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潯回到家時樊雅已經(jīng)睡了,他輕輕上牀,本來睡的安穩(wěn)的女人卻突然動了動,睜開眼睛看著他。
他一愣,隨即笑了笑,“吵醒你了?”
“沒有,只是睡不著?!狈磐麘蜒e縮了縮,她發(fā)現(xiàn)她現(xiàn)在越來越依戀他的懷抱,總覺得他的懷抱是全天下最溫暖的地方。
“那就跟我聊聊天,待會再睡。”容潯順勢將她摟坐了起來,手探進被子裡慢慢替她揉著腿,最近月份越大,她身體浮腫的就更厲害,她雖然不說,但她的辛苦他是看在眼底疼在心裡。
樊雅舒服的嘆了口氣。
容潯微微愧疚,“等忙完了這陣子我就陪你好好休息一陣子,看你最近臉色都不是很好。”
“今天沈拓來找我了?!?
容潯的手一頓,暗海似的眸裡浮出些情緒,又在瞬間掩去,“他找你做什麼?”
“他發(fā)現(xiàn)沈晏媽媽的墳?zāi)贡蝗藪哌^,他懷疑沈晏還活著?!狈趴此?,“他也看到了那輛銀色的車,天逸事務(wù)所那邊已經(jīng)有了消息,查出那輛車是康天齊的?!?
“跟我們的揣測一樣。”容潯神色平靜。
樊雅點點頭,卻發(fā)現(xiàn)容潯的臉色平靜的近乎詭異,微微皺眉,“有什麼不對嗎?”
“我只是覺得太湊巧了。”
“湊巧?”樊雅詫異擡頭,“什麼意思?”
“我們纔開始查那輛車,那輛車就出現(xiàn)在墓園裡,你不覺得太湊巧了麼?”
樊雅解釋,“今天是沈媽媽的祭日。”
“那他更應(yīng)該知道沈拓會去那裡,以我對康天齊的瞭解,他不是那麼不謹慎的人?!?
“或許是沈晏故意領(lǐng)著他去的,就想讓我們順藤摸瓜找到他的下落。”樊雅立刻說。
容潯搖搖頭,目光深沉,“康天齊不會那麼蠢,能讓沈晏留下這麼明顯的證據(jù)的?!?
樊雅一怔,不由自主的微微動怒,爬坐起來正色看入容潯眼底,才發(fā)現(xiàn)他的神色十分淡漠,似乎一點不爲(wèi)得到沈晏的行蹤而興奮。
腦海裡不由自主的滑過奉何華說的話,男人的嫉妒心,有時候比女人更可怕。
她定了定神,努力想將自己的情緒壓抑下去,但很可惜的,她現(xiàn)在所有心思都在沈晏還活著的事上,已經(jīng)沒辦法好好掩飾不悅,“容潯,你的意思說,是沈晏跟康天齊合作,設(shè)下一個陷阱給我們鑽?”說到最後,不可避免的帶上了幾分尖銳的諷刺。
容潯看她一眼,眼底一瞬而過的複雜,“你現(xiàn)在需要的冷靜,我只是想要告訴你,越到這個時候,我們要看的東西就要更多。”他披著衣服起身,“我不想跟你吵架,我還有點事情要處理,你先休息吧?!?
樊雅瞠目看著頭也不回離開的容潯,簡直不可置信。
這種情況下,他就這麼把她甩到了一邊,直接閃人了?
她看著他的背影,咬了咬脣,驕傲與怒氣讓她沒辦法追上去再繼續(xù)說,而且容潯說的沒錯,話不投機半句多,她現(xiàn)在情緒不穩(wěn),現(xiàn)在就算追上去,也肯定是會吵架的。
她懊惱的拍了枕頭一記,翻身睡覺。
一覺醒來,樊雅心底怒氣已經(jīng)消了大半,不管怎麼說容潯只是提醒她,說的也是好意,她確實是想太多了。
但等她起牀去找容潯,才從管家口裡得知他五點不到就出門了,似乎是公司有要緊的事要處理。樊雅心神不寧的坐在餐桌前,總覺得缺了什麼,看著廚傭端上容潯喝的小米粥時才恍然想起,這段時間就算他再忙,他都會陪著她吃完早餐的。
看著身邊空空的位子,樊雅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這算是冷戰(zhàn)麼?
上輩子她是嘗慣了冷戰(zhàn)的滋味,或者說習(xí)慣了被容潯冷淡,但這輩子自從容潯發(fā)現(xiàn)他愛她,不管她是什麼態(tài)度,總是被他好言好語的捧在掌心,這樣的冷遇,還真的是有些不習(xí)慣。
食不甘味的吃完早餐,聯(lián)繫了下沈拓讓他去想康天齊會對什麼中意,既然是柯家的東西,還是他去找比較符合經(jīng)濟成本。
捱到中午,容潯依舊沒有回來,甚至連電話都沒來一個。
平常這個時候,最起碼三四個電話回來了。
她心浮氣躁的捧著肚子在宅子裡繞圈,越繞越覺得煩躁的,又不想回房間對著那張資產(chǎn)過度書頭疼,乾脆捧著肚子繞去找蘇顏。
蘇顏難產(chǎn)傷了身體,整個人都懨懨的打不起精神,即使有容家千方百計的找來各地名醫(yī),調(diào)理了這麼多天,臉色已經(jīng)蒼白難看,瘦削的臉頰上沒有一點血色。
心不在焉的陪著蘇顏坐了會,還是蘇顏看不下去,“你要是覺得心裡不舒服就去找他啊,杵在我這裡幹什麼?你什麼時候這麼膽小了?”
樊雅回過神,有些無奈的笑了笑。
如果是以前,她或許會直接去找容潯,但奉何華要的是容氏股份,她也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對容潯開口。
如果他拒絕了怎麼辦?
樊雅發(fā)現(xiàn)自己擔(dān)心的竟然不是容潯拒絕後她該怎麼辦,而是更在意容潯的態(tài)度,如果他真的拒絕……
她有些不敢想自己該如何接受那樣涼薄的容潯,雖然理智告訴她,容潯完全是有拒絕這個條件的充分藉口,那畢竟是16%的容氏股份,而且那也不僅代表著巨大的利益,在一定程度上也是代表了容家對卓芊母子的補償與承認。
蘇顏見她又開始發(fā)呆,看不順眼,乾脆翻身躺下,只露出一張削瘦的臉在外面,“要發(fā)呆出去發(fā)呆,別在這裡讓我看的礙眼。”
“蘇顏,你最近脾氣見長。”樊雅瞅一眼過去,中肯評論。
蘇顏翻了個白眼,“你要是爲(wèi)了生孩子差點丟了一條命,還找不到那個讓你走了一遭鬼門關(guān)的男人,你也會生氣的。你現(xiàn)在還有男人可以罵,你該知足?!?
“那那個雍先生呢?”樊雅忍不住問,她看的出來,蘇顏跟那個雍先生之間,確確實實是有著淡淡的情愫的。
蘇顏沉默一瞬,因爲(wèi)削瘦而愈發(fā)顯得大的大眼裡閃過一抹怔忪,好一會,脣角輕輕勾了勾,“我不知道。算了,人都走了那麼久了,還想那麼多做什麼?”她又灑脫的笑了笑,“如果是真愛,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直接湊上來讓我出氣,既然他沒來,看來就不是真愛
了?!?
樊雅怔了怔,有些羨慕的微笑,“你有些變了。”
“死裡逃生一回,就沒有什麼可在意的了,而且我現(xiàn)在有小佐,”蘇顏眸光倏地變得溫柔,眉眼間全是母性的溫暖,“以前沒生出來還沒什麼感覺,現(xiàn)在他確確實實就躺在我身邊,我才真真切切的意識到我是個母親,爲(wèi)了他,我也必須要堅強?!毙戳搜鄯?,“這種死裡逃生後天地格外廣闊的感覺,你是不會懂的?!?
怎麼可能不懂?
樊雅無聲笑了笑,見蘇顏臉上掩不住的疲憊,伸手替她掖了掖被子,招來月嫂好好守著,慢慢走出門。
走下樓梯時正好看著奉何華與容閎正往外走。
奉何華臉上依舊掛著柔婉的微笑,陪在容閎身邊說說笑笑,偶爾專注一眼,明明白白的顯露出她對身邊男人的情意。
奉何華是真的愛容閎的。
奉何華跟容閎的過往她差不多知道一些,他們是典型的商業(yè)聯(lián)姻,據(jù)說當(dāng)初嚮往自由天性風(fēng)流的容閎抵死不同意這樁婚事,是奉何華攜了許多利益入門,才讓容老爺子堅定了這樁婚事的決心,婚後容閎不改風(fēng)流本性,前前後後也鬧過不少緋聞,尤其是卓芊那一樁鬧的最大,容閎甚至起了離婚的心思,雖然那場風(fēng)波隨著卓芊遠走而消散,但想起來,奉何華在那樣的情況下還要苦苦支撐住破碎的家庭,雖然手段狠毒了些,說到底,她也是爲(wèi)了身邊那個男人。
女人有時候其實很可悲,總是不可避免的被感情掌控。
奉何華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注視,腳步倏地一頓,含在溫柔下的銳利眸光已經(jīng)掃了過來。
她一停,容閎也詫異一停,見是樊雅,楞了下才想起來走過來,有些尷尬的問,“最近還好吧?”
奉何華掩飾下心底憤恨,微微一笑,“看你臉色似乎還不錯,昨兒睡的還不錯吧?”
“託福?!狈诺α诵Γ瑳]打算在這裡跟他們多停留,“我想總比容恬好吧,她在異國他鄉(xiāng)的,難免思鄉(xiāng)。”
奉何華目光陡厲。
容閎卻沒在意身邊兩個女人之間詭譎的氣氛,感同身受的嘆了口氣,“她知道長進就好,再過段時間還是讓她回來?!?
奉何華目光一跳,迎上平靜微笑的樊雅,眸光更冷,隱含著一分怨恨。
容恬性格浮躁,在這個時候回來反而會壞事。
她勉強笑了笑,勸道,“容恬纔出去沒多久,讓她出去散散心也好,最近事情也多……”
樊雅沒再聽下去,捧著肚子慢慢走下樓,依稀間還能聽見奉何華的勸說,脣角冷冷勾起。
她就知道奉何華不會想容恬回來,要知道容恬性格魯莽,回來只會壞事。
所以她故意提起容恬,就是讓奉何華明白,奉何華手裡握著沈晏,可是她手裡握著可是容恬,那份錄音就算毀不了奉何華,毀掉容恬,綽綽有餘。
你不讓我好過,我照樣能拖你下水。
樊雅捧著肚子慢慢走出宅子,管家立刻迎上來。
“幫我準備車,還有容潯愛吃的點心,我去送給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