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天逸說……”樊雅壓抑不住狂喜,眼眸瞬間亮了,“他們回來了?什麼時候回來的?那商……”聲音一頓,她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只有他一個人回來嗎?”
卓天逸與商秋的失蹤一直是懸在她心裡的疙瘩,雖然容衍說過他們沒事,但她一直都不放心。現在總算有了他們的消息,怎麼能不讓她激動!
容潯臉上冰冷在面對樊雅時煙消雲散,眸光微柔,“當然不是一個人。”不由還有些疑惑,“他們是直接先來了你這裡,後來卓天逸才去找了我,你那位……同學,”他暗示似的看她一眼,“在你這兒應該待了很長時間,你不知道?”
樊雅怔在原地,她真的不知道……腦海裡靈光一閃,她驀然醒悟,脫口而出,“昨天夜裡那個人是她!”
老天,她還以爲她是在做夢,根本沒有在意!
那個人影居然是商秋!
容衍懶懶一笑,笑容含著幾分溫柔,“商小姐說你太累了,不想吵醒你。不過她有讓我帶話,說她現在一切都好,而且她說但凡跟你作對,你看不順眼的人……”意有所指的瞥了眼容潯,“都會是她的敵人。”
容潯斂目,淡淡嘲諷,“說的真好,很合我的心意。”
樊雅狂喜之下也沒在意兩個男人的陰陽怪氣,急急問容衍,“那她現在人在哪裡?除了這些有沒有說別的?”又忍不住懊惱,“我怎麼睡著了?你們怎麼也不叫醒我?她好不好?”
容衍驀然想起昨晚商秋的話,目光更柔和了幾分,連慣含在聲音裡笑意也淡了下去,認真回答,“她一切都很好。”
差點因爲擔心她而宰了他。
“那就好。”樊雅鬆了口氣,粲然微笑,笑意從明亮的眼底滑出,再到脣角,溫柔到了極點,也美麗到了極點。
即使容潯明知道樊雅的笑容不是針對容衍,但看著她對他微笑,呼吸一滯,胸口襲來尖銳的痛感,連帶著腰上的傷口都微微痛了起來。
他剋制著不讓自己變臉。
依他對樊雅的瞭解,又依照此時他在她心目中的印象,他不得不承認他如果現在變臉,被趕出家門的可能會是他。
她可以對容衍坦坦蕩蕩的微笑,對他只會避如蛇蠍。
他還是第一次見著一個女人是這樣對待自己的愛人的。
容潯心裡暗暗嘆了口氣,幸好陳嬸的到來讓他沒有多餘時間空想,陳嬸端著餐盤頻頻回頭,差點撞上門框,也不知在看什麼。
容潯微微皺眉,眼疾手快的接過她手裡的早餐,“怎麼了?”
“我剛纔看見有兩個人總盯著這裡看,可我剛纔出去看,也沒見到人。”陳嬸一頭霧水,“可能是我看錯了。”
餐廳一靜,容潯臉色微沉,就連容衍臉上笑容都斂了,樊雅朝陳嬸溫和笑了笑,“可能是是你看錯了吧,陳嬸,你不是說你女兒正懷孕也沒人照顧麼,這樣吧,你今天下午先回家休息吧,工資照發,等我通知你你再來上班。”
不管是不是她多心,在她沒確定安全之前,她不想將無辜的人扯進來。
陳嬸詫異,“那怎麼行,樊小姐你們又不會做飯,總不能吃外賣吧,對孩子不好的。”
“她的飲食我負責。”容潯微笑接口,“不會讓她餓著的。”
陳嬸疑惑看著衣冠楚楚的容潯,滿心滿眼的不相信,脫口而出,“可當初容先生興致勃勃的想要煮個麪條,差點燒了廚房!”
容衍膝蓋中箭,笑容僵在脣邊。
容潯輕蔑斜掃一眼過去,“別把跟個白癡比,我會不會做飯,樊雅最清楚。”十分乾淨利落的將蛋餅用桌邊餐刀切成方便入口的小塊,一塊塊放入樊雅面前的餐盤裡,“老婆,你說是不是?”
“……”樊雅眼風如刀,冷冷掃一眼過去。
容潯臉厚如城牆,含笑辛勤當著搬運工,順便提醒
,“老婆,陳嬸還在等你的答案。”
樊雅微微吸了口氣,斂下滿眼怒氣,儘量微笑看向瞪圓了眼的陳嬸,“你放心吧,我正好也要回家幾天,這邊不需要你照顧的。”
主人家都這麼說了,陳嬸也只能答應,回房間收拾東西。
容潯將樊雅手裡的蔬果汁換成溫牛奶,喝了一口,爲那種奇妙甚至有些難以下嚥的味道微微皺了皺眉,看了眼容衍,卻沒讓他迴避,簡單將事情說了一遍。
卓天逸在調查樊雅上次的車禍時,不僅查到了被奉何華收買在樊雅車上動手腳的4S店店員,還在跟蹤那個店員時意外發現了冷焰盟第一大堂主康天齊的毒品交易,一不小心被康天齊守在外面的手下發現,他跟商秋才迫不得已逃亡,差點丟了小命。
卓天逸從來沒吃過這麼大的虧,十分的不服氣,乾脆跟商秋一起調查康天齊販毒倒賣軍火的證據,沒想到前幾天從一個線人那裡探聽到康天齊要對樊雅出手,不是要她的命,而是要她這個人。所以他們兩個才急急忙忙趕回來報信。
容潯看了眼一頭霧水的樊雅,淡聲解釋,“冷焰盟勢力遍及國內,崛起於九十年前,五十年前在三個人的努力下整合了地下所有黑暗勢力,算得上一代霸主,我上次帶你去的那個街道其實就是冷焰盟在這裡的道場,還有上次你在houserome撞見的那個與樊以航會談的人,就是當年三個人之一,人人叫他一聲九爺。”
樊雅微微睞眼,迅速調動自己的記憶,微微皺眉,“可是我記得門外的人稱呼的是齊哥。”
她對自己的記性從來都很有把握。
“那是冷焰盟的老規矩,九爺七爺出門,對外說的總是手下堂主的名字,那天負責保護的是康天齊的手下,對外自然說是康天齊。康天齊是冷焰盟下第一大堂主,勢力不小,野心更不小。”
樊雅皺眉,“他爲什麼要對我出手?”而且還是要活口,不合常理。
“卓天逸沒探出來,他那個線人只說是內堂傳出來的消息,似乎跟個什麼人有關係。”
“奉何華?”話一出口,樊雅自己否決了這個可能性,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腹部,“她現在應該情願我死了算,不會想讓我活著的。”
容潯眸光冰冷,這也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殺一個人從來比綁一個人容易的多,而且還會出各種紕漏,康天齊不惜代價下這個命令,肯定是認爲樊雅活著比死掉有更大的價值,只是這個價值,到底是什麼?
容潯第一次懊惱自己已經徹底退出了冷焰盟,不然現在也不會變的這麼被動。
“康天齊麼?”一直旁聽的容衍突然漫不經心的插口,“說起來,那次你在醫院裡出事,那個槍手就是他的人。”
樊雅目光一跳,握著杯子的手猛地一緊,“也是他?”
“不過他想殺的應該不是你。”容衍打了個哈欠,笑的懶散,“你去醫院只是偶然,那個殺手想殺的,應該是那天早就定好去醫院檢查的樊心,你被波及,只能說明你的運氣實在不夠好。”
樊雅一驚擡眼,下意識掃了眼容潯,卻沒從他臉上看出什麼情緒。
她其實一直都在疑心……那天那個殺手針對的就是樊心,即使那個殺手沒有交代出任何人,她其實也一直在疑惑,畢竟以樊家的勢力,讓一個殺手刻意撇清關係實在是太過輕而易舉的一件事。
“牛奶快冷了。”容潯突然轉頭,凝目看著她手裡已經半冷的牛奶,眉頭微蹙,“快點喝。”
男人聲音冷靜且快,讓人不由自主的服從,本能端起牛奶,喝了一口。
溫熱的牛奶滑入喉嚨的剎那樊雅有些恍惚的神智突然清醒,立刻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心裡不由生出一股懊惱,惱然擡眼,正好撞見男人暗海似深邃眸裡,帶著淡淡笑意的眸光柔軟,溫柔的幾乎讓人沉溺。
樊雅霍然撇開臉,用力之大,椅子都發出吱嘎一聲輕響。
容衍眸光一挑,冷淡睇了眼對面含笑的男人,脣角笑意有點冷。
容潯瞥一眼過去,優雅端起樊雅那杯喝了一小半的蔬果汁,慢條斯理的啜了一口。
不管你承認不承認,她愛的是我。
容衍臉上一冷,笑容更加冷嘲。
容潯無視微微變了臉色的容衍,轉而看向樊雅,放緩了聲音,“那件事樊家確實插了手,不過跟你想的有出入。”頓了頓,“雖然樊家不喜歡樊心,但那次不是他們的手筆。”
樊雅顧不得容潯是怎麼知道她怎麼想的,心口一鬆又一緊,眸光收束成刀鋒。
容潯既然這麼說,就證明他也肯定疑心過樊家,也肯定是暗中調查過樊家!
容潯看她一眼,“我確實是有些懷疑是不是樊家出手再推到奉何華身上,但那天我在houserome遇見樊以航私下宴請九爺,我就知道這件事跟樊家沒什麼關係。”聲音微微緩了緩,他輕道,“樊以航真的很疼惜你這個妹妹,雖然樊董事長已經命令他不準插手,但他還是動用一些資源找到了九爺,他不僅是想找到背後出手的元兇,更重要的是謝謝九爺施壓讓那個槍手說真話,沒把那件事扣到樊家頭上,他明白如果這件事一旦跟樊家扯上關係,首當其衝受傷的就是你。”
樊雅心裡一暖,收束成刀鋒的目光微微柔和,定了定神,她深思低道,“你的意思是說原本有人準備向樊心出手,並打算把這個罪名栽到樊家頭上?”
“可惜,雖然九爺出手,但他爲了盟裡的穩定平衡也不方便做的太露骨,最後博弈的結果是殺手咬死這是自己的事,並且在前陣子因爲意外失足落水,溺斃。”容潯微笑,笑意不及眼底,瞥了眼樊雅沾了點牛奶的手指,十分自然的牽過她的手,拈了塊早就被烘的暖熱的帕子替她仔細擦手。
帕子暖熱,正是最適宜的溫度,樊雅大腦迅速運轉,也沒察覺到有什麼不對。
樊心出事,不管是死是活,只要咬死了是樊家人指派的,容潯本來就對樊家有心結,一定會激起容潯的怒氣,不管是容潯不折手段報復樊家,還是樊家忍無可忍打壓容潯,最後的結果即使算不上兩敗俱傷,也一定會是損兵折將。容潯淪爲棄子,樊家重創,容家也落不到好處,聲譽稍遜容樊兩家一籌的奉家一定會趁火打劫壯大自己的勢力。奉何華有了靠山,容家又失去容潯,半年後出獄的容灃就會是鐵板釘釘的容氏企業繼承人!
想到這裡,背後操縱的人,已經不言而喻。
一箭數雕,好深的謀算。
如果不是她當時突然出現,祥叔又替樊心捱了那一槍,現在她就不會坐在這裡看風雲起伏了!
她凝目,一直懸在心頭一個疑團霍然解開。
媽媽雖然不喜歡她跟在容潯在一起,但既然同意她嫁給容潯,也不會多加阻攔。當時直接逼她在容潯與樊家之間選擇,肯定是看清了局勢,不管當時她怎麼選,樊心一定會交還到容潯手裡,之所以讓她放棄容潯,不僅是因爲想隔絕所有跟容家的聯繫,大概因爲不想讓她傷心落魄的看著容潯樊心恩愛。
心裡突然滑過一個念頭,但那念頭飛的太快,她還沒來的及把握就已掠走,被另外一個疑惑佔據。
“等等……這個計劃雖然很遠大,漏洞其實很多,就算當時出事的是樊心,如果真的不是我媽出的手,他們不可能不解釋的,只要一解釋,很多事情就不會發生了。”她擡眼,“我不認爲奉何華會做出這麼蠢的事情出來。”
奉何華心機深沉,上輩子即使她再疑心小雋的身體虛弱跟她有關係,也沒有證據,上次她車的剎車出了問題,即使卓天逸到現在也沒有查到確切的證據。
貿然殺人,牽扯的人太多,相比較之下漏洞也很多,不像奉何華的手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