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爲剛纔驚險的計劃過分緊張刺激, 也許是因爲漫長的分離簡直要把人逼瘋,也許是因爲在說“好久不見,甚是想念”的時候就已經出賣了心底的熱望, 也許是因爲抹藥的修長手指爲了減輕創口的疼痛而過於輕柔溫存, 總之, 當十七少聽到無雙子要他擡起胳膊的時候, 他就把無雙子的手腕牢牢地按在了頭頂上方。
他直勾勾地盯著無雙子, 渴求一個表達的出口。
外面呼嘯的北風,冰天雪地的嚴冬,已經與他們無關。
這三個月來, 十七少喪失了審美能力,所有人都長著同一張臉——不是無雙子的那張臉。他眼中的世人只剩下兩張臉, 一張是無雙子的臉, 一張則不是無雙子的臉。他想自己一定病得很重。
情根深種, 相思入骨,無藥可醫, 不治之疾。
十七少的上半身向無雙子迫近,壓得對方無法動彈。他深深望進無雙子的眼睛,心熱如火,沒有任何言語,卻勝似任何言語, 在寒冬臘月, 明亮而灼人。
無雙子開始發熱, 隨著心跳, 起伏的胸膛不時擦到對方上衫柔軟的布料。
他知道他有多想他, 因爲他也是。
十七少把臉埋進無雙子的後頸髮根,深深吸了一口他的味道, 熟悉又好聞,他強烈地感覺到自己活著,他好像死了三個月,現在突然又活了過來。
他向前擠壓,讓自己的右胸緊密地貼合無雙子的左胸,呼吸相和,心臟碰著心臟。
「它在這裡,它在跳」,爲你。
一個冰冷而熱烈的吻,落在了無雙子的脣間,他嚐到了雪花的味道,清冽而純淨,像翡翠,也像月光,隨著這個吻不斷加深,當脣舌進退交纏的時候,又變得熱切而撩人,像火苗,也像烈日,在這個吻結束的時候,他貼著十七少的嘴脣,發出一聲動情的嘆息。
十七少愛死了他的聲音,這個向來恬淡沉靜的天下第一劍,只有自己能讓他發出這種聲音。
他的雙脣纏著無雙子的耳廓細抿,又酥又癢,零零碎碎地訴說層層疊疊的思念,無雙子壓抑地喘息,十七少微笑著繼續,是了,他就知道是這裡,他故意不斷重複,點燃他的欲求,焚燒他的理智。
當無雙子的胸口感受到對方的緊繃時,他終於恢復了一點思考能力,他想起來了,若瑜受著傷,也許還在忍著疼,他輕輕反轉手腕,握住十七的手,引導他們慢慢放下環住自己的腰,他騰出雙手撫摸對方的脊背。
一道緩慢的舔舐,落在了無雙子的鎖骨上,長長的軌跡劃過脖子,一路向上抵達下巴的邊緣,他喉嚨深處的嗚咽在十七少舌底震動,寒冷的空氣讓這道溼痕迅速變得冰涼,滾燙的皮膚因此而異常敏感。
他們又一次吻在了一起。
情意纏綿,脣齒相磨,受用的輕喘,難耐的摩擦,顫動的喉結,凌亂的呼吸,溼漉漉的癡纏,緩慢移動尋找著更加甜美的角度,貪戀地吞下彼此的呻︱吟。
他的和他的,柔情蜜意地相貼蹭動,互相碾磨。十七少在接吻的間隙低語:“你知道每天晚上……我都是怎麼想你的嗎……”炙熱的呼吸噴在對方的頸窩裡,這比直接說出來還要磨人,無雙子眼前出現了狂熱的幻想,他顫抖著悶哼一聲,腳趾難以自控地蜷起,某個地方渴望地抽動了兩下。
這個吻驟然變得失控。
無雙子想起了青城山的狂風暴雨,天空一片死黑,老天爺發了瘋,天河被撕裂了一道口子,雨水像瀑布一樣傾瀉,狂風在空中把它擰成一條條鞭子。
這種感覺凡是經歷過一次的人,永生不會忘記。就像這個吻,狂野、兇猛、滔天肆虐。
十七少的手佔有性地握住對方的臀部,舌頭蠻橫地探進他口中,逼他,更深地打開。
無雙子熱情地迎合,他可以給他一切,一切的一切。
有什麼東西狠狠地撞擊著彼此的心臟,讓他們無論如何努力呼吸,都覺得胸膛即將炸開。
十七少強烈地想霸佔他,妒忌到發狂:有沒有人這樣吻過你的脣,聽過你的喘息,摸過你的胸膛,握過你的手,見過你的微笑,看過你的眼睛,喊過你的名字,不,不行,我不允許,我要把他(她)們全部找出來,然後一刀一個都殺掉!
你是我的,永遠都是我的,今後也不許有別的人!我要活下去,我要長命百歲,我要與你白頭偕老!
無雙子捕捉到了十七少眼睛中流露出的瞬間脆弱,那裡面有太多難以形容的感情,他甚至有一種錯覺,那一刻十七少幾乎瀕臨絕望。
他捧起十七少的手,用臉頰輕蹭他的掌心,一下,再一下。無比溫柔的親吻,從指尖一直延伸到手腕,他擡眼看他,帶著沉沉的愛意,觸到十七少的眼睛,世間最美的寶石也不過如此。他細吻十七少的眉眼、臉頰,最後是嘴脣,並反覆輕吮他的下脣,撫摸他的頭髮,摟住他的肩膀,最後微微直起身子,脈脈凝視,滿含情意。
十七少探出手,用指腹描摹對方嘴脣的輪廓,對方也用嘴脣愛撫它們,他的雙眼被慾望染成濃稠的墨色,忍不住把手指伸入對方口中,無雙子含住。
十七少盯了他一眼,像要把他燒出一個洞來,接著他在無雙子的面前蹲了下去。
無雙子頭向後靠去,抵在巖壁上,雙目輕闔,只爲更加專注地感受他的觸摸。
一切都似乎慢了下來。
他不可抑制地顫抖,並非因爲寒冷。
他的手指插進十七少的頭髮,慢慢收緊,青絲從泛白的指關節間瀉出,亂在風裡。他的耳中血脈鼓盪,心跳加劇,酥麻的顫慄擴展到四肢百骸,他喉結聳動,艱難地吞嚥,粗重地喘息。他的手忍不住在十七少的頭髮裡揉了起來,他雙目緊閉,呼吸急促而紊亂,腦海裡全是對方溫熱多情的脣舌,深深凹陷的雙頰……他感覺到對方嘴裡的熾熱和空氣中的極冷,烈火與寒冰,交替著席捲他,那甜蜜而慘無人道的酷刑。
世界變得越來越模糊,最後淡褪成一片空白。
他溺水般地吸氣,手指猛地攥緊十七少的頭髮,驚喘一聲,頭向後仰——
狂風捲著山雪在天地間咆哮,羣山好像全部崩塌。
…… ……
等到無雙子恢復意識時,十七少正緩慢而親密地擁吻他,空氣中混合著彼此的氣息。他們深情地對視了一會兒,然後再次擁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