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碧如臉色難看,“到底是怎麼回事?什麼治病不治病的?”
“本來都說的好好的,可是他們一聽說是心兒,愣是不肯給她辦手續。”卓芊想起剛纔的委屈,眼淚刷刷的下來了,“他們說是上面的命令,可是現在都這個時候了,總不能再去別的地方吧。”
恰好在此時,樊心悠悠醒轉過來,擡頭一見何碧如,眼淚立刻就下來了,“姑姑……”
何碧如心疼的要命,一邊安撫樊心,一邊怒氣衝衝的看向身邊的工作人員,厲聲道,“誰說不準收心兒進來看病的!哪個上面!仁德醫院什麼時候有了這條命令了!”
工作人員是認識何碧如的,一臉爲難,“常夫人,這是上面的命令,我們只是聽命,如果您真的有什麼不滿意,可以聯繫下院長,只要院長的命令下來,我們立刻就收治!”
樊心聞言,掙扎著站起來,“姑姑,別讓姑父爲難,我還是去別的醫院吧。”手捂上自己的小腹,眼淚刷的下來,“可我怕孩子撐不到……”
卓芊與何碧如都震了震,不可置信的看著樊心依舊平坦的小腹,尤其是卓芊,表情一瞬複雜。
她將樊心當做自己的女兒,也是因爲覺得容潯對不起樊心,所有她也儘可能的想彌補樊心,但如今樊心卻告訴她她已經有了身孕,而且顯然還不是容潯的,怎麼能不讓卓芊不復雜。
何碧如卻也沒卓芊想的這麼多,臉上滑過一抹驚喜,“你懷孕了?”她喜歡孩子,這輩子最恨的就是沒有孩子。一聽樊心有了孩子,也慌了手腳,一拍桌子大聲命令工作人員馬上聯繫常天奇。
工作人員趕緊離開。
等四下裡無人,何碧如纔想起來,急聲問,“孩子的父親呢?你在這裡,他人在哪裡?怎麼這麼不負責任?”
話音剛落,就看見樊心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慘白臉上血色褪的更乾淨,臉上全是絕望恐懼,眼淚落的更兇了,“姑姑……媽……我是被迫的!”她咬了咬脣,“那個畜生……那個畜生聽說我是容潯的女人,就……就……”她驀然抓住卓芊的袖子,“我剛纔才知道,小潯也是他找人撞傷的!他恨容潯,所有就牽累我們母女!媽,我不是故意不告訴你的,可是我沒臉說啊!”
卓芊完全沒想到會聽到這麼一段話,眼淚滾滾而下,一把擁住樊心,“可憐的孩子……你受苦了,受苦了!”
何碧如臉色鐵青,一把握住樊心的手臂,“他是誰?我現在就去報警!簡直是沒有王法了是不是!”
“不能去!”
“不能去!”
樊心與卓芊異口同聲,卓芊悽聲道,“這一報警,讓樊心以後還怎麼做人!她以後還怎麼擡得起頭!”
樊心則哀聲道,“不能去!他……我們鬥不過他的,他不是一個人,他……”
何碧如氣的不打一處來,“那又怎麼樣,我就不相信還有人大的過法律!受了委屈不認,不是我何家的傳統!你說,姑姑一定給你出氣!”
樊心低著頭抿著嘴,固執的不肯說話,氣的何碧
如臉色愈發難看,想也不想揚起手,狠狠抽了樊心一巴掌,樊心猝不及防,往後一仰,額頭碰到桌角,登時鮮血直流!
卓芊尖叫一聲,慌忙摟住樊心軟軟的身體,一手趕緊捂住她的傷口,抱著她直哭,何碧如也沒想到會弄成這個樣子,呆了呆,長嘆一聲,眼淚也落了下來。
常天奇一進等候室就看見這麼一副情景,不由楞了楞,張口的話堵在喉嚨口,再看著妻子淚眼婆娑的樣子,張了張嘴,到底還是狠了狠心,“我已經聯繫了三笠醫院的陳院長,他那邊已經安排好了最好的醫生與病人,現在就坐救護車過去,頂多十分鐘,你們趕緊帶樊心過去吧。”
何碧如楞了楞,沒想到一貫寵愛她的丈夫居然會做出這樣的決定,累積的怒氣突然上涌,“常天奇,你這是什麼意思!我的侄女,在你這醫院,連看病都不能看了嗎!你是不是想把她往死路上逼啊!”
“碧如!”常天奇責備看了眼妻子,“你得配合我的工作,我已經聯繫了最好的醫生,樊心不會有事的。”
“什麼叫做不會有事!她現在懷孕了!如果有個什麼差池,你說的準嗎!當初,當初也是你說沒有事,我的孩子……我的孩子纔會沒有的!”想起過往,何碧如淚如雨下,“常天奇,我跟你這麼多年的夫妻,我自認除了沒給你生個孩子,其餘都是盡心盡力!你今天給我個明白話,你到底是讓不讓她在這裡住院!”
“碧如……”常天奇爲難看著淚眼婆娑的妻子,閉了閉眼,“碧如,你……”
何碧如冷冷等著丈夫的妥協。
“你還是帶樊心去別的醫院吧。”常天奇輕輕嘆了口氣。
何碧如驀然睜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瞪著丈夫,“好……好好好!”她愴然一笑,猛地扯下無名指上戴了三十年的戒指,用力甩在地上,“常天奇,從今以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再也不是夫妻!”
常天奇一驚,下意識就要阻攔,但眼角餘光掃見不遠處站著的人,身體一僵,無聲嘆了口氣,沉默讓開路。
何碧如絕望閉眼,霍然轉身,“走!”
“別走了,就在這裡治吧。”清冷尊貴的女音淡淡響起。
常天奇一震,詫異看著緩緩走近的樊文希,“嫂子,這……”
“我知道是以航讓你這麼做的,但仁德醫院是他爺爺一手建立起來的醫院,爲了治病救人,也爲了揚名立萬,這麼多年,還從來沒聽說過把病人往別家醫院趕的事。傳出去,別毀了仁德醫院好不容易打下的名聲。”
樊文希漠然看了眼渾身染血的樊心,眼底微微一瞬悲憫,在常天奇開口之前又道,“不管怎麼說,她也是何家的女兒,身上也留著軒遠的血脈,她媽媽當年也救過一次,我當年能收留她,沒道理現在看著她死。”頓了頓,“如果她真的是存心混進來對小雅不利的,苦肉計做的這麼好,我也算佩服她了。”
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樊文希的話,昏迷中的樊心身體微微一顫。
樊文希脣角冷漠勾起,掃了眼一臉震驚的何碧如,冷淡的
道,“大吵大鬧回家吵去,這裡是醫院,不是你玩過家家的地方。天奇,你該知道醫院規定的。”
常天奇愧然低頭,“我會向董事局提出辭職申請的。”
何碧如一驚,她沒想到自己的行爲居然會逼的常天奇辭職!
樊文希漠然點頭,轉身走向門外。
常天奇一怔,想起樊以航的囑咐,下意識急走兩步,“嫂子,你身體還沒有恢復,還不能出院!”
“現在外面都鬧成什麼樣了,怎麼,你也想關她一樣關著我?”樊文希冷漠瞥眼過去,這些日子的柔軟溫和悉數不見,又成了叱吒商場了一輩子的尊貴冷厲女強人,“這麼多年,什麼事情沒有經歷過?還怕這點小風小浪?”
常天奇默然無語,臉上露出一些慚色,“那您小心。”
“照顧好她。”
樊文希輕輕丟下一句,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常天奇目送樊文希的背影,回頭看向臉色多少有些惴惴的妻子,陡然一股怒氣,低聲呵斥,“鬧!我讓你鬧!鬧出個不可收拾,我看你怎麼辦!”
何碧如從來沒被丈夫這麼大聲呵斥過,下意識就要發作,但一看丈夫的臉色,心口沒來由一瞬驚疑,到口的話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卓芊臉色蒼白,下意識緊緊摟住昏迷不醒的樊心,微微抿脣。
司梵冷然看著視訊電話那頭的柳霧。
七大家族從來同氣連枝,又互爲依靠,桂翔作爲有史以來第一個被逐出‘驥’集團的家主,自然是引發了軒然大波,再加上那天他在會議室裡的敲山震虎,不亞於八級地震,震的所有小動作都冒了出來。
“最近七家之中除了柳家與張家辛家,其餘三家家主都親自去找了桂老,桂老一直閉門謝客,沒有露面,易老想請問您什麼時候回去,他們需要一個說法。就我知道的,最近幾家家主聚會的次數也越來越多了。”柳霧平板說著最近發生的事情,雖然她也對司梵的動作有些不可置信,但身爲首席特助,她被教導的第一要務就是忠誠,只會執行,而不會質疑。
“文靳接手家主的日期定下來了沒有?”
“下個月十六。”
“如果他們有疑問,讓他們到時候問我。”
“是。”
“上次讓你查的事情查的怎麼樣?”
柳霧臉上表情微僵,好一會才道,“我查出來,張遷安最近因爲投資失利,欠下公司大筆虧空,但有人在半個月前,悄無聲息的幫他抹掉了賬目。”
“有人?”司梵淡淡一眼過去。
柳霧咬了咬脣,半晌才道,“張雨柔。”
“你該知道怎麼辦了吧?”
柳霧微微閉眼,“我會繼續查下去。”其實她心裡明白,首席應該早就知道這件事之中有雨柔的影子,他沒有直接動手,反而讓她直接查下去,無疑是給她一個機會,也是在考驗她的忠誠與否吧。她微微吸了口氣,忍不住問,“首席,我能問問,您什麼時候開始懷疑雨柔麼?”
“從一開始。”
(本章完)