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雋沒聽見迴應(yīng),疑惑擡頭,正好對上某人一雙森森的眼,他嚇了一跳,下意識就往後退,身體一輕,已經(jīng)被某人夾進了胳膊肘裡,大手一甩,容雋只覺得自己屁股一痛,慢半拍的才反應(yīng)過來!
他被打了!
容家小少爺從小聰明伶俐體弱多病,又是容樊兩家目前唯一的小輩,各方人馬的寵愛簡直要把他淹沒了,唯一肯管他的樊雅也大都對他放任自流,別說是打,就算是稍微碰下,都能激起驚濤駭浪。
現(xiàn)在有人居然打他,還是這種不牽涉生命單純?nèi)杓白饑赖拇蚍ǎ€是在媽咪危危險險的時候……
從來沒被打過的容小少爺愣在當(dāng)場,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麼反應(yīng)了。
始作俑者非但不引以爲(wèi)恥,還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臉,“人小鬼大,話真多。”一甩手,將呆愣的小人甩進聞訊趕過來的柳霧懷裡,“看好了,別讓他亂跑。”
看也不看柳霧的表情,他快步走進樓梯間。
一進樓梯間,長眸危險睞起。
一會功夫,窄小的樓梯間居然變得十分熱鬧。
文靳跟周長生纏鬥在一起,他們一個是鬼家實至名歸的繼承人,一個是驥衛(wèi)統(tǒng)領(lǐng),拳腳功夫可以算的上一脈相承,居然一時間勢均力敵。
剛衝進去的年輕驥衛(wèi)無事可做,只能選擇英雄救美,正幫著摔滾下樓梯等醫(yī)生來的張雨柔簡單處理傷口,年輕臉上微微發(fā)紅,顯然還不太適應(yīng)這送上來的美差。
當(dāng)然,這兩對都不是司先生怒火中燒的原因。
他的目光落到了角落裡,樊雅渾身沾土頭髮散亂的倚靠在牆上,那天闖進公寓裡的那個出奇俊美的男人守在她身邊,細長鳳眸裡眸光專注卻溫柔,一手漫不經(jīng)心似的撫著她稍有些散亂的發(fā),似乎是剛纔說了什麼,脣角微勾,笑容散漫而輕鬆,連樊雅脣角都含著淡淡的笑,顯然十足的放鬆。
真的是,十足的礙眼!
司先生眸光驟冷,渾身氣勢倏聚!
不等他發(fā)話,那邊含笑說話的男女已經(jīng)轉(zhuǎn)過了頭,先轉(zhuǎn)過臉的是樊雅,那俊美男人顯然是刻意頓了頓,才慢悠悠的轉(zhuǎn)過眼,細長鳳眸微微上挑,毫不掩飾眉眼間的挑釁。
好久不見。
蠢貨。
樊雅隱約察覺到身邊容衍氣勢不對,忍不住‘看’了眼過去,低聲問,“你跟他認識?”
“堂堂‘驥’集團首席嘛。”容衍頓了頓,懶洋洋的看了眼站在門邊的男人,微微一笑,“當(dāng)然不認識。”
他剛纔來的及時,救了樊雅一條小命,那個一直纏著他打的傢伙也不知道是吃錯了什麼藥,居然甩了他去對付周長生,正好落下一點空當(dāng),時間雖然不多,卻也夠他大概瞭解樊雅現(xiàn)在的狀況了。
視力受損,更重要的是,她似乎一點也不知道這位首席大人,恰巧長了一張與某人一模一樣的臉。
不過更詭異的是,這男人也不是吃錯了藥還是狗血的失憶了,居然絕口不提,彷彿樊雅也只是個陌生人。
看來事情也
不像他跟沈晏想的那麼簡單啊。
有趣,真的很有趣。
樊雅面露古怪,不知道爲(wèi)什麼,總覺得容衍語氣不太對。但容衍從來都是喜怒無常的性子,她也就當(dāng)他大姨夫來了,也懶得計較,扶著牆壁直起身,剛剛站直,就被容衍一把摟進懷裡,柔情款款,“我扶你。”
樊雅皺眉,下意識就要推開他,手剛剛伸出,就被容衍眼疾手快的握住,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低道,“他是不是看上你了,瞧那小眼神冷的。”
樊雅眉頭一跳,“胡說什麼呢你?”
“那你看上他了?”
“容衍!”
“既然郎無情妾無意,就讓他死心不好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容衍蠱惑低道,“你也不想容潯回來看你一堆爛桃花吧?”
樊雅一愣,一時間居然沒說話,臉上閃過一絲猶豫,隨即一巴掌拍開他的臉,也推開他的攙扶,“說什麼亂七八糟。”
容衍但笑不語,只是微沉的眸裡是一瞬而過的精芒。
如果是以前的樊雅,肯定是想也不想就拒絕,但她現(xiàn)在居然開始猶豫,意味著什麼?
思索間,眼角餘光瞥見樊雅腳下不穩(wěn)往前跌,他不假思索立刻伸手去扶。
幾乎是同時,有人也往前一步。
兩個男人,一個扶住樊雅左肩,一個扶住她的右臂,同一時刻。
他們同時擡頭,同時看向?qū)Ψ剑舛祭洌皇侨菅茼馄虻朵h似的犀利殺意,司梵的眼眸則淡,仿若冰山,有千鈞之重,能將人壓死。
正與周長生纏鬥在一起的文靳分神瞥了眼過來,正好看見這一幕,心裡一驚的,手上的動作就慢了一瞬!
已經(jīng)漸漸落在下風(fēng)的周長生忽的往旁邊一挪,避開了他的封鎖,直直往那邊衝過去,表情扭曲猙獰彷彿急紅了眼的野獸!
目標(biāo)直指司梵!
文靳大吃一驚,“容……”
司梵霍然回頭,他雖然反應(yīng)過來了,但畢竟是重傷過的身體,即使大腦反應(yīng)過來,身體也乏軟的跟不上,而且……
身前人影一晃,樊雅及時擋在他面前。
人影再一晃,容衍擋在了樊雅面前,及時鎖住了周長生的雙臂。
司梵薄薄的脣角微不可見的扯出極淡的疑似譏誚的弧度,狀似無力也確實無力的半癱在樊雅身上,眼皮微掀,好整以暇的看著迫不得已跟周長生纏在一起的容衍,還分神對樊雅說了句,“他身手不錯,應(yīng)該沒事。”
樊雅嗅著鼻息間淡淡的血腥氣,眉頭不自覺的攏了起來,到底還是忍不住問,“你沒事吧?”
“沒事。”他虛弱的咳了聲,“不過就是傷口綻開了,死不掉的。”
樊雅眉頭皺的更緊,一時間也顧不上追究他趴在她身上的動作像極了吃豆腐,‘看’了眼場間,估計容衍應(yīng)該不算吃力,“容衍,你小心點。”說完,立刻果斷扶著司梵出門。
被獨自留下對敵的容衍瞬間淚流滿面,憤憤一腳將死纏不放的周長生踢出
三步開外,踢向站著發(fā)呆的文靳方向!
文靳嘿嘿一笑,一閃身,輕輕鬆鬆的又將周長生引到容衍那邊去了,無視容衍寒烈到極點眼神,他十分不負責(zé)任的閃躲到更高點的地方,看著那對攙扶著走出樓梯間的男女,表情古怪到了極點。
沒想到居然是她……
居然是她……
文先生沒來由的打了個寒顫,開始考慮著自己是不是應(yīng)該再回海上躲一陣子……
“媽咪!”
被人重重包圍在中央的容雋一見樊雅他們出來,立刻撲了過來,擡眼一看趴在樊雅身上裝柔弱的司梵,再想起剛纔被打的屁股,從來知禮懂分寸的小公子立刻出離憤怒了,小臉微微脹紅,脫口而出,“騙子!”
司梵眼皮微掀,瞟一眼那張小臉,哭笑不得,不就是被打了屁股麼,他小時候被打的屁股還少麼?媽媽她……
念頭升起剎那,他楞了楞。
他的記憶裡分明他的父母在他出生後就遇車禍去世了,爲(wèi)什麼他卻感覺自己小時候被賞過不少頓竹板炒肉?
他的驚詫造成了他的沉默,他的沉默讓樊雅微微皺眉,雖然不知道小雋爲(wèi)什麼這麼喊,但是……她‘看’向小雋,臉上淡淡不悅,語氣也微沉,“小雋,不可以沒禮貌。”
她不認爲(wèi)小雋會信口雌黃胡亂栽贓,也不認爲(wèi)小雋不剋制是壞事,但現(xiàn)在畢竟司梵是個病人,對待病人,總是該有一些憐憫的心腸吧。而且不知道爲(wèi)什麼,她總覺得小雋對他的口氣,稍微惡劣了那麼些。
這樣不好。
容雋吃驚的看著樊雅。
他從小被樊雅捧在掌心裡長大,樊雅從來沒對他說過一句重話,好吧,或許這句話語氣也並不怎麼重,但容雋本來就有心結(jié),被樊雅這麼一喝,登時就楞在了原地,小臉上的血色也褪了大半,嘴脣翕了翕,好一會纔有些艱難的吐出話,“媽咪,你不信我?”
樊雅一怔,突然意識到容雋或許誤會了什麼,放緩了聲音,“小雋?”
司梵看見臉色蒼白的孩子,心臟不由自主的一抽,微微懊惱。
他閒著沒事教訓(xùn)這孩子做什麼呢,纔多大點啊,他也跟他計較,活回去了簡直。
他立刻推了樊雅一把,低聲說,“他臉色不是很好。”
樊雅微微一驚,立刻意識到什麼,臉色也有些變了,“小雋,媽咪剛纔語氣不好,你別生氣。”她循著聲音快步往孩子方向走過去,“小雋,剛纔媽咪只是覺得他是病人,我們健康人,不該跟病人計較,是不是?”
司梵嘴角微微一抽。
“媽咪……”容雋往前走了兩步,被樊雅一把摟住,她心驚的摟著他稍顯冰涼的小身體,眼底一瞬而過的驚恐,“小雋你乖,別生媽媽的氣好不好?”
“媽咪……”容雋將冰涼的臉貼在她的臉上,聲音有些軟,“我也承認我有錯,他長的跟爸爸好像的,我怕你有了他,就不要我了……媽咪,我不生氣,我只是,心口有些難受。”
“小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