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氏醫院,門庭若市。洛巖楠的診室,等待候診的病人一個接著一個。
“林倩雲,你可以進去了。”當前一位患者從洛巖楠的診室出來,護士在門口點名叫道。
“好的?!蓖跖逄m應聲,伸手推推坐在身旁的林倩雲。
“哦?!绷仲浑呥@才如夢初醒般,她方纔一直在發著呆。
“你去吧,我在這兒等著?!蓖跖逄m說。
林倩雲從長沙發上站起來,離開這個窗明幾淨的會客廳,徑直往洛巖楠的診室裡走去。她今天穿了鄭思浩第一次送給她的那襲黑裙,肩上搭了條紅色披肩,長髮在後面盤了個鬢,整個人顯得清爽大方又高貴柔媚。
林倩雲前腳剛邁入診室,洛巖楠一看見她,眼前一亮,臉上掛著友善的淺笑,問,“感覺怎麼樣?”
“唔,”林倩雲微微一笑,款款坐到洛巖楠面前,“感覺不錯?!?
“晚上睡得好嗎?”洛巖楠回到了他醫生的角色上。
“好,”林倩雲略略點頭,輕聲回答,“我過去每天都能睡很長時間,這兩天很早就醒了?!?
“唔,那是你之前用藥的反應,我已經給你用了新的藥,”頓了頓,洛巖楠又道,“呃,對了,我讓你作的小練習,你作了嗎?”
“作了,可是,醫生,”林倩雲臉上露出憂鬱的神情,“我還是想不起來以前的事?!?
“想不起來?告訴我,昨天你幹了什麼?”
“昨天,昨天我很早就醒了,然後我就偷偷躲進了廚房?!绷仲浑吅敛毁M力的就記起昨天的事。
“躲進了廚房?”洛巖楠感到滿意的同時,也感到奇怪,在自己家裡,進廚房還要偷偷的?
“對,是我媽媽不願意讓我進廚房?!?
“哦?!甭鍘r楠恍然大悟般。
“對,後來我打開冰箱,拿了幾個芒果吃,看見還有栗子,我就把栗子也吃了,因爲,我當時特別餓。後來,我就給鄭思浩準備午飯了?!?
“是自己作的嗎?”
“不是,我剛纔跟你說了,我媽媽不讓我進廚房?!毖鍘r楠的提示,林倩雲一點一滴地回憶起昨天經歷的事情。
“哦?!?
“後來到了晚上,我就把他的摺疊牀放在陽臺外面,我和媽媽睡在屋裡?!?
“怎麼,你丈夫睡外面?”林倩雲居然與丈夫分牀睡?這點引起了洛巖楠職業性的懷疑,林倩雲的生理功能是不是有問題?
“對,一直是這樣?!绷仲浑吿寡浴?
“我們還需要作一些檢查?!背耸?,洛巖楠開始懷疑,林倩雲是否同時具有性功能方面的障礙。
***
陀羅鎮衡家老宅。
夜晚,月朗星衡。
警察在院子裡搜尋巡邏的時候,透過玻璃窗,突然隱隱綽綽的發現屋內有人,於是趕緊撞門而入。
屋內的人是衡迪森,聽到撞門聲,他趕緊竄出後院,跳過後院的矮牆逃跑了。
這個時候,衡舒瑤與姐姐,媽媽,一家三口正在老宅前院的祖宗牌位前,跪在衡迪旋醫生的骨灰盒前祭拜。
“既然你知道,你爸爸還活著,那你爲什麼不告訴我?”範若芙一邊燒著紙錢,一邊質問衡舒瑤,眼裡淚光閃閃。
母女三人都哭得一塌糊塗,好令人傷心斷場的一個場面。
“媽媽,我是在等一個合適的機會?!焙馐娆師o力地回答。
“什麼機會?”
“媽媽,”衡舒瑤慢吞吞的說道,“我知道,一直以來,爸爸都對你有偏見。”
“你說偏見?什麼偏見?”一道異樣的光芒在範若芙眼中一閃而過。
“以後我會告訴你的。”一時半刻也說不清,看到媽媽傷心成這樣,衡舒瑤也不忍心再給媽媽添上傷口。
“如果你早點告訴我,也許就不會發生了,你爸爸也許就不會死了。”範若芙泣不成聲。
***
表哥王秋潤一來,鄭思浩的睡覺問題,就真成了一個煩心的問題。
深夜,屋裡每個人都睡下了,只有鄭思浩還在陽臺上躑躅,“如果我今晚還睡在這裡,就會引起王秋潤的懷疑。王秋潤這張嘴,萬一他要問起來,我怎麼跟他解釋?我無法解釋,也不願意跟他解釋,該怎麼辦呢?”
鄭思浩獨自站在陽臺上思索了很久,香菸,一根接著一根,不知燃掉了多少。最終,他決定,跟林倩雲同睡一牀。
於是悄悄潛入主臥房,悄無聲息地躺在了林倩雲的身邊。
林倩雲其實這時候也沒睡著,鄭思浩悄悄地進來,在她身邊躺下,她感覺到了。她不知道鄭思浩今晚爲什麼突然進來跟她睡,她只知道自己心裡感覺挺高興的,她喜歡鄭思浩躺在身邊的感覺。她並不敢驚動他,只是悄悄地回頭看了鄭思浩一眼,心裡是滿滿的喜悅。她以爲,鄭思浩恐怕是想通了,從此會與她一牀共眠,過那,真正的夫妻生活。
她哪知道,鄭思浩此時雖然靜默無語的躺在她身邊,他的心裡卻在翻江倒海,“我不知道這種日子什麼時候纔是盡頭,林倩雲以爲我應該睡在這裡,其實我不應該。對此,我已經習以爲常,可是……咳,不想那麼多了,就一晚上而已?!?
鄭思浩還以爲王秋潤只在他們家住一個晚上而已。
***
警察局內。
“你們在幹什麼?”衡舒瑤忍不住衝著警長髮火,“我爸爸被人殺了,而兇手卻逍遙法外,你們爲什麼不去抓他?”
“沒有證據,我們是不能隨便抓人的?!本L鎮定自若地盯著滿臉怒氣的衡舒瑤。
“證據,你說的是證據是嗎?我有足夠的證據,讓衡迪森進監獄!”衡舒瑤把日記本複印件從挎包裡拿出來,遞到警長面前,“你看?!?
“這是什麼?”
“這是我爸爸的日記,正是通過這本日記,我才找到我爸爸的。”
“這都是複印的,原件呢?”
“原件已經被人偷走了,真的!就是衡迪森殺的我爸爸,他之前還想殺掉我!”衡舒瑤的火氣慢慢平熄下來,“他被抓了,可不知道爲什麼,又被放出來了,奇怪!”
“你放心吧,衡迪森想逃避警察的追捕是不可能的,我們很快就會抓到他的!”
“謝謝警長?!?
“不用謝!哦,對了,到時候我們還會需要你?!?
“我會自己盡最大的努力幫助你們的?!?
“非常感謝!”
***
清晨,王佩蘭在廚房裡見到兒子,開口就低聲數落起來,“思浩,你怎麼能睡在林倩雲那兒呢,還睡一張牀!”
“如果我睡外面,秋潤會怎麼想?”站在母親身後,鄭思浩反駁道。
“你可以進我房間哪!我就知道,你總是要找藉口進她的房間,我早就發現了。思浩,這樣不對,你也知道!你爲什麼不把這件事告訴秋潤呢?都是一家人,沒什麼好隱瞞的。”王佩蘭道。
母子倆都沒有料到,他們的對話,全被王秋潤聽到了,他正站在在廚房門口。母子倆都沒有察覺。
“要是給他知道了,那樣問題就更復雜了。”鄭思浩非常瞭解王秋潤的爲人,在他眼裡,王秋潤就一個花花公子,萬一讓王秋潤知道林倩雲不是他的妻子,王秋潤會作出什麼出格的舉動來?他可不想冒這個險,既然在他的家裡,他就要對林倩雲負責。
“可你現在的這個作法,實在是太不像話了,林倩雲不是我們家人,她不是你妻子,你怎麼還好意思,”王佩蘭頓了頓,一邊雙手不停地卷著包子,眼睛白了鄭思浩一眼,道,“和她睡在一張牀上?”
“我以前就這樣??!”在叔叔鄭中瑾家,他一直就和林倩雲睡在一張牀上。
“可當時的情況跟現在完全不一樣了,當時她還沒有好。”
“她現在也沒有好?!编嵥己撇环獾胤直娴馈?
“現在她以爲你是她的……”王佩蘭欲言卻止,頓了一會,壓低聲音又說,“思浩,你要是再進一步就沒辦法收拾了,你總去招惹她作什麼?”
王佩蘭很擔心兒子,她怕兒子萬一控制不住犯了錯,那將來就不好收拾了。
“媽媽,只要找到林倩雲的家人,我就送她走,我一秒鐘都不會耽擱,你完全可以相信你的兒子,”鄭思浩信誓旦旦的,“對我來說,她只是個外人,而且永遠都是,懂嗎?僅此而已?!?
王秋潤在門口越是往下聽,心裡越是活躍開了,他本來打算今天離開的,現在,聽了母子倆的對話,他又想留下來,不走了。
***
範若芙一個人在客廳裡看電視,正心神不定呢,突然一陣電話鈴聲,她煩躁地接過電話,“喂!”
“嫂子,是我?!?
“衡迪森,你在哪兒?”聽到衡迪森的聲音,範若芙心裡略穩了穩。
“你就不要問了,我到處躲?!焙獾仙曇粞陲棽蛔』趴?。
“你這是罪有應得,聽著,你去向警察自首吧?!?
“什麼,嫂子,你居然和警察想的一樣?”
“不光是警察,誰都是這樣想的,現在有理由,也有證據,不得不相信!”範若芙言之鑿鑿。
“不,嫂子,你一定要相信我,這不是我乾的!在我還沒到那兒的時候,有人已經先下手了。”
“你說什麼我都不會相信你了,迪森,你給我聽好了,你還是趕快去自首吧!不管這次發生了什麼,你一個人承擔所有責任!”
“嫂子,我向你發誓,我沒有殺人,我發誓,這是真的!”
“迪森,我最後跟你說一次,你立刻去跟警察局自首!”
“嫂子,我要是承認人是我殺的,那真正的兇手就得逞了!你想想,如果人是我殺的,我還找你幹什麼?我早就躲起來了,我現在懷疑的人有兩三個,你要相信我,真的不是我殺的!”
懷疑的對象有兩三個?聽了衡迪森的解釋,範若芙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而此時,衡舒瑤在樓上也聽到了媽媽的通話,而且,與媽媽通電話的這個人,正是她以爲是殺父兇手的叔叔衡迪森。她很難理解,母親爲什麼不把叔叔衡迪森給供出來,她認爲母親肯定知道衡迪森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