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幾個月了，王佩蘭這是頭一回接到兒子鄭思浩打回來的電話，“喂！”
“媽媽，您好嗎？”
聽到兒子的聲音，王佩蘭激動得聲音都發顫，“思浩，兒子，你在哪兒？”
“不用擔心，媽媽，我離您不遠?！编嵥己坡曇麸@得輕鬆而愉悅。
“可你好久都沒有給我打電話，難道你不想媽媽嗎？”
“怎麼會不想呢，我的心一直跟您在一起。”
“什麼時候回來？”
“隨時都可以。”
“快回來吧，兒子，我一直盼著你能早點回來。你知道嗎？我的眼淚，早已經哭幹了?！蓖跖逄m說著說著，聲音不禁又哽噎起來。
“別擔心，媽媽，今後你不會再流淚了，我掛了?！?
“好，快回來吧！”
***
兒子幾天幾夜不見歸家，撥打他的手機，又關機了。兒子到底去哪兒了？憂心忡忡之下，馮雁菲不得已將電話打到了洛巖楠的辦公室。
電話響了很久，纔有人接聽了，接電話的是一名護士，“喂?！?
“喂，洛巖楠在嗎？”
“哦，阿姨啊，”那護士聽出了馮雁菲的聲音，“洛巖楠醫生他說要出差一個星期，可能這一兩天就能回來，不過，他把手機給關了您你有什麼事嗎，阿姨？”
“呃，我沒事。”馮雁菲心事重重地掛上電話，她覺得，兒子百分百是去北京找衡舒瑤了。
這當兒，湯雅思拎著一個挎包，穿扮得整整齊齊的從樓上下來，只是她的神情有些憂鬱，滿懷心事的樣子，她慢慢走到馮雁菲面前，道，“媽媽，我出去一趟?！?
“你要去哪兒？”馮雁菲很少見到湯雅思單獨外出。
“我想去看看鄭思浩的媽媽?！?
“好吧，也許在那兒你的心情會好一些。”馮雁菲同意了，既然兒子都可以千里迢迢的去找衡舒瑤了，她又怎能阻止湯雅思去探望鄭思浩的媽媽？此時，馮雁菲還不知道兒子與湯雅思已經辦理了離婚手續。
湯雅思點點頭，“那我走了?！?
目送湯雅思離去，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大門外，雖然不知道湯雅思已經不再是她的兒媳婦，不過，馮雁菲還是意識到兒子與兒媳婦之間可能快走到盡頭了，只是她真心的捨不得湯雅思這個兒媳婦。
***
湯雅思來到鄭思浩家的時候，王佩蘭正躺在立地窗前的躺椅上閉目養神。
聽到一陣敲門聲，她微微睜開眼。
“媽媽?！睖潘荚陂T外邊敲邊喊。
“誰？”王佩蘭蹭地站起來，她還以爲是兒子回來了。
“媽媽，是我，林倩雲?！?
王佩蘭急忙去拉開門，“啊，是你！孩子，你好嗎？快，快進來，快！”
“我很好，你，還好嗎？”看到王佩蘭曾經熟悉的笑臉，湯雅思頓時覺得心情輕鬆多了。
把湯雅思讓進屋裡，王佩蘭殷勤讓座，“快坐下，快！”
“媽媽，”湯雅思打量著這熟悉的環境，很多傢俱似乎都蒙上了灰塵，似是許久都沒人擦拭過了，“家裡平時是不是少有人來??？”
“兒子不在，還有誰會上門來咶噪我這老太婆哪？”
湯雅思笑笑，“鄭思浩一直沒回來嗎？”
“沒有?！?
聞言，湯雅思心情再度變得沉重起來，“媽媽，那，你現在有鄭思浩的消息了嗎？”
“這真是命啊，你今天來了，鄭思浩也打電話來了?！?
“他在哪兒？”湯雅思笑了，心情又開始輕鬆起來。
“他沒說，只說快回來了，知道他要回來了，我就滿足了。你快說說，你怎麼樣？洛巖楠怎麼樣？你們都好嗎？”
湯雅思遲疑了片刻，“我來，是想告訴您，我想回布吉普南住一段時間?！?
“爲什麼？”
湯雅思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呃呵，沒什麼，只是想回去散散心。”
“孩子，你一切都還好嗎？”王佩蘭覺得湯雅思似乎過得並不幸福。
“挺好的，有的時候，人不認命是不行的，人碰到了現實，就沒有辦法了?！?
“孩子，我覺得你有事在瞞著我?！?
“沒有什麼事，我，只是，隨便說說，今天，我就是特別想，跟您聊聊天。”湯雅思說話有些打結，因爲有淚在心底打轉，她又不能讓它們落下來。
王佩蘭善解人意地笑笑，沉默了半晌，想起洛巖楠在離婚協議上的措辭，湯雅思將淚水強壓回肚子裡，接著又道，“夫妻本該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可有的時候，命運多舛，夫妻之間也只能互相忍著，盼著這輩子快點過完，女人的痛苦就是這麼開始的。女人有一肚子的苦水，可都沒法說出來，於是只好認命，默不作聲?！?
“孩子，這都是我們那個時代的事情，現在一切都變了。女人不需要那麼憋屈的活著?！蓖跖逄m道。
“不，媽媽，一切都沒有變。變的，只是時間，一切和過去沒什麼不同?！?
“孩子，你對我說的這番話，讓我很害怕，你一切都還好吧？過去你從來沒跟我這麼說過，你是不是碰到麻煩了？”王佩蘭從湯雅思的話捕捉到了一些什麼。
“呃，沒有，家裡的人都很尊重我?！睖潘紭O力掩飾道。
“那，你怎麼會說出這番話？”
“只是隨口一說，”湯雅思害怕自己呆久了，話閘子關不住，於是起身告辭，“呃，媽媽，我得走了，好長時間沒過來看您了，我只是過來看看您?！?
“別走！孩子，”王佩蘭伸手拉住湯雅思的手，“再坐會兒吧，吃了晚飯再走，也許鄭思浩呆兒會就回來的。”
“不了，媽媽，家裡人都在等著我呢，我走了。”
王佩蘭對湯雅思露出慈愛的笑臉，“好吧，孩子，有空多來家裡坐坐，有話別憋在心裡，你就當我是你媽媽好了?！?
“好的，媽媽?！?
***
衡舒瑤正在房裡給顧楹鬆打針。突然肚子一陣疼痛，不禁呻吟出聲，“哎喲，肚子好痛！”
“舒瑤，你沒事吧？”顧楹鬆緊張道。
衡舒瑤雙眉緊蹙，陣痛來臨了，把注射器具收拾好，她已痛得癱倒在沙發上，雙手捧著肚子呻吟不止。
“舒瑤，你這是，你這是怎麼了？”
“我肚子痛，我快生了?！?
“司機，司機，”顧楹鬆立即衝出門外，大聲喊道，“司機，快準備車。”
***
在前往醫院的途中，衡舒瑤陣痛一陣緊似一陣，口中呻吟不斷，顧楹鬆像個貼心的丈夫一樣護在她身旁，緊緊握住她的手，“舒瑤，舒瑤，舒瑤，你放鬆，不要緊張，一定要放鬆，好嗎？”
醫院終於到了。衡舒瑤被送進了待產房。
“舒瑤，你沒事吧？”
衡舒瑤疼得答不上話。
“醫生，她沒事吧？”顧楹鬆轉而問醫生。
“沒事！”醫生答道。
“好！”顧楹鬆懸著的心這才鬆馳下來，這當兒，他的疼痛也在隱隱的發作著，“舒瑤，我一會兒就回來，你忍著點！”
剛出了待產房，顧楹鬆就倒在了門外。
***
洛巖楠從家裡消失了一個星期之後，終於回來了?；貋碇幔桶炎约宏P在書房裡，誰也不見。
馮雁菲在外面敲了很久的門，他才把書房門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