現(xiàn)出來。
瑞香山莊舉辦的慶功酒宴,從午後申時開始,一直持續(xù)到夜幕掌燈時分還沒有散去的意思。梅兒母女半主半客的跟著莊主夫人應(yīng)酬了許久,覺得有些累了,她們作爲(wèi)府上的遠(yuǎn)親,是不必陪酒到最後的,於是打算請辭回房早點歇著去。莊主夫人挽留了兩句,見她們執(zhí)意要走,也就隨她們?nèi)チ恕?
母女二人走出正廳門,才下石階,剛要轉(zhuǎn)去後院,忽聽遠(yuǎn)處傳來巡查戍衛(wèi)的斷喝聲:“什麼人?膽敢擅闖山莊,還不速速報上名來……”母女倆扭頭尋聲舉目望去,見莊園院門方向,高高的籬笆牆外,飛身縱躍進(jìn)來了兩條人影,只須臾間便來到近前,腳尖著地穩(wěn)穩(wěn)地落到院子當(dāng)央。
梅兒見她們身法輕靈,輕身功夫之高已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心知來者不善,不是對王爺不利的刺客,怕也是莊主的仇家,一面忙將母親護(hù)在身後,一面藉著燈籠火把的光輝定睛瞧去,這纔看清是一老一少兩個女子。
那年老的頭髮花白,年紀(jì)應(yīng)在五旬上下,身著灰袍,頭裹烏巾,氣韻宛若一位得道女尊;另一位卻是個妙齡女郎,衣衫光鮮豔麗,丹脣妙目、形容妖媚,尤其是她那一頭如瀑的赤發(fā),甚是扎眼。此二女均是背後斜插著一柄長劍,長長的劍穗隨風(fēng)飄舞,正是前朝的九公主華璧薇和她最小女弟子薛姚莉。
不多時,莊子裡巡查的戍衛(wèi),聞訊有不速之客闖了進(jìn)來,都舉著火把叫嚷著從四面速速聚攏而來,並亮出家夥將她們團(tuán)團(tuán)圍在中間,其中不少都是梅衣御衛(wèi)中的高手。一時間,原本安逸祥和的瑞香山莊,登時氣氛緊張了起來。
華璧薇和薛姚莉師徒二人曉是藝高人膽大,面對兵丁們的重重圍困,面上毫無懼怕之色。薛姚莉擡手“刷”地抽出背後赤炎劍橫在胸前,輕蔑地環(huán)視了一圈,嬌叱道:“爾等不要輕舉妄動,我們此次拜莊並非是來尋仇滋事,千萬不要逼我們出手傷人。”
這些戍衛(wèi)大都參與過圍剿瓊花會的行動,知道她們師徒二人的手段厲害,那利劍揮舞之下,血肉橫飛的情景還都?xì)v歷在目,因此還真不敢上前輕易動手。
華璧薇見狀冷哼一聲,忽然氣沉丹田,開口朝廳內(nèi)朗聲喝道:“邪教瓊花會教主華璧薇在此,屋內(nèi)的列位仇家還不速速出來一見。”
這一嗓子猶如晴空打了個霹靂,直震得在場之人,都是耳鼓嗡嗡作響,甚至連廳內(nèi)餐桌上的酒杯都震爆了幾隻,原本正在推杯換盞、嘈雜喧鬧的大廳,頓時鴉雀無聲。衆(zhòng)人得知強(qiáng)敵來犯,哪兒還有心思喝酒,忙都放下酒杯紛紛起身離席出去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梅兒聽說來者就是那漏網(wǎng)的邪教教主,心裡“咯噔”一下,這才又定睛細(xì)看,只覺那老婦人穿著樸素,眉宇間正氣凜然,與自己心中所想的大奸大惡之徒相去甚遠(yuǎn),又想她終究是魔教教主,壞人也不會把惡字寫在臉上,估計是在背後幹了不少壞事吧!恍然又想起“瓊花會”不就是逸芙和他師父了因所在的幫會麼?原來所謂邪教指的就是瓊花會!那了因怎麼同時還是王爺?shù)氖窒拢舜纹絹y還成了功臣,這老婦人莫非就是逸芙所提的師祖?許多疑問在梅兒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承漢王爺聽說是邪教之主華璧薇來了,儘管事先已有所防備,可心裡還是“咯噔”一下,見他先是擡眼看了看桌對面的莊主,見穆莊主暗暗點了點頭後,這纔將手中酒斛往桌上一放,拍案而起道:“好大的膽子,亂賊居然敢自己找上門兒來了!走,咱們出去會會她!看看傳說中是九公主是不是三頭六臂。”
王爺言罷,撩衣襟毅然大步走向廳外,了因、宋悅、封耀天、包括一干親兵戍衛(wèi)見狀,都趕忙緊跟上去。接著,穆莊主夫婦及衆(zhòng)官員豪紳也都陸續(xù)走了出去,廳內(nèi)霎時間幾乎走得一乾二淨(jìng),唯有幾個膽小怕事之人裝作喝醉留下,其中還有真喝醉了的封茵小姐。
就在衆(zhòng)人隨王爺來到廳門外的石階上一字排開時,穆氏姊妹聞聽前院騷動異常,雙雙跑出來到父母身邊尋問到底是怎麼回事?穆莊主世代經(jīng)商,從未經(jīng)歷過眼前這般態(tài)勢,若非王爺在側(cè),只能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陪著,不然早都逃開了,此時見兩個女兒出來添亂,色厲內(nèi)荏地訓(xùn)斥道:“你們女孩子家家出來幹嘛,還不快快給我退回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